符思上了天宫仙府也没多说什么，前头跑上来的魔族们已经开始和仙官们打了起来，逸方仙人带着的神兽军队暂时还没看到，他就带着殷王和杨子树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神鸟子嗣所到之处众人退避，纷纷让开不敢掠其锋芒。跟在后面的殷王看着前头领路的单薄身影，莫名想起了以前叶欢带着弟子们追击魔族后，孤身归来的样子。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这里。”
即便时隔多年，曾经的神魔大战战场也依旧弥漫着无法散去的血腥与悲怆，符思站在战场的中央挥散雾气，站定后转过身看着他。
“我脚下的土地，就是你被他送去黄泉的地方。”
“……选在这里做个了结，也不错。”
殷王松手上前，杨子树为了避开两人的神威，主动退远，坐在了一截枯枝上。
“殷王，你还记得凤凰吗？”
“记得，她一直不喜欢我。”
“对，我也是这样。”
符思看着他，出乎意料的冷静自持，本以为他会直接动手的殷王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但我也可怜你，你这一辈子被杨子树捆绑，死去活来都不得解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挺想让你死的，但是帝君有恩于我们。我会服从叶欢的选择，按商量好的来。”
符思张开手，银杏叶的虚影飘落，他们都认识的、属于叶欢本命剑的孤辰显现，安静的落在他手中。他随手挽个剑花，动作轻柔得抚摸剑身。
“只是我对你的讨厌不会改变，不说出来我不痛快。”
“……巧了，我也很讨厌你。”
“你总觉得是我抢走了你的东西，恰恰相反，是你一直想抢走我的东西。我很不高兴，可我也不想计较，因为你很可怜。”
殷王脚边扬起龙焰，漆黑的巨龙终于有了舒展身体的空间，昂首立于殷王身后。符思仰头看着这最后龙子的真身显现，剑尖处燃起赤红燃金的火焰，顺着他的手臂盘旋于身后。
“他曾经告诉过我，在人间行走，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现在啊，我就觉得有句话挺有趣，叫礼尚往来。”
？！
远处的杨子树瞪大双眼站了起来，黑色的巨龙对面，火焰凝聚而成的赤红凤凰展开遮天蔽日的华美羽翼，睁开了鎏金的双眼。
“不可能，金翅雪翼鸟是旁系，怎么可能有凤凰的纯血血脉……？！难道是返祖迹象……不对，这是成年的凤凰显像！”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只凡鸟。”
殷王仰头看着垂眸的华美凤凰，羽翼丰满尾羽华贵，羽冠没有任何缺失，怎么看都是完整且成熟的凤凰神兽，甚至不输那位讨厌自己的凤凰族长。
他早该想到的，这是天道对叶欢的补偿。为了补偿利用他、又毁了他的行为和结果，不惜将凡鸟投生进真正的神鸟血脉中，让他再活一次。
“命运啊………真是爱捉弄人。他养了你一场希望你能转世为人，你重活一回却还是没做成人。真是………”
“没关系，终究站在他身边的，还是我。”
凤凰的爪尖亮起火焰，罡风渐起，他面对深吸口气的殷王，剑尖直指他胸口。
“来吧，我们之间还差一场决战，就在此做个了结。”
凤鸣龙吟，惊得天宫仙府为之震荡，从远处战场赶过来的仙主刚一落地，就被神威碰撞得倒退几步，勉强站稳后盯着空中缠斗的两位顶尖神兽，心肝都跟着颤得抓住旁边的枯木。
“那是谁……那不是凤凰！是符思？！怎么回事！”
“他就是那只凡鸟，他就是！天道骗了我们，他把凡鸟投入轮回成了真正的凤凰！”
杨子树终于理顺了始末，几近崩溃的看着仙主。被消息砸晕的仙主懵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金翅雪翼鸟作为旁系，的确有可能返祖凤凰，但不会短时间内成为这样完整成熟的模样。
“除非有人用自身精血传授他……是叶欢，是叶欢干的！难怪能算他的卦了！他把能力都传给了符思！”
“不要吵，喊得再大声也解决不了问题。你慌什么，即便看起来成熟，符思的真实年龄在那呢，这不就是破绽？别告诉我你们联手还赢不了一个孩子。”
仙主率先冷静下来，发觉符思是单打独斗没有帮手，应该不是殷王的对手，再不济还有杨子树帮忙。他扭头就走拒绝做现场证人，顺便鼓励他尽快和殷王一起搞定神鸟子嗣，这个等级的坐骑可遇不可求，他能卖不少钱的。
他那边紧盯着逸方和神兽军队，实在没空理这边。
“赶快搞定他，逸方那边的魔族可清理的差不多了，一旦他赶来支援，你除了就地消失没有别的结局。”
杨子树快要崩溃的看着仙主消失，又看了看那边打的火热的两位顶级神兽，放以前他都不敢轻易插手神兽之间的对决，更何况这是场事关尊严和归属的争夺。他怎么插手？！他还不想死。
可有人专程等候他许久，带着恨意的笑声从他背后传来，他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染着火焰的纤纤素手。
“杨子树，许久不见啊。”
他僵直身子不敢回头，身后柔美的女音笑得无比开心，每个字都跟咬碎了般，夹着恨与怨，一下下的砸在他耳中。
“我啊，总算等到这一天了。等到……能亲手杀了你的这一天了。”
熟悉又显眼的赤红衣裙，描金云纹的金色羽衣，两者随着风交织着吹过他面前，伴随着那逐渐癫狂的笑声，他紧盯着上头熟悉的凤凰图纹，屏住了呼吸没有回应。
“怎么，你居然也会心虚？你居然也会不敢直视我？怕良心的谴责过不去，怕他午夜梦回时对你伸出的手？”
那手看起来纤细白皙力气却不小，捏着他的脖子迫使他转头看过来。杨子树在看到凤凰那熟悉美艳的脸时，吓得猛往后缩。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直都在府中自闭，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来了呀，我自然要用最热烈的方式，来欢迎你。”
欢迎你重拾恐惧、欢迎你偿还宿命、欢迎你来为这些年的痛苦付出代价……欢迎你，永远永远的，留在这里赎罪。
凤凰换上了曾经最爱的艳丽衣饰，像是要复仇般，笑得甜美，掐着杨子树的脖子就往枯枝上摁。
“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呢？”
金色的瞳孔燃起火光，她猛地收紧指尖，看着杨子树痛苦挣扎的样子，泪流满面却笑出了声。
“你怎么才来替他偿命啊？！你怎么还活着？！你早就该死了！”
“你就死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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