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黑着脸，但还是给俞漪把尾款给结了。俞漪是真的有本事在花如是面前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给提起的。
俞漪拿了钱，喜滋滋地回去找花如是了。
看着俞漪的背影，俞白有一点怀疑俞漪的业务水平。
她真的能够守口如瓶吗？
别到时候给说漏了。
等等。
俞白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突然把俞漪给叫了出来，要是他老婆生了疑心非缠着俞漪问的话，俞漪她能瞒得过花如是？
有什么事情是花如是她不知道的……
该死。
俞白一拍脑袋。大意了，不该给俞漪结尾款的。
“呀！”俞白刚准备走，就听到了从房间里面传来的俞漪一声很大的惊呼。
俞漪道，“嫂子，怎么把橘子都给吃完了！”
“……”
“……”
年三十。
一大早花如是就发现家里的正厅里祭了一个猪头。没错，就是被花如是砍下来的那只。算花如是的刀法比较好，缺口很平展。一个被煮得半熟的猪头便平平稳稳得摆放在桌上。
前面还插了香支类的东西。
今天的早餐是前几日俞白炸的麻花，还煮了一些鸡蛋。俞白说早上先稍微吃一点垫垫肚子，一直到晚上才是年夜饭。也就是说只有到晚上才能正式吃饭。
而且今天要守岁。
现在几个会下厨的人都去厨房那边帮忙去了，剩几个不会下厨的人在洗东西打下手。
这是俞仲诚说的话，大家都是家里的成员，家里的事情大家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做，没有什么应该与不应该。
相比于俞白奶奶和老爹的客套，于是一直以来在老家里不让被干活的花如是也被揪起来和俞漪一去做事去了。当然也不是特别重的事情，就洗洗东西什么的。
毕竟家里人多，就算是有再繁杂的事情一互相分担下来，也就没有多少了。
不过这对花如是来说也还算是好事。
不然大家都在做事，就她一个人闲坐着，她会感觉到不自在的。
忙活了很久，大概是在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几盘菜才被端上了餐桌。
中间是两个锅子，一个是牛肉，一个是鱼。下面盘子里还装了鸡和鸭、还有俞白用辣椒炒的一盘猪头肉。有螃蟹、是俞涟亲自去菜市场挑的，个个都是母蟹。
有粉蒸肉、蒸菜、还有烘的莲藕。
素菜也上了几盘。
最先开始当然是不能上位的。
老爹倒了些酒敬长辈，放了鞭之后，才轮到小辈上坐。嗯，在老爹的面前，俞仲诚也是小辈。
恰饭。
俞白首先眼疾手快地给花如是拿了一个螃蟹过来。
花如是悄悄扯了扯俞白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叫我怎么吃？”
俞白也压低了声音：“扒了壳吃？”
花如是：“……”
她不知道是扒了壳吃吗？
俞白似乎懂了花如是的意思，于是又悄悄说道：“要不然，你藏一只然后偷偷躲起来吃？”
花如是：“……”
花如是十分气恼地拧了俞白一下，这叫什么话？
阳娴雅抬头看了鱼鳔这边一眼，又看向花如是温柔道，“小花。”
“啊？”花如是连忙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在和俞白玩闹的原因，现在突然被阳娴雅给叫了一声，这让花如是觉得有一点莫名心虚。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等吃完饭，太阳下去了，俞仲诚开始给小辈发红包。
要发压岁钱了。
俞白一个，花如是一个，俞涟一个，俞漪一个。
从厚度来看，里面应该只有一两张。
远不如当初俞仲诚和阳娴雅一起给的改口费还有俞白奶奶他们给的见面礼。
但多少是个心意嘛。
俞漪收了红包，绷着脸僵着身体说了一句谢谢，接着就一路上房跑回自己房间了。跑的时候还如释重负，好像背后那人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样。
今夜灯火通明。
等俞仲诚他们凑了一桌麻将，暂时没空管小辈的事了，俞漪才敢拉着花如是出去看烟花。
花如是被俞漪扯着，一面忍不住好笑道，“你至于怕他怕成这样吗？”
这个他当然是指俞仲诚。
俞漪确实是很怕俞仲诚，怕这话被俞仲诚听见了，又连忙回去看了一眼，没看见俞仲诚，看见了她的两个哥哥，俞白和俞涟。也是，毕竟俞仲诚现在在打牌。
俞白和俞涟各自端了把椅子坐在了两个女人的身后。
站着离了一段距离。
确实女孩子之间相处的要愉快一点。
俞白没敢离花如是太近，免得花如是又不敢说话了。两个女孩子能交交心也挺好。
今夜星光璀璨。好像南方的天气一直都很不错。过年夜一直都很热闹，外面还有放烟花。
俞白的手机在放春晚。
俞涟的手机在放拜年祭。
两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俞漪这才舒了口气，对着花如是悄咪咪地说道：“花姐姐，难道你没有觉得我二伯他很吓人吗？就像你过来这么多天，你有没有见二伯对你笑过？”
后面的俞白黑了脸。
当着儿子的面骂老子，真的好吗？
俞白的心思当然也没全在春晚上，春晚这个东西，时不时看看就行了。
俞涟察觉到了他哥的动静，于是也笑了一声，接着道：“俞漪她一直就这样。过来的时候还一直跟我说要是见到了二伯要怎样怎样。”
俞白突然抬头问道：“那你觉得我爹吓人吗？”
“……”
基于对他哥的尊重，俞涟认真回忆了一下他对俞仲诚的印象，沉默一会显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过了一会，俞涟点头：“是的，二伯很吓人。”
这次要不是怕俞漪一个人来这边出事，他才不会过来。虽然这期间也有俞漪叉着他一起过来的意思。
不是关系不好，而是俞仲诚真的挺吓人的。
几个小孩子还小的时候，一看见俞仲诚腿肚子便打颤。
俞白：“……”
花如是也基于了对俞漪的尊重，也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俞漪说俞仲诚没有怎么对花如是笑过，一点都不宽和……
不过……
花如是记得俞仲诚在京州那边的时候是笑过的。
最后，花如是把两个俞仲诚的影像给重叠了一下，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花如是道，“我觉得爸他不笑还好，一笑更渗人。”
俞白：“……”
俞涟：“……”
俞涟抬头看着俞白，轻声说了一句：“似乎我嫂子的评价比之俞漪，也没有好到哪去。”
说罢俞涟又低头去看他的拜年祭去了。
另一边的俞白则很心累，他爹的风评，真的如此不好吗？
两个女孩子正闲聊时，突然天空之上，有一团星火炸裂的声音。
“砰！”
烟花在空中散开，红的黄的绿的，这些烟火在空中组成的图案让本就绚烂的天空显得更加明艳和灿烂。
花如是撑着额头道，“上次看烟花，是和你哥在京州一起跨年的时候。”
俞漪回眸看着花如是，八卦之心又燃起了。
俞漪问道：“嫂嫂，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
花如是把俞漪的头给扒开，“你叫我嫂嫂的语气，总让我感觉是武松在叫潘金莲。当然你也不真是武松那样的猛汉，你的语气更像是那种潘金莲想睡了自己嫂嫂的样子。媚人的紧。虽然我也不知道潘金莲的嫂嫂是谁。”
一段很胡乱的话。
但是花如是相信俞漪能知道她话里面的逻辑的。
说着花如是又添了一句，“所以你不要喜欢我。我性取向正常的很，我喜欢你哥。”
俞漪：“……”
俞涟：“……”
俞白：“……”
俞漪一咬牙，看了一眼后面，接着转头回来对着花如是道，“嫂嫂，你现在说这些淫词艳句，不怕我哥听见吗？”
花如是也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两个男人都在看手机，那没事了。
“没关系，他们在看手机。应该听不见了。”
俞白抬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他听见了。但是又怕挨打，于是俞白最后就装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俞漪又给话题扯回来，“那嫂嫂，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啊……”
花如是的眼里流露出一点怀念，似乎在怀念当初的情形，酝酿好了情感之后，花如是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俞涟耳朵动了动，也有点好奇。
俞白一脸黑线，他觉得花如是又要开始耍故事了。
俞漪撑起了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花如是继续道，“那我就长话短说。”
俞涟俞漪：“……”
“想当初、”花如是顿了一下，“我当初囊中羞涩，流落京州。”
俞漪：“然后就被我哥捡回去了？”
花如是面无表情地把俞漪头给推开，“休要打断我说话。”
俞漪嗯嗯点头，做了一个噤声的东西。
“然后我提三尺剑行侠仗义，四处给人捉鬼。”花如是添了一句，“你应该记得的嘛，我还给你说我会玄门功夫来着。”
“啊？”俞漪默默咽了口唾沫。
当鬼这种未知生物在黑夜里被人提起，俞漪总归是觉得有一点吓人的。
俞漪默默看了一眼俞涟。
她现在好怕俞涟变成鬼来咬她。都是俞涟的错。
“我当时路途遇你哥，见你哥被怨气缠身，恐活不过三日。”
俞漪觉得有一点渗人，被吓到了，“啊？不会吧。真有鬼啊。”
俞漪看了俞白一眼，似乎是在求证。
俞白：“……”
现在事态发展已经超过了俞白所清楚的。
所以后面的事情俞白自己也不清楚。
花如是难得诓骗俞漪几次，逗逗她也行，反正他们也喜欢逗俞漪。俞白也不就不拆花如是的台了。
“我一路跟着你哥回了家。”
“啊，尾随啊？”
花如是：“……”
花如是想揍俞漪一拳，为什么这丫头挑得重点总是这么奇特。
顿了一下，花如是继续编故事，“也不算尾随。你哥算仙人跳，算钓鱼。他一早就知道了我在跟着他。”
“然后我一路跟着你哥进了地下车库。”
“诶，不对呀，我记得我哥没买车。”
“所以说你哥在钓鱼嘛，之后你哥就把我给赌在了地下车库。”
“然后我哥就把你囚禁了？”
“……”
花如是实在忍无可忍，抬手敲了俞漪一记响脑壳。
“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正常人。你哥要是来一出囚禁的话，那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
“也是哦。”
嗯。
花如是顿了一会，接着继续讲故事。
“你哥圈着我的腰，皱眉凝眸，缓缓说道，丫头，竟然敢跟踪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哦，丫头文学。
俞漪已经感觉到哪不对劲了。
“之后呢？”俞漪讪讪问道。
之后。
之后就是俞涟抬起头来嗤笑一声，这不一听就是假的吗，还问！
花如是抬手喝了口肥宅水，润了润嗓子，接着继续道，“接着你哥就脱我衣服。”
“然后呢？”
“然后我一声令下，华国三千歪嘴龙王就全部都来了京州。他们来帮我报仇雪恨。”
“怎么报仇雪恨？”
“脱你哥衣服。把你哥送上了我的凤床。”
“啊！”俞漪崩溃了，开始扯着花如是的胳膊哀嚎，“嫂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花如是点头，“嗯。难得我编了一个故事过来忽悠你。”
“啊！”俞漪更痛苦了。
原来她期待了这么久，就等来了一个这个东西。
啊。
她好痛苦。
花如是面无表情地把俞漪给推开：“你去找一个男人吧。不要找我撒娇，找我撒娇不好使。”
俞漪不管，依旧抱着花如是的胳膊哭。
“好吧。”花如是抿了抿唇，伸手安慰了俞漪一句，“我错了。”
俞漪抬起头来看着花如是，“嫂子刚刚不是说撒娇对你没用的吗？”
花如是：“……”
美人撒娇对任何人都有用。
花如是她还真就吃这一套。
俞涟抬起头来骂了一句，“真蠢。”
花如是回头看了俞白一眼。因为过年的事情，大家都很开心。
花如是也很开心。
不过……
她心底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花如是看俞白的那一眼，俞白不知道花如是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能看出花如是心底藏了事情。
花如是默默叹了口气，又转回头了。
欢乐的时候想的也是最多的。
此间其乐融融、笙磬同音。夫妻和睦。兄友弟恭……
但是这些似乎又都不属于她。
这些是俞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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