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余答应来了。”雨儿近来有些畏手畏脚的。
看见她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方淳意不由得拧了拧眉，但一时半会儿的，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叫她进来吧。”
“是。”雨儿乖乖点头，出去了。
余莺儿夜间过来，手上拎着个篮子，里头是一盅党参阿胶乌鸡汤，还有一碗四喜饺。
“深夜过来，还带这么些吃食，小主真是有心了！”如筠嬷嬷拉着脸，呲儿了余氏一句。
闻言，余莺儿一惊，瞧了眼方淳意的脸色，见她拿起了碗筷，这才稍稍放下心，唯恐对方会觉得她不安好心。
“嬷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是我如今实在囊中羞涩，也只有这点子手艺勉强还能拿得出手。”
如筠嬷嬷见她毁了容失了势，如今穿着打扮得也十分素净。头上只一根玉簪，成色还不太好，身上的衣衫都是用的过时的旧料子，甚至有的地方都勾丝了，又心软了，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老奴也是多嘴，小主莫要怪罪。”
待嬷嬷出去，方淳意也打量了她几眼，“你如今这是走的什么路子？清汤寡水。”
“主子您见笑，莺儿这不是为了赎清罪孽，赔上些黄白之物也是在所难免的。”余莺儿有些窘迫，但心里却很踏实，她将簿子递了上去，“如今，便只有夏公公……莺儿现在的身份，怕是接触不到的。”
方淳意接过本子。
“多亏主子您心善，莺儿阴差阳错地替莞贵人避了灾祸，这算是得了她的原谅。”余莺儿突然落了泪，面有愧色，很是心虚道，“当日倚梅园，竟是莞贵人的福气，被奴婢偷了去……莞贵人说不与奴婢计较，奴婢却是亏了心的……”
方淳意想到那句诗，心头有些戾气，她压了压情绪，道，“当日是莞贵人自称倚梅园婢女，后又不肯出面领了这恩宠。不要的东西，难道你还不能捡了么？不过，欺君犯上可是死罪，你该谢她的不杀之恩。”
“是，莺儿知晓的。”余莺儿连连点头，等着她吩咐旁的事。
方淳意看了看这簿子，逐条查问了她是如何解决的。倒是没想到，她算是散尽家财去填罪了，如今已然一贫如洗。
“还有一事，奴婢要禀报。”
方淳意示意她直说，“不必自称奴婢，你我同为嫔妃，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是。”余莺儿底气不大足，“这阵子，我……与安答应相处不差，她说想学昆曲。我想着，如今我这个样子，怕是今后再无圣宠，教她倒也无妨。只是不知道您是否有意扶持安答应？”
方淳意看了看她，“你教会她便是，至于我扶持不扶持她，都不打紧。只有一事……这些日子你想法子将安答应引荐给曹贵人。”
“莺儿知道怎么做了。”余莺儿眼珠子一转，十分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她先前攀附华妃，倒也略微知晓曹贵人的脾气秉性。此人面上最是和善，所以，断不会推拒一个人示好。可若是想博得曹贵人的信任，她怕是做不到啊……
方淳意见她面露为难之色，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她倒是难得，竟还真心为自己做起事来了。
“你只叫安答应知晓曹贵人的厉害之处，再从中引荐便可。安答应心思细腻，曹贵人城府深沉，之后的事情，顺其自然就是了。”方淳意提点了一句。
余莺儿恍然大悟，“是，莺儿明白了。”
“你事情办的不错，我可再教你一招，算是嘉奖你诚心悔过。”
方淳意原先就打算好了，等余莺儿将《罚罪》完成后，将“摇篮曲”技能赠予她。
她也是才知晓，这种效果技能是可以转赠的。既然能转赠，那也省的她还得劳心劳力地四处给人唱曲了。她可不喜欢做这个。
反正，余莺儿原先也是一整宿一整宿地唱，倒不如把这技能给她。
如今她没了容貌，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既是有心悔过，那倒不妨拉她一把。
端妃、敬嫔以及华妃都有失眠的毛病，还有皇后，头风发作时，太医也束手无策，公主阿哥也有夜里啼哭，不能安睡的时候，甚至太后偶尔夜里也是多梦少眠、无法安枕，便都由她去治吧。
“多谢主子恩德！”余莺儿二话不说，跪下就实实在在磕了几个响头，直把脑袋都撞破了，拦都拦不住。
烛光下，血迹衬得她这张脸更加骇人了。只是，她这面相却比原先瞧着柔和良善多了。
她走后，方淳意又一次去查看了曹贵人的卡牌。
【姓名位分】曹贵人－曹琴默（可折叠）
【性格脾性】工于心计、城府深沉、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诡计多端（可折叠）
【技能爱好】借刀杀人、打络子、编织、剪纸、雕刻（可折叠）
【宫中秘闻】听闻十分和善，喜静少话；皇上喜欢温宜公主，曹贵人母凭女贵，又有华妃撑腰，必定是个有福气的
【关系等级】2级。她觉得你不聪明，是个好利用的，索性温宜也喜欢你。
【相关事件】《顶罪》《浣碧》
【注意事项】此人是条毒蛇，或许会出其不意咬你一口，谨慎交往
每每看一遍，方淳意都忍不住啧啧惊叹，唏嘘不已。
生得七窍玲珑心，又自带好一双巧手，瞧瞧这技能爱好，都是极其考验心智的精细功夫！
这是个什么人啊！太可怕了……
她也是看过了曹贵人的卡牌才发现，比起华妃，这是更为恐怖的存在！往日里，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事件中，《顶罪》便是曹氏以余氏的家人作筹码，胁迫其认下死罪。如今，这一点转而落到了丽嫔身上；至于《浣碧》，可不就是方淳意先前得到的剧透，关于浣碧背叛主子的来龙去脉！
两日后，余莺儿又过来，道是已经把她交待的事情办妥了，现今正在教安答应唱昆曲，安答应感激她，赠予她一盒舒痕胶……
此事到此，还不算结束。
一番装神弄鬼唬人后，费常在，也就是原先的丽嫔，因为吵吵嚷嚷、神神叨叨、折腾着做法事，触怒了太后，直接又连降了两级，被贬为了官女子。
好在这算是将费云烟镇住了，否则她再闹，怕就又要落得去冷宫的下场了。
富察贵人的情形倒不同。
原本她也只是顺带着作陪衬，所以方淳意便也嘱咐了，没怎么过分吓唬她。
谁料她将此事归功于先前她求得的符篆，非说是有神仙庇佑，这才能幸免于难，惹得方淳意煞是无语……
至于那康禄海，方淳意原先便允诺了他的。
丽嫔如今变成了费官女子，他被遣回了敬事房，没了好差事。方淳意便寻了个由头，叫富察贵人找了徐公公，将人要到了延禧宫，拨给了安答应。
虽说他也没什么可挑的，但在方淳意看来，跟着安陵容确实是门前程似锦的好出路。
康禄海此人，言同百舌，胆若鼷鼠；而安陵容，则是心细如发，敏感多疑。这二人做主仆，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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