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殷宁逃避般地低下了头。
那顶黑色的伞面，也在这时移至到了她的头顶。
殷宁也不知道为什么。
见到司衍在风雪中撑着伞等她，眼眶突然就不由自主地发酸。
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泪珠就坠落了下来。
她想问司衍，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又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她。
明明一个电话，她就会即刻过来找他……
可是，当司衍真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司衍什么都没问，只是用冰凉的指腹拭去了殷宁眼眶周边的水渍。
几秒后，他才低低道，“喝酒了吗？”
顿时，殷宁像是个犯了错被抓包了的小孩子一样，心虚地点了点头。
不动声色地将殷宁脸上的情绪收入眼底，司衍侧过了脸，极淡地扫视了一眼这辆才返修好的迈凯伦。
“叫代驾了吗？”
殷宁摇了摇头。
路灯下，动听磁性的嗓音继续响起：
“要跟我走吗？”
这一次，殷宁迟疑了。
见状，司衍那锋薄的唇边牵起了一丝自嘲的弧度，将伞递到了殷宁的手边。
“那我联系代驾，或者让风炎过来送你回去吧。”
他的语气仍是那般温淡，却显得无比深沉与压抑，还有一层极浅的疏离。
白天的时候，他和殷宁已经产生了一些不愉快。
还没解决白天的问题，晚上就收到了她独自开车前往言褚墨名下的私人公寓的消息。
不仅如此，刚刚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落下的那滴泪珠。
是为了言褚墨。
还是因为在这里撞见了他？
显然，无论怎么想，都是因为前者吧。
他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落泪。
就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心口，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可偏偏，他又对她无可奈何。
就比如现在，纵然他满腔压抑，可连句重话都没舍得对她说。
她就已经低垂下了头，露出了一副心虚且委屈的神情。
这是料定了，他真的不会对她怎么样吗？
想到这里，司衍低低幽幽地笑了，淡泊缥缈的语气中掺杂着微不可察的讽刺，这是对他自己的嘲讽。
“怎么不说话，是因为在这里见到我，感到惊讶，还是因为……不想见到我？”
他依旧保持着递伞的姿势，等待殷宁从他的手里接过这柄伞。
无论是他的语气，还是脸上的神情，都难以参透出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这让殷宁觉得，只要她接过了这把伞，他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所以，她并没有接过司衍递来的伞，而是握住了他的手，缓缓地将偏向她这一方倾斜的伞面扶正。
接着，殷宁朝前迈了小半步，她和司衍之间的距离原本就不过一步，现如今等于直接贴进了他的怀里。
“不是你想的这样，不要走……”
后面这三个字，是殷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微弱到不仔细听压根察觉不到。
如果换做是平常，司衍可能已经在温柔地哄着她了。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心里闷得无法喘息。
不仅如此，从内心深处产生的阴郁和压抑，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其晦暗，难以描述的念头。
比如，真的像大公爵之前所提议的那样。
将她锁起来。
当然，这只是最轻，也是最斯文，尚且还能说出口的念头之一。
司衍捋着殷宁的丝发，黑色的长发滑入他的指缝，又任由着这些丝发从指间滑落。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白天不是还坚持着，让我搬出去吗？”
低哑磁性的嗓音在稀薄的冷空气中划开了涟漪，每个音节都清晰地滑入了殷宁的耳畔。
“现在想清楚了吗，不用搬了？”
闻言，殷宁只觉得后背微微一僵，她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搬还是要搬的。
往生岛死灰复燃，K和微生雅重新盯上了她，这段时间和她走的太近，会很危险的。
司衍低垂着眼眸，发现殷宁的脸上逐渐浮起了一丝懊恼，他不由得再度感到一阵讥诮。
这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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