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庆颤了颤，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文花，周文花跺了跺脚：“傻瓜，妈她就是说说，娟儿教她的，你让她死她还不见得敢呢。你要把你那笔拆迁款给欢欢还债，你拿去还哪，你们想卖房子卖车，你去卖啊！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妈能怎样？你干嘛要搞到离婚这么严重？离婚这么大的事妈当然要管了。”
周文庆第一次觉得，站在面前这个人，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懂，婚，我必须离。如果你真想帮我，今天这份协议，帮我签下来。”
他挺直腰板，一步步走回客厅，周文花抹抹眼泪，为什么呀，她真的不懂。
“我时间很紧，一会儿还约了其他当事人的。”白鲁咂咂嘴，“过十分钟我一定得走了，周先生，这份离婚协议你签还是不签？我的当事人已经不愿意再拖，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着手提起诉讼。”
“别别别！”周文花赶紧按住协议，“白律师，这，真的没有的谈了吗？”
白鲁只这一句，已经听出周文花是倒戈的节奏，愈发觉得有趣，微微一笑：“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文庆……”周文花将协议往周文庆面前推了推，“你……哎，我看你就认了吧！谁让你吃锅望盆啊，你们那个公司老板，是你跟欢欢的同学吧，真的闹上法庭，人家怎么看你？随便挑两句，村里那些八婆都够念叨上好几年，周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啊！”
周文花的话，句句都是打在李玉心头的鞭子，她彻底没主意了，眼见周文庆拿过协议真要签，还是不甘心地夺下他的笔：“等等！”
她要给童欢欢打电话：“喂，欢欢啊！”
周文庆心里咯噔一声，他明明交待过童欢欢，今天除了他，其他所有电话都不要接，这丫头为什么不听话啊！
“欢欢，就算文庆在外面做了什么，你们好歹也是睡一个床的。”李玉很郁闷地妥协，“你要钱拿去好了，娃是我们周家的种，你把娃给我们留下，中不中？你们家欠老鼻子债，娃跟着你，不得吃苦受累嘛，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妈你知道我们家欠了老鼻子债，知道要吃苦受累，还让文庆在这个时候跟我离婚，还什么都不肯给我。”童欢欢握紧手机，眼泪一滴滴滑落，声音却没有颤抖，“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算我梳了坟包头，就算我守灵睡着，是我不对好了，但我难道没做过一点对的事情吗？我跟文庆结婚之前那会儿，爸吵着要出院，如果不是我拦下，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我把房子卖了让爸出国治病，没治好我也很难过，但我至少在努力，我从来没想过放弃，我……”
“我都说了钱给你了！”李玉被童欢欢说得好心虚，忍不住要打断她，“我知道我们花了你不少，房子、车子、存款不是都说给你了嘛，我只跟你说把娃留下，我们周家的种不能随随便便落在外面。”
童欢欢的手在发抖：“阿姨，那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不能让孩子随随便便落在外面的人是我！从小到大你怎么对文庆的？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在你手上再受一遍他曾经受的苦！人在做，天在看，阿姨你摸摸良心，凭什么跟我抢孩子！”
说完，她用力掐断电话，女子虽弱，为母则强，这是她和周文庆的孩子，绝不许李玉染指半分。
李玉绝望了，含着眼泪看着周文庆签下离婚协议，骂了童欢欢三百遍坏丫头。
周文庆谢过白鲁，拿着协议沉默地走开，白鲁心里很不是滋味，生平第一次，她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心痛。
周文庆把协议丢在田宇面前：“你要的，给你，一千万，什么时候打给童齐辉？”
田宇接过协议扫了眼，眉头皱成铁疙瘩：“周文庆，你也不用这样吧，差一点零头我可以凑上，你们不用卖房子卖……”
等等！田宇愕然顿住声，孩子？为什么协议上会写到孩子？童欢欢怀孕了吗？
周文庆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怎样，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吗？
有那么一瞬，田宇很想揍周文庆一顿，但看到他眼底的苍凉，竟然打不出手，只是沉着脸走到电脑前，打了一千万给童齐辉，然后随手又扯出五十万的支票：“我替欢欢谢你的。”
周文庆冷笑，正眼都没往那支票瞅一瞅，傲然离开。
童欢欢拿着协议，百感交集，眼眶红了：“文庆，我今天，跟你妈吵了一架。”
“我知道！”周文庆摸摸她的头，“干得漂亮，以后再接再厉，我就不用那么替你操心了。”
童欢欢哭着笑了：“文庆，这一年我们是不是不能见面了？”
“当然能见，只是，暂时不住一起。”周文庆很温柔地给小东西顺毛，“我看田宇还挺喜欢你的，你不会跟他跑了吧？”
童欢欢剜了他一眼：“胎教胎教，注意素质！”
房子卖起来没那么快，童欢欢先把周文庆账下那笔存款打给了童齐辉：“爸，我给你转了100万，收到没？文庆的卡一天只能转100万，还有20万我明天转给你，我们在张罗着把房子卖了，到时候还会有钱，你先还给人家，人家看到我们有还钱的诚意就不会再打你了。”
电话那头的童齐辉已经说不出话，田宇没有跟他说自己和周文庆的约定，但童齐辉那样精明的生意人，他大概终于知道周文庆为什么忽然要跟童欢欢离婚了。
“爸，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童欢欢还以为手机没信号。
童齐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调匀呼吸，声音沙哑地说：“欢欢，你让文庆接电话。”
“文庆不在！”虽然周文庆就在身边，但童欢欢还是撒谎了，她知道父母因为离婚的事对周文庆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想让周大哥再被诅咒一次。
童齐辉掉断电话，无力地瘫在沙发上，世间，没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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