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双恭敬又客气道，“不用全还我，给我一半儿，一小半儿就可以。”
“施主，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慧宇方丈被她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哪儿知道这是我的卖命钱，安葬费啊！”
“施主啊，你还点了四个长明灯呢！一个就价值千金呐！！”慧宇方丈也顾不上其他，力争不让程无双拿走一文钱。
“我一家好几口也得吃饭啊！总不能饿肚子，喝西北风吧！”程无双也开始卖惨，“我家还有个烧钱书生，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
“施主今夜也看到了，这么多武僧受伤，医药费都是个天文数字啊！”
“大师也知道我刚还清一些欠账，盖了房子，前两日杀手将我家砸了个稀巴烂，置办家具都要花不少钱啊！”程无双抬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一旁众人无语望着没脸没皮卖惨两人。
清尘抬手捏了捏眉心，这女子越来越让他看不透，明明清如兰，如牡丹娇艳雍容，偏偏还能这般如狐狸狡黠。
虚予嗤笑了声，这女子仍是为了目的不折手段，没脸没皮。
狄国公主震惊的望着程无双犹如商贩般与慧宇方丈斤斤计较她供奉的香油钱，这还是她曾见过的那个高高在上，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程无双吗？
也许这个人只是长相相似的人。
“清尘要谏言保下那两兄妹，可能会触怒皇上。”程无双突然快速低语。
“这是他该做的。”慧宇方丈不理解程无双突然严肃说这个问题。
“皇上今夜必然让狄人下不了山门，这样是玩火自焚。”
“佛祖有言救人一命……”
“所以你让武僧拿木头棍抵挡拿着刀剑狄人，你善待他们，他们可曾善待你们？”程无双简直无法忍受这些和尚的迂腐。
“众生平等，出家人不该妄造杀孽。”慧宇方丈坚持，更不要说这两人性命关乎这两国百姓。皇上不过是在气头上，朝臣也不会让皇上如此做的。
“迂腐！”程无双气的跳脚，“难道别人要杀你，你还洗干净脖子等着人家砍吗？”
“佛祖舍身饲虎，割肉喂鹰...”
“和尚，你真不劝他？”程无双双臂环胸，不爽道。
“唯心。”慧宇方丈笑着包容着程无双这句不敬，她是真心担忧清尘，也算爱屋及乌担忧小雷音寺担上左右朝堂妖僧之名。
“双儿，不得无礼。”清尘见程无双对师兄无礼，不由肃声呵斥了一句。这一句话却让屋里众人表情各不一，眼神玩味打量着两人。
“哼！”程无双冷冷瞥了眼清尘，傲娇的转身出了舍利塔。
“师兄......”
“没事。郑夫人与我是多年老友，这点小事我还不看在眼里，不过郑夫人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件事交给皇上裁决才是最正确的。”慧宇方丈无所谓打断清尘话，不当言论，能避免就避免。
“是。”清尘点了点头，转身对陈将军道，“陈将军，这两人就先留在小雷音寺，明日一早由贫僧和寺里僧众押送进京。”
陈将军可以无视慧宇方丈等人，可圣僧说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做没听到。
“也好！”只能无奈应下，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就告退，回宫里复命。
送走御林军，清尘望着站在大殿里的兄妹二人，上前点了他两人周身大穴。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主愤怒吼道。
“以防你们逃走，再造杀孽。”清尘淡漠回答。
“要我就将他们手筋脚筋挑断，这样就完全无后顾之忧。”虚予双臂环胸嘲讽道。
“你个和尚怎么那么大杀气。”慧宇方丈上前照着他脑袋给了一击。
“师兄，你怎么不打清尘，他刚才还和郑夫人私下说话呢！”虚予毫不客气给清尘上眼药。
清尘淡淡撇了他一眼，转身出了舍利塔。
“郑夫人是为了劝清尘，以前你这性子挺沉稳的，怎么如今说话做事这般浮躁莽撞？”慧宇方丈照着他脑袋又来了一击。
“喂，师兄，你怎么光打我啊！”
“口无遮拦。”
看着眼前一出又一出，狄国王子眼底平静似水，思绪翻滚，心下却波涛汹涌。
不知这圣僧是否值得一用？
程无双自塔里出来，找了个正在打扫塔外战场的僧人要了一个灯笼，慢慢往回走着。也许要杀她的人已被抓住，那她就安全无虑。
想到刚才自己言论，突然自嘲的笑了下。她有何立场去劝慧宇方丈、清尘放下他们坚持信仰？
古人固执己见，那是他们思维有限，对世间了解仅限于现在文化水平，而不是后世繁华浮躁世界，人们连信仰都是短暂性的。
是她这样唯利益主义者不懂得，因为她连信仰都没有。
程无双望着漆黑通道只有她一盏灯笼照亮着眼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不由自主汗毛耸立。
这就犹如她的人生，前路漆黑一片看不到头，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紧跟而来清尘就看到不远处程无双孤独落寞独行身影，突然想起来，自他第一次见到程无双开始她总是一个人，就连圆圆都很少带。
似乎她已经习惯独来独往，从不依靠、依赖他人。
想起他在路上无意听到的程无双说给圆圆的话，“情爱于人不是必须得，相爱的两个人不见得会在一起，在一起的不见得是相爱的人......”
这句话像是印证着程无双现在生活，明明与他有情却无法在一起，为了孩子和一个陌生男人成婚。
“什么时候你才能完全信赖，依赖我。”清尘自身后将程无双紧紧搂在怀里，心疼而怜惜道。
“这世界无论怎样变换，只有一点恒古不变，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靠自己才能屹立在这山河中。”程无双放松身体让自己完全靠在这个宽厚温暖怀抱。
“我永远不会离开的。”又紧了紧搂着佳人双臂。
“我知道，我只是习惯一个人。”望着眼前不再恐惧黑暗，程无双突然有心情与清尘说些心里话，“我十八岁离开家到陌生城市上学，累了病了只能靠自己。当毕业留在陌生城市打拼，女人想要成功需要付出太多。看着身边女人为了成功，出卖色相，周旋在各色男人身边。我也曾想过，就这么简单点。可是我不甘心成为可有可无附属品，某天被人一脚踢开。”
“三十五岁，我站在了其他人不敢想的位置，我却付出太多，一个健康身体，一次次错过与父母团聚的日子。所有一切都是我一个人一步步走过来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
“这些年苦了你了！”除了一句苍白无力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程无双，她的过去他无法参与，未来他不想放手。
程无双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这些年虽过得累却很充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我只是希望你在为自己信仰付出时能想到我就好。”
“对不起！”
程无双推开清尘的禁锢着她纤腰手臂，转过身望着清尘，“我没有宽广胸怀，又是个逐利性子。若你一定要以大爱拯救世人，那就放下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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