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喜,风光再嫁

墨涵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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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敢做不敢当的都是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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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手指有力,整个手掌都钳握在她脚脖子上,像是扎带一般,紧紧的扎着她的脚腕。

她的脚腕处的血液似乎都在他的钳握之下,难以流通了。

“不想死,别乱动。”

李泰声音很冷。

“婢子来。”竹香低头含住萧玉琢脚腕上的伤口,用力一吸。

呸,她朝旁边吐了一口,却似乎并没有吐出什么来。

李泰冷冷翻了她一眼,“这样不行。”

竹香脸色难看,看着越王握在萧玉琢脚腕上的手,她也很急。

她又低头含住伤口,还未使劲儿,却突然被人提着衣服,扔在了一旁。

竹香一惊,抬头一看,大喜过望,“将军!将军您来了!”

声音激动的发颤。

景延年看了眼萧玉琢脚上的伤口,一手握住她的脚腕,一手掐在她的小腿上,低头用嘴含住她的脚踝。

他用力猛吸。

萧玉琢只觉的像是一只巨大的吸血虫趴在了自己的脚腕上,那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全身的血都吸干一般。

“疼……”她忍不住哭叫。

李泰哼笑一声,站远了些。

景延年呸的吐出一口污血,血色都变黑了。

他又猛力一吸。

“疼死了……嗷嗷……”萧玉琢哭嚎。

“忍一忍。”景延年沉声说道,他声音好听,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萧玉琢不知是意识还是真的,只觉得脚腕上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她靠着石头微微挺起上身,眯眼看着景延年。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英气勃发,甚是好看。

他低头为她吸出浊血蛇毒的样子,专注又认真。

他双手捧着她的脚,脸上只有谨慎,没有丝毫嫌弃。

萧玉琢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她连忙别开视线,暗自提醒自己,昨日桃花林,他亲口说了,对她好不过是障眼法。

别开脸的萧玉琢恰撞上越王的视线。

越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含着嘲讽的意味。

昨日桃花林的话,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听到的。越王此时正在心里嘲笑她吧?嘲笑她不过是男人的借口,利用的对象,嘲笑她的感情只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演义吧?

“好了!”萧玉琢想从景延年手中收回脚来。

景延年的手却突然发力,将她的腿脚控制的死死的。

“不用你帮我了!”萧玉琢瞪眼看着他。

许是她声音有些大,口气也冲的吓人。

竹香明显被吓了一跳。

景延年略有些愕然的看她一眼,“我知道有些疼,你忍一忍,得把余毒清干净。”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来,那匕首看起来古朴简约,但匕首的刀刃刚碰到她乌红肿胀的皮肤,便立时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萧玉琢伤口麻木,却并不觉得疼了,只震惊于这匕首的锋利。

景延年在她伤口上割开一个十字型的口子,又吸了几口,直到吸出的血色已经恢复正常的鲜红。他才撕下自己里衣上头干净净白的布,将她的伤口裹扎起来。

景延年弯身要将她从地上抱起。

萧玉琢连忙开口道,“让竹香送我回去就行了。”

景延年狐疑的看她一眼,温润的眼眸里微微有些凉意。

他抬头看了看越王。

越王嘻嘻一笑,转开视线。

竹香有些紧张,胆战心惊的退了一步。

景延年未置一词,不顾她反对,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候南平公主一行也跑下山来。

梅香气喘吁吁的跟在她们后头。

萧玉琢皱眉看向南平公主,她们也被蛇攻击了么?

梅香咽了口唾沫,上前紧张的看着萧玉琢道:“郡主没事吧?怎么那蛇都追着郡主跑呢?”

她话一出口,四下猛然一静。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南平公主的身上。

南平公主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看我做什么?我还能指使蛇来咬她不成?”

萧玉琢想起那枯枝败叶下头的沙沙声,不觉有些皮寒颤冷,“这里就是山脚。说不定还有蛇,回、回去再说吧?”

景延年将她横抱在怀中,脚步稳健的向她所住的厢房走去。

南平公主在他们身后气急败坏的叫喊,“萧玉琢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叫你爬山不假,我可没叫蛇咬你!你自己倒霉,别赖在我身上!”

萧玉琢闭了闭眼。

景延年的俊脸离她太近,她在他怀中,口鼻之间都是他身上那种淡然悠长的檀木清香。

这香味平日里嗅起来,直叫人心神安稳。

可今日却越发让她心中烦躁。

“还有哪里不舒服?”景延年一面阔步向前,一面低头看着在他怀中不停拧动的人。

萧玉琢皱了皱眉,“你抱着我,我不舒服。”

景延年脚步一顿。

萧玉琢以为,他会把自己扔在地上时,他却勾了勾嘴角,“忍着。”

景延年一直将萧玉琢送回了厢房,直接把她放在了床上。

“我想睡觉。”萧玉琢立即面朝里,闭上眼,给了他个脊背。

景延年站在床边,默默无声的看着她。

一室宁静,时光仿佛都在这里慢下了脚步。

萧玉琢竖着耳朵,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闻。她等了好一阵子,慢慢腾腾的转过身来,睁眼一看。

景延年竟然还在床边站着,目光专注的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还没走?”萧玉琢皱眉问道。

景延年被她的话一噎,沉默了片刻,缓声问道:“还疼么?”

萧玉琢翻了个白眼,“睡一觉就不疼了。”

“你是在怪我么?”景延年俯身握住她的手,“带你出来。却一再叫你遇险,是我照顾不周……”

“是我自己蠢。”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不关你的事。”

景延年面色一滞,眼中的温柔似乎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在上头。

“我这么大人了,不用你照顾,落水受伤,都是我自己又蠢又倒霉。”萧玉琢又闭上眼,“我想睡一会儿,请郎君去忙别的事吧。”

说完,她拽过薄被,盖在头上。

景延年垂眸深深看她,忽而有种胸闷之感。闷生生的,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

她蒙着头,不想听见他说话,甚至不想看见他?

景延年张了张嘴,伸手想安抚她,可看她蒙头抗拒的样子。他终是闭上了嘴,一言不发默默离开。

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萧玉琢才将薄被从头上掀开。

她动了动脚腕,生疼生疼。她鼻子有些发酸。

真的不是南平害她么?真的是她太倒霉?

梅香和竹香进来伺候,见她脸色不好,都不敢多言。

宁静的厢房里,只觉空气都好似被沉重的气氛凝固住了。

门口忽而一响,萧十五娘苍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

“郡主,你,你没事吧?”她扑到床边,半跪在脚踏上,紧张的看着萧玉琢。

萧玉琢摇头,还咧了咧嘴,“没事儿,我命大,能有什么事儿?”

萧十五娘吸了吸鼻子,快哭出来,“我听说你被毒蛇咬了,险些吓死……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在山上,明知道南平公主故意寻衅,还留你独自面对。都是我不好,你对我这么好,处处为我考虑,我却只想着自己……”

“好了好了……”萧玉琢摇头,“别让我这个受伤的人再来安慰你了,你瞧你把眼泪鼻涕都抹在我的被子上了!”

萧十五娘抬头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对不起,姐姐……”

“我问你,纪王果真破了棋局?”萧玉琢靠着枕囊,弯身问她。

萧十五娘被她岔开话题,脸上一红,羞怯的点头,“是。”

“那他可问你要了什么彩头?”萧玉琢连忙追问。

有彩头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纪王若是只痴心棋局,对下棋的人没有兴趣的话,也就不会再提彩头的事儿。

可若是他对人比对棋更有兴趣……

“他给了我这个。”萧十五娘从怀中掏出一枚清清凉凉,水头极足,甚为漂亮的玉佩来。

正是那日在河边花树下,纪王从腰间解下来那只。

萧玉琢瞪眼,“他破了棋局。不是赢了么?怎么还把他的彩头给出来了?”

萧十五娘的小脸儿顿时红透,宛如红艳艳的苹果。

她抬手捂住脸,却捂不住眼角眉梢那欢欣至极的笑意。

萧玉琢点点头,“这一趟总算没白来,我就算落水,就算被蛇咬,也是值了!”

萧十五娘感动的握住她的手,“姐姐,叫我怎么谢你……”

“请我吃喜酒,不用份子钱。”萧玉琢玩笑道。

“郡主!”

门外一声呼喊。

萧十五娘举起手来,正要拍她,一声吓得她手都拍偏了。

萧玉琢侧脸向外看去,“又出了什么事儿啊?”

出一趟门儿,就没有一天是让人省心的么?

却见屏风后头绕出一个她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人来。

“菊香!”萧玉琢欣喜唤道。

菊香连忙跪地行礼。

“快起来。”萧玉琢欢喜说道。

梅香上前来。忙慌将她从地上拽起,“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瞧瞧郡主的伤势吧?”

菊香点头,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

她手脚麻利的拆开已经裹扎好的布条,仔细检查了伤口。

“是毒蛇,幸而毒素清理及时。”她说完,便摸出已经准备好的银针。

萧玉琢撇了撇嘴,景延年低头抱着她的脚,为她吸取污血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菊香摆好银针,却并没有着急行针,反倒上前来,“婢子为郡主请个脉吧?”

萧玉琢挽起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腕。

十五娘让开在一旁,关切的看着。

菊香跪坐在床边,细细摸着脉门。

屋子里又静了片刻,她收回手,低垂着眼眸并没有看向萧玉琢,“郡主可有胸闷,流汗,恶心,呕吐的症状?”

梅香竹香紧张的看着萧玉琢。

萧玉琢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脚踝灼痛的厉害,整条腿有些麻木。”

菊香点头,仍旧没有看她,“还好,虽有余毒进入血脉,但还不至于危及……身体,婢子为配些药来。外敷内用,三五日就没事了,郡主莫要太担心。”

萧玉琢微微一笑,“瞧见山上的蛇,还有树林间落叶底下簌簌乱动的时候,我才真是怕极了,如今只当是捡回一条命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这番话,叫萧十五娘和丫鬟们都是一阵唏嘘。

菊香仍旧话不多,垂手退出去配药。

稍晚些的时候,丫鬟为萧玉琢更衣,却从她的衣裳里洒落下些许的粉末来。

梅香皱着眉头,“这是在山上弄上的脏东西么?”

菊香却皱着眉头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些粉末。“不是山上的沙土。”

竹香皱眉回忆,“郡主被咬伤之后,便难以跑动,一路下来,都是婢子将郡主背下来的,怎会沾上沙土在衣服上?”

三个丫鬟对视一眼,心有余悸的看向萧玉琢。

萧玉琢脸上也清冷下来,“菊香懂药材,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

虽未说明,但主仆都在心下猜测,这洒落的粉末,会不会就和今日在山上,萧玉琢遭到蛇的攻击有关?

梅香和竹香帮忙,将地上的粉末都扫起来,收拢在一处。

竹香又掂着萧玉琢脱下的衣服,使劲儿的抖了抖,将落下的粉末也都扫起。

菊香看着纸包上的粉末眉头紧蹙,“这也不像是药材呀?”

“快拿出去,别放在这屋里,这厢房离着山也没多远。说蛇的鼻子灵得很,说不定就能嗅到呢!”梅香后怕的说道。

萧玉琢想到山上看到那冷冰冰,飞快游动的蛇,也是心惊胆寒,“去去,拿出去吧!”

菊香点头,起身要把纸包拿回耳房中仔细研究。

不料走到门口却和一人迎面撞上。

她手没捏紧,纸包啪的掉在地上。

和她撞在一起的小姑娘连忙蹲身捡起纸包。那纸包的药粉却是洒出来一些。

小姑娘皱着眉头,狐疑的看着菊香,“姐姐要捕蛇吗?”

“什么?”菊香身子一震,“你认识这东西?”

小姑娘点点头,“山里人都认识呀!”

菊香将小姑娘带到萧玉琢面前,正是那个为他们烤鱼的女孩子陈妙妙。

“你说这东西能招来蛇?”萧玉琢指着那放在矮几上头的小纸包。

陈妙妙连连点头,“村上打猎的人,都会用这东西诱捕蛇,这里头有晒干磨成粉的曲蟮,还有些腥味儿重的虫粉,蛇的嗅觉在它的芯子上,它嘶嘶的吐着芯子,能嗅到老远的腥味儿。寻着腥味儿,蛇就来了。从春日到金秋,正是抓蛇的好时候!”

陈妙妙说着还吸了吸口水,似乎想到了什么绝佳的美味。

萧玉琢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来不是她倒霉,是有人想叫她倒霉呀?

屋子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萧玉琢微垂着眼睛,神色莫变。

梅香心惊胆战的看着那药粉,紧抿的嘴唇上几乎没有血色。

竹香攥紧了拳头,微黑的面庞上积郁着怒气。

菊香皱着眉头,悄声让陈妙妙退下。

陈妙妙年纪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屋子里气氛怪怪的,吓得拔腿就出了屋子。

主仆三个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压抑的气氛叫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石头一般。

良久,萧玉琢才呵的笑了一声,“你们猜,会是谁?”

“定然是南平公主!”梅香咬牙切齿,“她非要郡主上山,郡主一而再的说下山,都被她阻拦了!那蛇出来的时候,也不见她慌张!她必是早有准备。”

竹香却皱眉摇了摇头,“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她吧?南平公主的性子众人皆知,且她和郡主不合……也是有目共睹,或许就是有人利用了这一点,借刀……”

她话没说完,闭上了嘴,忐忑又紧张的看了眼萧玉琢。

萧玉琢微微笑了笑,“害都害了,我还忌讳这个么?”

梅香瞪眼看着竹香,掐腰道:“你是什么意思?不是南平公主,难道是六公主吗?”

菊香一直垂着头,皱着眉,细细思量,却没说话。

梅香忽而转向她,“菊香,你说,会是谁?”

菊香摇了摇头,“我当时并不在,没有亲眼看见,不好判断。”

“我可是看见的,南平公主当时脸上一点儿惧色都没有,还平平静静的叫她的丫鬟放鸣镝!”梅香当时落在了后头,看的清楚。

“对了,鸣镝。”萧玉琢点点头。

梅香连忙顿住话音,屏气看着她,“郡主怎么说?究竟会是谁呢?”

“南平见到蛇。并无惊慌,或许是她性子所致。我已被毒蛇咬伤,她不放鸣镝求救,我遇险的可能性就更大。她若要害我,为什么还要求救呢?”萧玉琢缓声说道。

“或许是为了脱清干系?”梅香小声疑问。

萧玉琢摇摇头,“以她的性子,若要害我,喊出来还怕没人听见,怎么会考虑脱清干系?”

梅香皱紧了眉头。

竹香突然怒哼了一声,“亏得郡主还给六公主伤药,还是婢子亲手送过去的!她竟然……”

萧玉琢笑了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无利不起早嘛。”

“郡主,是婢子没有保护好您。叫您受苦了!”竹香噗通在脚踏边跪了下来。

萧玉琢摇头,“起来。”

竹香垂着头,满面自责,“婢子一直守在郡主身边,却连旁人什么时候在郡主衣服上动了手脚都不知道……还叫郡主被蛇咬伤,幸而将军及时赶到,否则……否则……”

竹香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萧玉琢嘶了一声,这清脆的响声,听着都疼。

“梅香!”萧玉琢厉声疾呼。

梅香连忙蹲下来抓住竹香的手,“别惹郡主不高兴了!”

竹香这才停手,表情依旧满是惭愧内疚。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你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挡不住旁人存了心要害我。”萧玉琢缓缓说道,“好了。快起来,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么?看你们一个个,跟霜打了似得。”

三个丫鬟连忙在脚踏旁站好。

“打起精神来,没听过一句话吗?人不是输给敌人,都是输给自己的。”萧玉琢轻笑,“我倒觉得,被咬了一口很值得。”

三个丫鬟讶然看着她,果真是毒素上头了么?郡主都开始说胡话了?

“在府上的时候,一直都是被动挨打,却不知道那下手的人是谁。如今被咬了一口,那人却再也不能躲在暗处害我了,你们说值不值?”萧玉琢勾着嘴角问。

梅香抿了抿嘴,“郡主真是看得开……”

“郡主确定就是六公主了么?果真没有疑点?”菊香性子谨慎,皱着眉头问。

“是不是。明天一问就知道了。”萧玉琢往下躺了躺,语调轻松的叹了口气,“我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三个丫鬟不敢打搅她,连忙退出内室。

“一问就知道?六公主做的这般隐蔽,难道她会承认么?”梅香瞪大了眼睛。

竹香轻咳一声,“郡主必有打算。”

梅香一听就怒了,掐着腰道:“每次你都这么说,什么事儿都叫郡主打算,还要咱们干什么?”

竹香浓眉倒竖,“那你有什么好主意,怎么不在郡主面前说一说?”

“我……”梅香鼻翼微张,却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菊香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两人的距离,“我看郡主是已有了成算,咱们小心谨慎着,好生护着郡主就是了。”

竹香点头称是。

梅香却哼了一声,抬脚站在门外,门神一般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好似一只蚊子她都不会给放进去。

萧玉琢翻了个身,被菊香施了针,脚腕上的痛楚减轻了不少,整条腿的麻木感似乎也渐渐散去。

被蛇咬了这一口,不但让她明确了“宫里头的主子”是谁,也让景延年放回了菊香。

一举两得,她虽吃些苦受些疼,却着实值得。

次日醒来,萧玉琢的脚微微有些肿。

菊香又为她换了药,施了针。

梅香瞧见她脚腕上的那两个血洞的齿痕,心疼的偷偷抹眼泪。

萧玉琢笑她,“我还没哭,你倒哭上了。”

梅香赶紧擦干净脸颊,“婢子不哭,该叫那坑害郡主的人去哭才是!”

萧玉琢眸色暗沉,脸上浮出一个冷笑来,“说的是,咱们现在就去找南平。”

三个丫鬟一愣。

说错了吧?昨天分析的结果,不是认准了下手的是六公主么?

“郡主要找谁?”梅香瞪眼狐疑问道。

萧玉琢笑了笑,“去找南平公主说理去!”

见她不像没睡醒的样子,碎芒滢滢的眼睛清醒的很。三个丫鬟连忙叫人准备了软椅,招呼了两个身量粗壮的婆子,抬着软椅便去了南平公主所住的院子。

李淑仪还没起床。

萧玉琢坐在院中,侧脸吩咐梅香,“大声哭,把她喊起来。”

梅香吸了吸鼻子,这会儿她却有些哭不出了。

“你倒是哭啊?”竹香低声催她。

梅香翻她一眼,“我哭不出,你怎么不……啊……呜呜呜……”

梅香话没说完,就被竹香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竹香手劲儿大,她只觉得自己的肉都要被掐下来一块儿了,这哭声还真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眼泪鼻涕一起飙出来。

“我家郡主受人加害……啊……好生可怜……啊……”梅香揉着胳膊,放声哭嚎。

南平公主虽未起身,却也知道萧玉琢来了。她本不想出来,那丫鬟这一声长一声短的嚎叫声,却吵得她头疼,耳朵都嗡嗡直响。

“嚎什么嚎,大早上的,哭丧呢?”李淑仪怒骂着,掀起被子跳下床来。

萧玉琢面色平静的坐在院中,目光淡然的看着南平公主的房门。

南平公主赤脚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外头的哭声却没有打住的意思。

她所带宫女,在外头呵斥。可毕竟是不敢跟萧玉琢动手。

呵斥声,加之那丫鬟的哭声,乱吵吵的更叫人心烦意乱。

她终于忍无可忍,披上深衣拉开房门,“都给我闭嘴!寿昌郡主!你什么意思?”

萧玉琢坐在软椅上,和气急败坏的南平公主不同,她目光恬淡,语调也慢悠悠的,“我得为自己讨个公道呀,被毒蛇咬了一口,险些丢掉一条小命,总不能连个说法都没有吧?”

南平大怒,蹬上高头屐跳出门来,“我说了,不是我!那蛇咬你,是你自己倒霉!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你就是说到姑母那里!说到父皇那里!我还是这句话,跟我无关!”

萧玉琢的目光淡然的落在她身上。

南平公主气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什么看,看也不是我!”

“菊香。”萧玉琢轻呼一声。

菊香猛的上前一步。亮出一个小纸包来。

李淑仪皱眉看着那小纸包,狐疑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可不认识!”

“这是山里人诱捕蛇所用。”菊香回道。

李淑仪皱了皱眉头,怔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她瞪眼看着萧玉琢,“你……”

“是从我昨日所穿的衣服上落下来的。”萧玉琢迎着她的视线回道。

李淑仪皱紧了眉头,“那你还真够倒霉的!这东西都能跑到你身上来!”

萧玉琢笑了笑,“它自己不会长了脚,所以我来南平公主这里,讨个公道。”

“你来向我讨什么公道?东西又不是我放在你身上的!我可从没见过这玩意儿!”李淑仪脸色不善。

萧玉琢坐着,她站着。她急了,萧玉琢却一直不急不慢。

“昨日我几次说要下山,是不是公主您拦着不叫我下山的?”萧玉琢笑着问。

李淑仪皱眉抿紧了嘴唇。

“若是我下山了。便不会有这事儿了。公主和我最后在山上,蛇却偏偏攻击我一个。”萧玉琢冷笑一声,“公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怕圣上和皇后娘娘也不能相信吧?”

“你----”李淑仪抬手指着她的鼻子,“你别胡乱攀诬!昨天一起爬山的可不光咱们两个!”

萧玉琢笑而不语。

李淑仪怒斥道:“更可况,我是后来才去的,又不是我约你爬山……”

话说了一半,李淑仪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瞪眼向萧玉琢看去。

萧玉琢只是对着她,轻缓而笑。

“这个贱婢!”李淑仪咬牙切齿,声音阴森,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来人,将李慧芝那贱婢给本宫带过来!”

李慧芝和她的宫女被带到南平公主院中的时候,朱钗略松。发髻散乱,颇有些狼狈。

“阿姐这是做什么?”李慧芝低声问道。

“放开她。”李淑仪抬手冷声道。

南平公主的宫女许是会功夫,松开手,李慧芝险些脱力跌在地上。

“公主……”李慧芝的宫婢连忙搀扶住她,眼圈红红的,虽怒却连看南平公主一眼都不敢。

“六公主如意算盘打得好漂亮。”李淑仪叫人摆了胡凳在廊下,她稳稳当当的坐在廊下,看着脸色煞白的李慧芝。

“阿姐说什么,慧芝不懂。”李慧芝垂头。

李淑仪冷笑一声,“你自己想要害了萧玉琢,又怕姑母要你的命,便想将这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

“阿姐!”李慧芝猛然抬头打断南平公主的话,“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李淑仪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乱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腾然站起,从菊香手中夺过那小纸包,啪的扔在李慧芝的脸上。

纸包里的药粉洒出来些许,似乎迷了李慧芝的眼,她连忙抬手揉眼。

她身边宫女吓了一跳,“公主,六公主?您没事吧?”

李慧芝退了一步,看着脚前头的小纸包,“这是什么?阿姐随随便便拿出个东西,就说跟我有关吗?”

“寿昌郡主昨日被蛇咬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李淑仪冷笑一声,“这是什么,你问我?”

李慧芝眉头紧皱,脸上尽是无辜和茫然。

“别装了,最讨厌你们这幅假惺惺的样子,敢做不敢当的都是孬种!”李淑仪骂道。

她身边宫女连忙拽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她。

“好了好了!”李淑仪烦躁的甩开宫女,“我没说父皇的种不好!那也看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李淑仪这快言快语的,萧玉琢险些笑出声来。

六公主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她忽然转过脸来,看着萧玉琢道:“寿昌郡主也觉得昨日之事跟我有关吗?”

萧玉琢还没开口。

只听“啪”的一声,炸响在耳边。

众人寻声一看,南平公主气势汹汹的站在廊下,手中已经抖出她的长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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