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炼器堂的时候，冷凝月和段清风的情绪都很低落。
这是他们能够将段暮白找出来的最便捷的方法，可以直接将对方逼的无路可退，无可反驳。
但，这种方法，却是无法实现了。
“将如此微弱的灵魂碎片粘合起来，可是一件大工程。耗时耗力不说，还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以及对于灵魂的把控力。”
“这样的本事，怕是只有圣魂宗的宗主，才能办到。”想到褚堂主最后的话语，冷凝月就满心惆怅。
段清风在一瞬间的情绪低落之后，就又振奋起了精神：“我去找圣宗主！”
“不可以！”
冷凝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为什么不可以？”段清风一把甩开她的小手，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怀疑：“我发现，你这个女人简直越来越奇怪了！我要直接去逼问，你不让。”
“你给出的理由，还算是靠谱，我便信了你！”
“你说通过画阁寻人，我也依了你！”
“可如今，通过画阁寻人的这一条路，短时间内是行不通的了。想要继续在这条楼上走到底，就必须要找圣宗主帮忙！”
“你明知道，这个忙，只有圣宗主能帮！可你为何，要拦我？”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怀疑地上下打量冷凝月一眼：“你这个女人，该不会是真的爱上那江南了，又担心他不是我弟弟吧？”
“你担心，一旦验证了这样的结果，你的所有谎言和所有期盼，就都会被戳穿！所以，你才要拦我！”
冷凝月眉心狠狠蹙起，眼眸也陡然变得寒冷了起来。
“呵……”见她只是生气，却并不开口说话，段清风笑得越发嘲讽：“是不是被我戳穿了心事，在想借口反驳我？”
随即，磨了磨牙，俊脸冷沉而充满杀意了起来：“姓冷的我告诉你，我弟弟是因为你而死的！你必须要将他找回来！”
“你必须要为他的后半生负责！”
“除非是他不想要你了，想要把你给踹了，否则的话，你休想跟别人去双宿双飞……”
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只听，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静谧的山峰。
冷凝月漆黑的眸子，目光冰寒。
随手在四周布置了一个禁制，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意，拎着眼前人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地招呼了过去：“身为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嘴巴却这么臭，我真怀疑，你平日里和师兄弟们相处，是不是都是戴了面具？不然的话，他们是怎么忍受得了你这恶臭的嘴巴的？”
“段清风，我念在你是他的哥哥风份儿上，对你有诸多忍让，却不代表你可以骑到我头上，肆无忌惮地羞辱我！”
“我更加不允许，你怀疑我对他的感情！”
连续数百拳落下，拳拳见肉，很快就把那一张还算英俊的脸，打成了猪头。
待到心中的恶气出的差不多了，冷凝月这才将人随手一扔。
段清风已经被打傻了。
要知道，他可是巅峰幻灵师啊！
以前的冷凝月虽然也很厉害，但是在不依靠任何底牌的前提下，冷凝月根本就不可能触碰得到他一片衣角。
可今日，冷凝月什么底牌都没有用，就把他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他真情实感地惊了，足足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冷凝月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有点儿酸疼的手腕，冰冷的小脸上，厌恶的情绪少了几分。
再三确定自己的禁制没有问题，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听到里面的声音，她这才压低了声音：“我之所以不让你去圣魂宗，更不让你去找圣宗主是因为，我怀疑段二之所以不跟我们相认，是因为他现在是魔族的人。”
“什么？”
段清风刚刚从自己被揍了一顿的震惊中回神，不等他愤怒于冷凝月敢暴揍自己的事实，就被这一席话惊得心肝儿乱颤。
冷凝月深吸了一口气，小脸沉沉，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我对段二的感情，不比你们段家人少。而且，不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道义上来讲，我比你们都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他，毕竟，他是为我而死的。”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每当我感受到他的存在的时候，他的表现，都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不得不多想。”
转身，她不去看段清风震惊的无以复加的表情，沉声道：“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还想去找圣宗主，就尽管去。只不过，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如果真的查明他与魔族有关，你准备怎么办。”
说完，她一挥手，周遭的禁制就被撤去。
她身形一闪，就离开了这座无人的荒山，只剩下段清风一个人，在猎猎狂风之中，迟迟回不过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呆愣中的段大公子才眨巴了一下眼睛，苦笑练练：“难怪……”
其实，他也不是个傻子。
冷凝月对江南的态度，他一开始的确是觉得很不爽。
但回到玉灵派之后，他左思右想，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从他得到的资料里，他可以推断出，冷凝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当初在凌风国，她与太子慕尘卿之间之所以彻底决裂，是因为慕尘卿的生母从中作梗，甚至一自己的小命作为筹码，来赌这两个人不可能会走到最后。
至此，冷凝月才退却了。
而段暮白的死，也对她打击很大，她在段暮白的坟前沉沦了许久，才决定来修炼界，想办法寻找段暮白的魂魄。
这样一个人，眨眼间就爱上另外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段清风开始怀疑，江南的身体里，是不是住着段暮白的灵魂？
这样的怀疑，在他将灵魂嵌入试生石，并在蓝将成感受到段慕白的魂魄的时候，就越发鉴定了信念。
也是因为曾经弄明白了这些，所以，他才会来找冷凝月想办法。
万万没想到，他到头来，却是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如果，二弟真的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投身到了魔族，他该怎么办？
段清风很惆怅。
深深地看向冷凝月的小院的方向，他沉思片刻，却终究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先冷静一下，再做打算。
冷凝月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时候，楚凝香和余良正好也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凝月妹妹！”
见冷凝月从天而降，楚凝香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余良师兄，我也想和凝香姐姐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冷凝月挥挥手，挥退了余良，便带着楚凝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飘渺山住的还习惯吗？”
进了屋，冷凝月拿出了一些吃食和茶水。
口中和楚凝香说着话，但她的思想，却是十分放空。
“很习惯！”楚凝香喝了口飘渺山特有的上等茶水，学着冷凝月的样子，手托腮看向了窗外，笑道：“自从我家出了事情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了。”
在飘渺山，她不需要担心有仇家会暗算自己，更加不用担心过去的悲剧会再次重演。
虽然她不是飘渺山的弟子，但整个飘渺山上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那些长老，见到她，也会相当客气。
她知道，这都是托了冷凝月的福。
“习惯就好了。”冷凝月心情烦闷，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想了想，她手腕一动，启动了小院周围的禁制，这才看向楚凝香，问道：“凝香姐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在意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你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你会怎么办？”
“敌对的立场？”
楚凝香放下了茶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这要看，我更在意什么了。”
在冷凝月好奇的目光注视一下，她我微微一笑：“比如，如果有一日，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対你喊打喊杀。”
“甚至于，是让我在你与那些人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我当然是选择你。”
冷凝月皱眉：“如果，那些人说我堕、落成魔，会成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呢？”
“堕、落成魔？”楚凝香撇嘴：“那又如何？”
冷凝月一怔。
楚凝香沉声道：“在我被卖进拍卖行，即将成为无数男人的鼎炉的时候，是你及时将我解救就了出来，给了我新生。”
“而那些自称为名门正派的人，只会在一旁看热闹。我是死是活，他们不关心。我即将会成为万人可骑的鼎炉，他们也只是报以嘲讽的态度。”
“只有你，出手救了我！不管你当时是处于什么原因，但你将我从黑暗中带向了光明，这都是事实！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你也对我很好。”
“不管别人观念中的魔族、邪恶势力是什么样的，也不管别人眼中的正确立场是什么，对我而言，你都是永远是我的光，是我的正确立场。”
冷凝月心绪大震：“凝香姐姐……”
“我知道，能够让你纠结的人，并不是我。”楚凝香拍了拍冷凝月的肩膀，微微一笑：“相信你自己的选择。”
“就像，我会永远相信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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