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头看向窗外，看着那飞逝的景物从眼前极快的闪过，心中不知道闪现了什么。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虚无缥缈，就像眼前的事物，虽然我看见了，可是却根本抓不住。
我沉默着，凌天佑也沉默着，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想他此刻的沉默，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默认刚才所说的一切呢？
这样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家。我们先后走进客厅，依旧没有说过一句话。
保姆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我们两人就坐，然后便各自无言的吃起饭来。
我们之间，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表面上，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淡然。
可是，只有我们的心里知道。这一切就是发生了，发生的那么的突然，再也无法磨灭。
晚上。我们依旧躺在一张大床上，这晚凌天佑没有对我伸出臂弯，而我也没有去贪恋那份温暖，只是两人背对着背的睡着，同床异梦。
这样冷战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周星期，我们两人都是这般相互一句话也没有说，也许我们心里都在考虑着一件事情。
确实，这件事情是我们需要慎重考虑的。
只有将这件事情考虑清楚了。我们才能真正的将话说清楚。
经过一个星期的挣扎，彷徨，最后我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一周后的晚上，凌天佑依旧回来很晚，而我，这一次再等他的时候没有睡着，那么清晰的等着。
他看见我如此清醒的等着他，便知道我的用意，就向我走了过来。我和他在卧室外面的小客厅里，相对的坐下，彼此的目光都带着疲倦，微弱的灯光照耀着，看起来暖洋洋的，但是却与着我们现在的心情极为不和谐。
“凌天佑，你那天和韩明成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我的语气很是平静，经过一周时间的考虑，心似乎变得平稳了许多。
凌天佑只是盯着我，许久也不说话。
“当初你和苏清幽离婚，根本不是为了我，只是因为要将苏氏赶出环球公司。你和我结婚，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当时重大媒体的大肆宣传，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我又淡淡的说了出来。
凌天佑却依旧沉默。
“你说吧，我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心已经很平静了，我想，我没有什么不敢听下去了。我想，我们彼此留的时间足够了，有什么事情我们直说出来吧，毕竟我们也相处这么久了。”
凌天佑又沉默了片刻，嘴里及淡的飘出一个“是”字。
这个字就像是对我判了死刑似的，我的心再一次跌落到谷底。
其实，早在杜美琪的办公室里我就得到了答案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想不通，还想要亲口询问，让他再说出一个答案呢？难道是觉得当初那番话还不够深刻，还要让他再说一次吗？
“我知道了，”我讽刺的笑了笑，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状似云淡风轻，“凌天佑，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的初恋张静？”
凌天佑听见我说的话，顿时一愣，惊讶的看着我，也许他真的没有想过我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看着他疑惑的眼光，径直说，“我是看见了张静的照片，《乱世佳人》那本书里珍藏着她的照片。其实，我知道很久了，一直我都很想问问你，但是一直却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正好，我可以问一问你了。”
“是，很像，”凌天佑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这时的我，真的是失望到了极致。
我的问题，在他的嘴里得到的答案只是一个简单的“是，”字，我以为他会对我说点什么，解释什么，可是他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是不削向我解释，还是而根本无法解释。
无论是那个选择，我想都会令我都会很失望吧。
我起身，走到窗前的柜子，弯腰，拿出抽屉里准备好的那份离婚协议，再次来到小客厅，将离婚协议放在桌上，缓缓的推至凌天佑的身前，“这是我们的离婚协议，你看看需要有什么补充？”
“什么意思？”凌天佑猛然盯着我询问。
我笑着说，“你当初只是为了堵住众人之口才和我结婚，才娶我，现在我的价值已经实现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如今我向你提出离婚，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对你不利的风言风语。”
“付小雪，我给你众人羡慕的生活，更是给你高贵的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啊，你确实给了我高贵的凌太太地位，给了我富有的物质生活，我确实不该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我却觉得这样很累，我的生活很空虚，没有自由，没有我一直追求的东西，我为了这样的生活而奉献出了多年的梦想，你知道我的那些梦想吗？我曾经是多么的向往，可是自从遇见了你，就把我的一切毁灭了，即使是嫁给了你，我的梦想还仍旧被你毁灭着，我承认，我太倔强，太不甘心，我不愿意做一个小女人。”
“后来，我愿意为了你，成为一个小女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是爱着你，我以为你也爱着我，”我说到这里，嘲讽的笑了起来，“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当我是一颗棋子，而我，知道这一切后，已经不能心甘情愿的成为一个小女人了，我不想再为了你，丢失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也不想在生活在谎言中……”
“凌天佑，签字吧。”
可是，凌天佑根本一点也不动，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不动。
“其实，我们离婚了，对你我都好，我自由了，你也能去娶一个你喜欢的女人，不用被迫着和一个你根本不爱的女人在一起。虽然我长得和张静很像，人海茫茫，长得像的大有人在，而我付小雪只是付小雪，从来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我说完这些话，便拿出了笔，拿过离婚协议，犹豫了片刻，笔尖在离婚人签名的地方，还是停顿了下来，久久也没有落笔。
我再一次抬起头，深深的凝视着近咫尺的凌天佑，其实到此刻，我还是很想问凌天佑，“你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我的话一出，凌天佑却没有回答，我看着沉默不语的他，我不死心的再问了起来，“凌天佑，你真的爱过我吗？爱过付小雪吗？”
可是，得到的依旧是凌天佑那么静静的看着我，似乎是在思考着，在犹豫着。
我就这样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可是，很久很久，我仍旧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得到的是，只是沉默无言，一个字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
沉默，是不是代表着默认？呆在页技。
还是到如今，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爱过付小雪吗？
我的脖子都酸痛了，却依旧没有得到他的答案，我低下头，看着那张离婚协议，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
可是，我还是极力的忍住颤抖的手，在协议的最后签名处，有些无力，沉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我放下了笔，缓缓的站起，走出小客厅，来到卧室里的衣橱，拉出早已打包好的行李，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
我走的很慢，也很挣扎，我多么希望凌天佑可以来阻止我的离去，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有拦住我，就这样任由我走出了这个相处了一年之久的卧室。
我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凌天佑的一个答案，他是否真的爱过付小雪。
难道，他也不知道吗？
其实，我的心里是多么的希望凌天佑能对我解释，能告诉，他也爱过我。
哪怕是一个欺骗的谎言，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因为我真的爱上他了，爱上这个比我大十岁的男人，也因为我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给我，他最终还是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我和凌天佑就这样的结束了，我们各自走到了尽头，我回到了家里，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取名叫凌悔，我还是不死心的想着凌天佑是爱我的，因为我记忆里，那两次为我不顾性命的相伴。
两年后，凌悔生病了，因为发烧导致全身抽搐，我再一次来到京都，住在曾经保胎的那家医院。
这两年，我一直不闻不问，不想知道关于凌天佑的任何一点消息，可是当我再一次回到京都的时候，住在医院里，陪伴着凌悔的时候，我却得知这样一件事。
那天，我抱着身体好些的凌悔在医院里晒太阳，周围也有很多的人在聊天，“你们知道吗？环球公司总裁凌天佑生病了，而且还是重病，现在就住在这栋医院里，据说他的日子不久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的女儿在这里上护士，她说出来的，准没有错。”
“哎，真是天妒英才，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将环球带向这样辉煌的历程，可惜了。”
……
我的身体一阵颤抖，没有想到我们两年不见，两年多时间，再一次回来，竟然得知他重病。
我抱着凌悔的手紧了紧，勒疼了凌悔，他大哭了起来。
我也醒了过来，抱着凌悔便匆匆的往住院楼跑，耳畔传来凌悔的哭声，心中却想着，难道是凌天佑知道自己生病了才故意要支走我的吗？
我跑得很快很快，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凌天佑住在哪个病房，我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跑着……
一栋一栋的住院楼被我跑完了，在最后一层的加护病房，终于让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病房里很安静，我抱着凌悔站在门外，情深而却步，站在门外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有力气转开了门。
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耀了进来，映得房间里格外的明媚，朝气勃勃。
凌天佑穿着白色的病服站在靠近窗户的位置，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瘦削的背上，有种苍凉，有一种悲伤蔓延，他依旧那么出神的望着窗外，就连我进来也没有发现。
凌悔的啼哭声，叫醒了他，凌天佑转身，看见我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他的身后，脸上一阵诧异。
怔怔的看了我很久，突然却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笑的那么的沧桑，却又是那么的释怀。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凌天佑的声音带着微弱，透着无数的悲凉。
他走向我，看着我怀中的孩子，就那么怔怔出神。
半响，他才缓缓的说，“付小雪，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是利用，我真的爱上你了。”
“也许，这是在我决定和苏清幽离婚的时候，也许是第一次你被我的车挂倒，你那倔强的样子……”凌天佑的声音带着疲倦，似乎也带着一种解脱。
我听着他的声音，眼眶盈满的泪水就那样的落了下来，动了动嘴，声音破碎而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将凌悔紧紧的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抚上凌天佑消瘦过分的脸颊，眼眶一酸，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怀中的凌悔视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哀伤，父子连心，竟也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
“因为我爱你，不想你为此难过，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我们相处在一起迟早也会被你发现，所以我选择放你自由，因为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过自由的生活，爱你，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凌天佑，你是一个笨蛋！”
我哭着一手抱着凌悔，一手紧紧的抱住廋了一大半的凌天佑，泪如雨下。
那天晚上，凌天佑的病情复发昏迷了，在抢救期间，下了好几次的病危通知书，我的手颤抖着在家属签字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说是因为凌天佑一直郁结在心，导致心脏不堪负荷，才会昏迷不醒，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经过我的仔细思考，我决定让凌天佑做手术，如果凌天佑醒来，我便陪着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凌天佑不幸离去，我便陪他一同赴黄泉。
医生进进出出，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鲜艳如血的红色，我的心一直高高的悬起，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凌悔也不哭不闹睁大着眼睛盯着急救室的灯，似乎也在祈祷着………
三年，三年后，我再一次来到凌天佑的加护病房，看着那张沉睡着的英俊脸庞，熟练的走进里间打出一盆热水，将毛巾放进盆里，打湿，慢慢的仔细的擦拭着凌天佑的每一寸肌肤。
“凌天佑，我来看你了，凌悔都上幼儿园了，他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沉稳很多，明天就是周末了，他说他明天要来看你，喊你爸爸……”
此时，我背对着凌天佑的心电图，没有看见那屏幕上高低不平的跳跃了起来，似乎是凌天佑的心声。
那天，我一直不停的孜孜不倦的重复着我们曾经经历的一切，那么详细的说着，我希望我的坚持不懈，可以打动凌天佑，可以唤醒凌天佑。
到了晚上的时候，再一次失望而归。
第二天，我带着凌悔来到病房，我依旧重复着昨日的清理，凌悔雅稚的站在凌天佑的病床边，酷似凌天佑的眼睛盯着病床上的男子，伸出小手，拉住凌天佑的大掌，喃喃自语，“爸爸，你一点也不负责任，丢下我和妈妈，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要保护你，保护妈妈……”
凌悔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的稚气，但是又那么的老成……
我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不小心落在了凌天佑的手心……
只见，凌天佑的十指很是轻微的动了动，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的盯着苍白的手掌……
“咳……，对不起……”凌天佑微弱的声音传来，沉睡了三年终于苏醒了过来，那双如鹰的黑眸，终于睁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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