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智渊第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张天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种状态，不正是“虚极”境界吗？
虚极境界虽然是心灵内在的状态，但外在也会透露出一股独特的气息来。
有点类似人的气质，只要达到过个境界的人，就可以隐约感应到。
但是，许智渊显然实力不够。
无法像张天那样，长时间稳定在这个状态。
因此，对弈的时候，只能稳定在“入定”这个境界。
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才会闭上眼睛，在虚极状态下参悟棋理。
虽然时间很短，但结合他自身的棋力，足以找到破解之法。
AI在自我对弈中，仍然会互有胜负。
这就意味着它自身存在很多漏洞。
只不过这些漏洞太过隐蔽，可能会藏在数十步甚至上百步之后。
普通人的脑力根本无法计算这么远。
但人类有一个独特的能力，是机器所不具备的——直觉。
直觉很多时候根本不讲道理，可以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察觉到危险。
不过，普通人的意识混浊，直觉并不准确。
唯有心静之人，并且专业能力越强，直觉才会越准确。
许智渊可以说是具备了一切条件。
本身棋力是人类巅峰，又有大周天的实力，精神又到了虚极境界。
因此，在棋盘之上，能够屡屡察觉到AI的杀机。
一旦察觉到不对，在“入定”境界下计算不出来。
许智渊就短暂进入“虚极”状态，寻找那神之一手。
只要找出“神之一手”的落点，许智渊就可以用自己的棋力，计算整个过程。
如此一来，至少在二三十步之内，确保胜率不败。
然而，“虚极”状态极耗心神。
连创出《悟真篇》的紫阳真人，也只能维持几个瞬间。
许智渊频繁使用，张天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棋局结束。
164手之后，已经进入了中盘。
中盘局势更加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计算、判断的地方越来越多。
果然，许智渊已经从原来的二三十手才进入一次“虚极”状态，变成了大约10手就进入虚极状态。
也就是说，几乎每10手，AI就会下出一招“神之一手”。
这种频率，放在人类身上，简直骇人听闻。
人类棋手在一盘棋里，只要有一招“神之一手”，就可以赢下比赛。
棋谱也称得上名棋谱，会成为其他棋手反复品味、学习的典范。
很多中流棋手，下了一辈子棋，都没下出过“神之一手”的棋谱来。
而第三代围棋AI，通盘算下来，这样的“神之一手”大概会有15个。
越到中盘越是密集。
人类棋手就算状态再好，能够识别一个两个，也不可能识破三个四个。
只要有一招“神之一手”没有识破，胜率一掉，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而“神之一手”需要同级别的“神之一手”来破解。
到了200手的时候。
这种奇妙无比的棋着，AI使出了10个，而许智渊也进入了10次虚极状态。
看得大厅里的嘉宾，还有互联网上的吃瓜群众连连惊呼。
如果不是有其他的围棋AI辅助演示，即使很多九段棋手，都看不明白AI和许智渊的棋着。
众人看到神之一手棋着时，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想不明白为什么AI和许智渊会下在这个地方。
只有等辅助AI摆了数十个变化之后，那些职业棋手才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
至于那些业余的，甚至是不懂棋的吃瓜群众，那就更看不懂了。
反正看到代表人类的许智渊胜率不掉，就纷纷叫好。
之前一直跟张天说话的那个路人，见张天不懂棋，便和其他棋手嘉宾聊起天来。
“到底是褚家弟子厉害，还是那本《仙人棋谱》厉害？居然跟第三代围棋AI对抗不落下风。”
“确实匪夷所思。人的脑力真的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一盘棋下出十几个神之一手来？”
“难怪在古代有言说：天下棋道，分为两半。”
“一半为凡人之棋，一半为禇家传承的仙人之棋。”
“外面的国手，在禇家门前，往往只是入门弟子罢了。”
“如果古代褚家棋手有许九段的棋力，确实有如此豪气。”
那路人苦笑道：“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现在，我们九段在许九段和AI面前，仍然是入门水平。”
“不知那《仙人棋谱》里面讲的是什么？是不是还有修行方法？”
“这就不知道了，褚家不公开，还有国家保护，就算偶尔有人能够看到，也不敢乱说。”
张天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刚才随便搭话的一个路人，居然都是九段棋手。
九段只是代表棋手曾经达到过的最高成就，并不代表现在的实力。
很多九段棋手年老，或者退役之后，棋力可能还不如刚入段的新生棋手。
路人九段道：“不知许九段，品级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一品——入神？”
此话一出，其他棋手纷纷点头：“如果这世间有入神的棋手，非许九段莫属了。”
张天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一品二品的？”
路人九段知道张天是来凑热闹，便耐心解释道：“这是古人为围棋棋手划分的九个品级。”
“分为：九品守拙，八品若愚，七品斗力，六品小巧，五品用智，四品通幽，三品具体，二品坐照，一品入神。”
“其中一品等级最高。”
“据一些古代棋圣自称，他们顶多算是二品的坐照。”
“甚至有人认为，凡人应该不可能达到一品入神的境界。”
一旁的曹宝嘴角勾起，笑道：“既然凡人达不到，又是何人分的九品制？总不会是仙人划分的吧？”
路人九段微微摇头：“这倒不是，这个九品中正制，相传是三国时期魏人邯郸淳划分的。”
“你听听一品入神的描述就知道，为什么古代棋圣都不敢自称一品了。”
说着，路人九段略一思索，便念道：“高瞻远瞩，变化不测，而能先知，精义入神……”
“许九段下的棋，根本不像是用脑力算出来的，更像是棋经说的先知。”
说完，路人九段不禁面露向往神色。
身为棋手，能够晋升为一品入神的境界，大概这就是他们的终极梦想。
如果AI是个人类的话，毫无疑问能够当得起这个品级。
但围棋AI说是人工智能，其本质只是一段程序算法。
其“身体”是价值数百万的高速计算机。
可以说围棋AI算法先进，硬件强大，但不能说它有境界。
但现在，有人能够与AI对抗不落下风，这就很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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