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没看到原本应该等在门外的人，小孩还有些奇怪。
翘着首，左顾右盼，想着吴邂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就乖乖的站在门口，等吴邂来接。
冬日的太阳落山的早，不稍一会儿，天就暗了。
寒风渐起，感觉到有些冷的小孩，才想起来，早上脱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赶忙回去找衣服穿好。
吴邂看到又该念叨了。
这般想着，小孩又回头看了看大门，确定吴邂还没来，才放心的继续穿衣服。
小孩就这样等着，从天黑，等到了天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吴邂没来时，他心里隐隐的就有些不安了，只是越等，越是坐实了这股不安，也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小孩就是倔强的没有回去，在寒风中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
人烟渐起，训练场门口人来人往，小孩动动麻木的手脚，从台阶上起身，沉默的回去上课。
在门口又看见了昨天那群窃窃私语的人，破天荒的，小孩停下脚步。
不过是一夜，原本被吴邂养的珠圆玉润的小孩，脸颊一下干瘪了下来，乌黑的眼睛看着这群窃窃私语的人，直看的他们发怵，停下了话头，“怎、怎么了？”
“齐羽，你们……记得吗？”
“齐羽？”几人面面相觑，“他是谁啊？”
“没事，上课吧。”小孩像个孤魂野鬼似的飘走了。
“他怎么了？看得我凉飕飕的，跟个鬼一样的。”
“不知道，吃错药了吧。”
“瞧你那点出息，他蹦起来还没你高，下次衣服多穿点，冷什么冷，丢人。”
小孩像往常一样上课，去学习、训练。
下午自己背着书包，慢慢走回家。
他的书包也是吴邂做的，别人的都是斜挎的，只有他是双肩的，像竹篓子一样背在背上，吴邂说，这样不容易累，不会高低肩、长短腿……
吴邂说……
短短的回家路，变得很长，好不容易到了，进家门时，却因为走神，被门槛绊了一跤。
摔趴在地上，手因为不自觉的抵抗，撑在地上，被镶进去了几块石子。
“叔叔。”小孩小声的叫唤，“我摔倒了……”
无人回应。
“好疼……”
小孩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看着掌心的血迹，低声喃喃。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咋咋呼呼的冲出来抱他。
“没有了……”泪滴落在手心里，还来不及握住，就又很快的滑走，掉在地面上，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掌心。
小孩坐在地上，直把周围的积雪都坐化咯，才穿着吸饱了雪水的棉裤起身，红着眼睛走进屋里。
棉被在床上凸起的形状像是还有人躺在里面，床边织了半拉的手套还在，棒针却已落在地上。
小孩把脏衣服脱了，才慢慢的爬进被窝，躲进去。
被子吴邂刚晒过，即使隔了一天，依然有太阳的味道，藏进去，就感觉暖暖的，像是带着吴邂的余温。
“叔叔……”
把被子蒙头盖在身上，隔着被窝传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要早点回来啊……你、把我落下了。”
被子被开了个口，一只小手伸了出来，摸索了两下，抓着床边的针织手套，咻的一下收回手，摸黑在手上试戴了一下。
大了整整一个码、
小孩终于是克制不住，攥着手套，低声啜泣了起来。
哭声像是还没断奶的小奶猫，呜呜咽咽的，让人听不真切，似是在撒娇。
可会心疼他的人听不到……
——
清晨的寒风刺骨，但冬日中午的暖阳却直把人照的懒呼呼的。
吴邂睡完回笼觉，瞧着这样的好天气，便也想出去晒晒。
把被子晾好，吴邂站在太阳底下，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唔~舒服！”
“可惜咯，张家人都不是爱睡懒觉的主，注定是体会不到咯~”
吴邂边说边摇头，那模样甚是惋惜。
“哟！”
“大忙人可终于醒啦？”
含沙射影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吴邂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暗暗翻了个白眼。
“可不，没你这个族长闲。
成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尽搁这编排我来了。”
吴邂拿起椅子“噔”的一下，放到石桌前，双腿交叠的坐下，瞧着二郎腿，无所谓的招呼道：“小二，上菜。”
一直躲在门口的张海鸣探出头来看了看，又瞧了眼张起棂，见他没有反驳，才把手里拎着的菜篮子放到桌上。
吴邂抠扣脑门，跟张海鸣小声嘀咕：“你说你也真的是闲的，好好的耳朵是用来听我有没有起床的吗？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张海鸣欲哭无泪。
真的冤枉啊！
“不是我闲，是族长他闲得慌。”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睡会。”吴邂翻了个白眼，“他可真够无聊的。”
“我耳朵还没聋！”
吴邂全当没听见，拿手遮着半张脸，用气声问道：“你们族长有媳妇没？”
张海鸣低头摆弄桌上的菜盘子，良久才快速的摆动了一下头颅。
示意吴邂没有。
哟、
怪不得那么闲。
“该给你们族长找媳妇啦~”吴邂继续用气声说道：“年纪也不小了，更年期都到了。”
“啪——”
张起棂重重的把大开的门合上，气的拂袖而去。
“齐先生，我们族长也是好意，您干嘛老把他气走。”张海鸣忍不住问道。
“别！”吴邂伸手制止他，表示自己不想听，“我这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他来给我送饭，他这好意我可消受不起。”
“这么大一个张家他不去管，那么多墓他不去抢，成天管我几时睡、几时醒的，他有病吧。”
张海鸣：“……”
我什么也没听见！
饭后，吴邂织着手套消消食，脑子确是被这日头晒的，有些昏沉。
四肢也有些乏力、困顿。
回床上躺着时，还在想。
张起棂这狗东西不会记恨着，给我下毒吧？
之后？
之后就睡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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