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太医抬起头。虽然只是一个字，但他的心却沉重无比。“殿下，这个女人——”
于震脸色阴沉。“我的王妃。”
太医爽快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又顿了顿。什么？太子的王妃？比如……汉间的太子妃？
他半闭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这个女人是武夷皇帝的女儿？！她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呢？
当一股阴暗的气息笼罩在他身上时，太医连忙清了清嗓子。太子的存在是嗜血的。他感觉太子随时都会伸手掐住他的喉咙。
太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难以说话。他低下了头。
“很抱歉，殿下，”他说道。“我怀着最深切的遗憾通知您，武夷公主命悬一线。”
随后是长时间的停顿。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
终于，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陆天碧已经上前。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但比她最初的预期要好。只要她没死……这不是好消息吗？
“她会痊愈吗？” 陆天碧开口了。
她的目光瞟向了背对着她的于珍。她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内心的感受。他宽阔的身躯上笼罩着阴沉的阴影。他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他的下巴滴答作响。
“陆夫人，只要保养得当，我敢说是可以的。”太医说道。“她现在的脉搏很微弱，但仍有跳动。”
太医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上。“第一步是给她换衣服，然后逐渐让她暖和起来。”
陆天碧颤抖着松了口气。她缓缓靠近床边，目光却始终落在沉默的于真身上。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他应该有这样的表现，但她认为他至少会表现出一些反应。
“不要给她洗热水澡，因为温度的突然变化会震动她的系统。在她的胃附近、手臂下面甚至脖子上放一些温暖的东西，慢慢地恢复她身体的热量，”他补充道。
太医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这时他才发现，太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女人，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每当她缓慢地、浅浅地吸一口气时，太子的目光就会睁大一些。就好像他在期待她的眼睛随时睁开一样。
“陆夫人，公主应该在夜间，或者明天一早左右就会苏醒。”太医对陆天碧说道。“如果没有，请立即打电话给我，在皇宫里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那药呢？” 于震问道。
“殿下，我现在不会给她开任何药方。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给她喂食是很危险的。”
“谢谢医生。”陆天碧回答道。于震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时，她猛地一震，但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公主身上。
“仅此而已，”她补充道。“你原谅了。”
太医点点头，在她面前行了一礼，然后转向太子。他深深地潜了下去。随后，他悄悄离开了房间。
“殿下。”陆天碧道。“有人为公主准备了热水澡。既然医生建议不要洗，也许你可以用它来代替。你在发抖。”
陆天碧不理她，皱起了眉头。指挥官伸出手，轻轻拨开公主额头上的湿发。
陆天碧尽量不去斥责他。太子的床受到了高庙僧侣的加持，受到高度重视。无论谁睡在它上面，都应该得到祝福，子孙后代繁荣昌盛。汉间有为太子床受福的传统。
而指挥官竟然用水和泥土弄脏了它……她对此无话可说。
“殿下，”她喊道。当他突然把公主身上的毯子掀开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等待！” 当他开始脱掉第一层湿衣服时，她倒吸了一口气。她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知道太医建议给她换上干衣，不过还是让婢女们处理吧。”陆天碧低声说道。
于震终于将阴沉的目光从雪月身上移到了陆天碧身上。“我在寻找伤口，”他咕哝道。
“哦哦。”陆天碧低声说道。“我真傻，”她心里想。太子总比就这么剥了丽公主的衣服更有礼貌。她再次松了口气。
“指挥官感觉怎么样？” 陆天碧低声问道。
“别在我身边窃窃私语。”胡登霄靠近两人说道。刚走到床边，指挥官突然站了起来。
胡登霄小声尖叫一声，以为司令要打他。
陆天碧咬着下唇回应道。她知道于震为什么这么做。这是她罕见地看到他表现得如此占有欲的时刻之一。迄今为止，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表现出过这样的情绪。
“即使你正在检查伤口，”她说。“最好还是交给婢女，她们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一定会报告给你的。”
于震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陆天碧身上停留太久。他被雪月分散了注意力。雪月什么都不用做，他的目光依然会落在她身上。他永远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他从来没有在一夜之间感到如此轻松。
李雪月还活着。她身体不舒服，但还活着，还有脉搏。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握紧手指，防止手指颤抖。尽管听到有关她目前状况的充满希望的消息，他仍然感到害怕。并担心。这些陌生的情绪是那么的罕见，以至于他一开始并不理解。
“她会睡在这个房间吗？” 陆天碧疑惑的问道。她希望不会。舌头会开始摇摆。
“我愿意。”于震嘀咕道。“但为了她，我不会。”
陆天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好，殿下。”她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陆天碧很高兴自己能够维护公主的声誉。可惜她没有坐马车来。
当然，派出去寻找她的士兵都发誓保密。但如果没有传言公主已经与太子共度一夜，那就更好了——即使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在她醒来之前，殿下。”陆天碧说道。“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将她介绍给乡村和宫廷。”
“我想先有更多时间和她单独相处。”
陆天碧迅速眨了眨眼睛。“指挥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她咬住了舌头。但于震没有理睬。
“天天，你应该知道。”胡登霄说道。他尽力不因为他们的忽视而撅起嘴。“一旦引入太子妃，她就必须非常努力，特别是因为她是武邑人，而不是汉江人。”
“但公主并没有竞争对手。”陆天碧缓缓说道。“当然，不是正式的，因为王储对任何其他女人都没有兴趣。”
胡登霄点头同意。“当然不是，但你应该已经知道，不多——”
“是啊是啊。”陆天碧应道。“我也是个女人，我知道那些八卦。”
感受到骤然下降的温度，她有些吃惊。于震很不高兴。
“除掉那些说闲话的人，”他指示道。
“殿下，希望如此。”陆天碧说道。“但如果你谋杀了所有八卦太子妃的人，那对你的统治和声誉来说都是可怕的。”
“我不在乎。”于珍面无表情。
“但是殿下，我们确实有。”陆天碧争辩道。“你的政权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我们绝不希望你的名字被玷污——”
“已经是了。”
陆天碧忍住了想瞪他的冲动。一如既往的固执。“这件事还是等太子殿下醒来再说吧，不过最好还是尽快将她介绍到宫中去，如果发现她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却没有和别人熟络的话，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于震咬牙切齿。这正是他讨厌这个该死的称号的原因。他下了决心。等李雪月醒来，他就会给她选择的机会。如果她不想面对太子妃的虚饰，他很乐意将她带走。
“我知道殿下在想什么。”陆天碧说道。“但你必须记住，你的人民为你登上这个王位付出了多少努力。即使你不想要它，你也必须接受它。”
她的目光柔和了。“王位就在你的掌握之中，不要这么快放弃。”
于震皱起眉头。谁说他要取消自己的头衔？他根本不会与任何人结婚。他仍然会继承王位，只是没有皇后。而对于雪月呢？她可以在宫外过着幸福的生活，他可以和她一起度过每一个空闲的时刻。
“殿下，不要抢了她的机会。”陆天碧又说道。“我很了解你。我们一起在这座可怕的宫殿里长大。我看得出来……你是打算说服她不要背负太子妃的头衔。”
于震的眸色沉沉的不悦。
“殿下，给丽公主一个机会吧。”陆天碧说道。“她应该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载入史册。”
于震猛地转身。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陆天碧露出浅笑。“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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