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主任，你有听说我们医院挂号系统有黄牛在卖号吗？”
“当然听说了，每次出门诊的时候都有患者跟我抱怨，我们也好几次跟医院反应了，但是医院那边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清理一开始，那些黄牛就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一样，收敛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医院这边放松了一点，那些黄牛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怎么除都除不掉，别提多烦了。”
“关键是不知道哪来的传言，说我们医生跟那些黄牛是一伙的，又说我们高价卖号抽提成，然后患者就把高价买号的账算到我们头上了。只要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或者遇到病确实治不好的病人，那劈头盖脸地就冲着我们来了。等你们开始出门诊，你也就知道了。”
“我们科还要出门诊啊？我怎么没听老师说起过啊？”
叶主任过去就是一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医院哪个科室不用出门诊，不出门诊你们申请什么病房，不是脱裤子放屁吗？你小子之前出门诊出的少，那是各个科室的主任对你的照顾。以后在你们科，就是你自己扛大旗了，还想不出门诊，美死你算了。”
“出门诊还不如让我多做几台手术呢！我们科就我和张婷两个人，那不是所有的门诊量都得我们两个承担？”
叶主任戏谑地伸出了食指，在空中摇了几下，边摇边说：“No,No,No。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你承担绝大部分，周末门诊或者其他简单，人少的门诊才会让张婷上。”
“为什么？搞歧视啊？”
“这可不是什么歧视，我就问你一句话，让张婷一个人出门诊，你能放心？”
陈海一时语塞。虽说门诊基本不会有什么紧急的情况，真要有事还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可是全科医学科刚刚成立，要是刚开始运行就疯狂地麻烦其他科室的医生，会被人看不起的同时还会被质疑科室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这可不是陈海乐见的。
如果让张婷一天二十四小时找自己，不说自己有没有机会接到电话，就算接到了电话，天天往门诊楼跑还不如自己收病人呢，想想这样的日子就让陈海汗毛直竖。
即便他想争辩几句，却也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科室里面能干活的人太少了。
“好吧，你赢了。”
叶主任会心一笑：“你也不用这样垂头丧气的嘛，你们科的病房还没那么快批下来。病房批不下来，你的好日子还能再持续个几天。”
“就现在还好日子呢？我这被全院的几个科室当成免费劳动力一样到处拉着跑，昨天还被心外科的医生嫌弃。不说这些医疗上的东西，光是跑医院的流程我都要跑断腿了。等新招进科室的人再一进科，那我就干脆别活了。”
“行了，你别抱怨了。你现在这样的待遇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既然将来想要在医院这边独当一面，这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等你到了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就知道医院的管理岗到底有多难了。”
“诶，对了。张婷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一言不发的。”
“哦，她呀！”叶主任的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了一个弧度。“昨被我骂怕了，觉得自尊心受挫了吧？”
“叶主任，你这可不地道啊，我昨天把人交给你，今天就成这样了。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科的人吗？”
“诶诶诶，我可没欺负她啊。我只是一视同仁地指出了她的错误，我对我们科室的人也是这么做的，不信你问问我们科室的人，哪个没有被我这样骂过？再者说了，她不是一直卯着劲儿想要跟你一较高低吗？我对她高标准，严要求，那是满足她的愿望。要是她能达到你的要求，我肯定一个劲儿的夸她。”
“你怎么说都有理，我说不过你。”
“行了，换衣服吧，麻醉已经把人推进去了，再不进去，手术室里的人该着急了。”
“患者梁凤娇，女，57岁。行腹腔粘液瘤清除术，手术现在开始！”
这类的手术，陈海做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虽然还是要全身心地投入，以防止任何偏差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但速度也比从前刚开始做的时候快上了不少。
作为这台手术的一助，张婷却反而看上去比陈海这个主刀还累。虽然她已经在视频里看过无数次陈海的手术，但是她依旧发现自己跟不上陈海的手术思路。很多时候，都是陈海说一句，她做一下，像是个提线木偶。而没有做到一助应该做到的，替术者做好提前量，协助术者更好地完成手术。
手术的过程中，叶主任时不时地在旁边轻声提问着那些旁观手术的本科医生。声音幽幽地响起，对于那些人而言就像是林间游荡的幽灵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最关键的是，叶主任总是能把这帮人给问住，结果就是每个人回去之后，在繁冗的工作之余，又多了一项学习任务。
手术总体还算顺利，如果换个人当一助，或许手术能结束得更快。最后的关腹陈海留给了其他人，自己又被叶主任一起叫到了其他手术室继续手术，谁让他这几天已经卖给叶主任了呢，叶主任当然要人尽其用，把陈海的所有剩余价值全部榨干。
叶主任今天把陈海的手术排得满满当当，而这个时候，张婷就越是能感觉到落差。往往是陈海手术即将结束，把收尾部分的工作留给她，自己就去赶下台手术了。因为效率跟不上陈海，叶主任还安排了其他的助手跟着陈海。
就连那些和陈海配合算不上默契的医生速度都要比自己快上不少，这下可算是彻彻底底地让张婷意识到了自己和陈海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也明白了为什么陈海会这么受其他主任的器重。以前，确实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以至于根本没看清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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