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愔璃脸颊涨的通红,盯着草地上翻滚的两条青团儿看了半晌,举起拳头气鼓鼓的喝道:“现在没有一尺,反正放在池塘里养着,早晚能长到一尺。”
铁索儿虽素来有些怕她,但是自觉占了理,哪里肯服输,也不顾场上众人侧目而视,叫道:“你胡说。我们北寨这次捉到三只小斑鹿,活了两只,都可以养到五十斤重。到时候二等升一等,还是赢你们十四算。”
木愔璃大怒,举起小拳头作势欲打,铁索儿连忙护住脑袋躲避。
正在此时,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从横躺在地上的木愔璃的小竹篓中飞出一物,正落在她的手心。铁柘等人都是“噫”的一声,一脸惊讶之色。
木愔璃只觉手心一滑,说不出的酥酥麻麻之感。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只二寸长短的小金鱼。
这小金鱼看起来灵动之极,恍惚之间,竟给人以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迷离感。再仔细看去,眼、鳃、鳞、尾毫末可见,鱼嘴处更有两条半寸长短,细如丝的短须,时而蜷曲,时而挺直,变化无定,显得无比真实。
木愔璃一时间也有些迷惑,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捕获了两只墨鱼,何曾抓获掌中这灵动之极的小金鱼?
在场之人见多识广,尤其是南寨众人,本以捕鱼为生。然而包括木謇在内,却无一人能够看出此金鱼是何种属。
这金鱼体型虽小,在掌中却颇有质感,似轻于铁,又重于石。
忽而木愔璃眼前一亮,似乎福至心灵,莫名产生一种奇异念头,转头对商老道:“请商老取衡器来。”
商老此时心神正为木愔璃掌中金鱼所吸引,也无心问她用意,一摆手吩咐身旁侍候之人去取。
不一会儿,衡器取来,此物是称重器皿,以寸许厚、尺许宽的方石为座,中心深深嵌入一根削圆烤干的笔直圆木,圆木之顶以巧妙的活动关节插入一根铁竹所制横梁,横梁两侧以丝线为提纽,各悬挂一只铜盘,一般高低。
木愔璃将地上较大的一只青团鱼捉住,放入衡器左侧的铜盘中。奇怪的是,这青鱼一入铜盘,再不挣扎。顿时铜盘左低右高,横梁由水平变成倾斜。
木愔璃又将较小的那只青团放入右侧铜盘中。这右侧铜盘虽吃了一定的分量,但并没有丝毫变化。
此情景在众人心中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两条青鱼,一大一小,肉眼可见,无疑是较大的一条分量较重。左右两盘各放一鱼,自然是重量更大的一侧压得铜盘较低。
木愔璃神色不变,轻轻捏住掌中金鱼,将之放入右侧铜盘。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右侧铜盘缓缓下沉,左侧铜盘缓缓上升,横梁再次又倾斜变为水平,仿佛未载物时的模样。
铁索儿忍不住上前细细端详,然后转过身来,半蹲下身子,歪着脑袋,闭着一只眼睛看过去。只见视线中,两侧铜盘完全一般高下,没有半分出入。
木愔璃见自己心中生起的神奇念头竟然真的应验,一半是兴奋,另一半倒有些不知所措。
铁柘双掌一击,大喝一声:“好!”
商老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只是不住感叹:“神意,神意。”
木謇更是如释重负,脸上的轻松喜悦之色更与方才不同。他心思在在场诸人中最为细密。方才女儿取出两条青鱼,促成这号称“天眷”的平局,他固然十分喜悦。但是其中一条鱼儿分量不足数,一眼便能看出来。他心中隐忧远较铁柘、商老等人为深,隐隐害怕吉兆有缺,反而为殃。
这时见此奇景,更无疑虑。这族中衡器制作精巧,关节活络,精度达到了三分之一铢,相当于一只鸡蛋的二百五十分之一。这较小的青鱼加上那神奇的金鱼,竟然恰好和较大的那条青鱼重量相等。其概率之低,似乎还要过于南北渔猎千算之上的平局。
如非天意成全,焉能如此?
于是朝铁柘道:“不如将此大吉之兆传遍南北诸寨,共同庆贺,如何?”
铁柘自然再赞同不过,大声道:“今晚先简单布置,三日后南北寨一齐正式举办天眷大祝,好生庆贺。”
众人无不称善。
于是传令下去,各寨取出窖藏美酒,一同欢庆。此时日衔西山,暮烟四起,暝色苍茫,正是日落而息,享用晚餐的时候。不多时,篝火连营,酒肉飘香,更有许多男男女女席地而歌,围炉而舞。
木愔璃却只草草使用了几块鹿肉、几枚松子,半碗芒菜鲜菇汤,便赶忙回到寨中。虽然今日好大阵仗都是因她而起,但她也并不在意,寻来一只石瓮,灌满清水,将掌中小金鱼丢进去,双手托腮,看着那小鱼儿游来游去,只觉得十分惬意。
就这样呆坐小半个时辰,渐觉有些困倦,便梳洗一番,早早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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