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看到阿牛停下手上的动作朝自己张了张嘴，立刻取下了塞在耳朵里面的棉球，听清楚后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米夏听见那小院内的敲击声停了下来正在迟疑要不要进去，就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黄毛丫头怯生生的将头探了出来。
小莲第一次出村，也就是在这荆杞县第一次见过那么多人走在大街上，乍一下探出头看到一个一头凌乱的长发简单的捆扎在肩膀，身上披着已经看不清颜色皮甲的蛮人，也是被吓得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
听到身后传来阿牛的声音，小莲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客人是要买刀吗？”
米夏此时也趁着为数不多的天光打量着钉在门头上的简单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铁匠铺。
阿牛和小莲都不怎么认识字，不过阿牛记忆力好，去城外劈了块方正的木板，照着别人家的字样刻了一个，大体总是一个意思。
“小姑娘，我想买把刀。”
小莲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流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么几天自己的银子如流水一样只见出不见进，可把她愁死了，再这样下去连吃饭都是问题，今天总算是见着客人了。
米夏走进院子，以他常年外出作战养成的经验，先是环视了一周。
打扫的还算整齐的小院，南人平民的住所大差不差，就是一小半的院子都被一个草棚占住，里面摆放着的火炉、器具等，最为醒目的自然是正把铁锤放下的那个大个子。
好高
米夏第一个印象就是如此，南人军队中的魁梧之人从来不少，可是普通民众的身高就一般了，可能是平时吃不到肉食。
眼前这个站在火炉旁的人却是比自己高出一头去，就是有点太瘦了。
再一眼扫过去，米夏脸上的失望之色再难掩饰。
最前方的售货架上摆放了寥寥几把菜刀，一个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至于能够上战场使用的长刀却是一把没有。
“算了，今晚去找那些吸血的军需官，看能不能花点钱从他们手里搞一把回收的废刀，钝是钝了些，可总比空着手强。”
阿牛自然看出了这位客人的失望，在其准备转身离开时直接说道。
“这位客人别急着走，我这几把菜刀也不是一般的货色，不妨看看再说，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现场加工也不是不行。”
米夏看着铺子里的那个大个子走出来的样子，眼前也是一亮。
脚步沉稳，双肩不动，是个练家子。
既然对方都说了，自己看看也无妨。
米夏走到木台前，最外面的几把就是寻常的菜刀，虽然此时天色已经渐晚，可是自己这双毒辣的眼睛还是立刻看出了它们的材质。
目光再往后挪去，看到最后面的那三把菜刀时，不由得叫出了声。
“咦”
稍显宽厚的菜刀刀身在摇晃不定的火光下，反射出一层如同圣湖上的波纹，在这夜色的衬托下竟有一种荡漾的感觉。
此时的小莲也被刀身上反射出的光吸引了目光。
平日里也就是知道这三把最先打制出来的菜刀花纹好看，可是太过沉重，就没有过多的注意，而且今天若不是有客人自己早去后院了，怎么会发现夜色中的刀身如此奇特。
“好铁。”
米夏这样出来混生活的蛮族刀客个个爱刀如命，虽然不会自己锻造刀具，可是总有些了解。
虽然看不出这些奇特的花纹是如何锻造出来，可总是经过漫长的敲打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花纹。
此时的米夏终于慎重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握住其中的一把菜刀提了起来。
好沉，这是米夏的第一个反应，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升起了，好的铁器材质越好，就越坚硬，自然就会越沉重。
此次来对了，就算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单是这菜刀的材质绝对赚到了，这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
那些南朝军队的将领级别才能用得起这种材质的武器，而且关于锻造那些兵器的无论匠人还是技术都是各自至关重要的机密，外人休想探听，被查到一律处死。
轻轻晃动一下手腕之后，米夏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惊喜。
稳
米夏想遍了所有的字眼，只有这个最符合这把菜刀的情况。
刀柄和刀身的比例非常契合，让手在握持菜刀晃动的时候并不需要用太大的力量去维持刀身的平衡。
考验一个匠人真正的也是最后的考验就是对于整个刀身协调性的调校。
这个东西教不来，再好的师傅能把所有最好的锻造技巧教授于自己的徒弟，可是对于力量的把控感却是来自天赋。
当然，如果是一位实力臻至巅峰的高手，这种小事情自然也不在话下。
可是这种实力的高手会来打菜刀吗？
自己原先的那件武器就是自己卖了家中大部分积蓄才从蛮族中一位长老那里求来的，虽然材质不算太好，可是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帮自己杀死了众多敌人。
反应过来的米夏把手中的菜刀换到左手，又拎起一把，一样的感觉，再来……
小莲在一旁看着这个一脸彪悍之色的客人，先是无视过那几把还能用的菜刀时，已经觉得这笔生意凉了，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看上了那几把沉的要死的废品。
此时竟然还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着，好像看到了什么不世的珍宝。
阿牛理所应当但是略带一点欣喜的看着一位识货的顾客如此喜欢自己的作品，同时也确定那份来源于潜意识信息的真实性。
高兴了一阵后，米夏的兴奋之意也慢慢恢复正常，反应过来的他拍了一下脑袋。
自己高兴个什么劲，菜刀再好也是菜刀，总不能拎着菜刀上战场吧！
虽然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
可是在战场那种混乱的场面，永远只遵循一个道理。
同样的水平下，永远都是越大越长的好。
此时阿牛说话了。
“这位顾客看你又喜又悲的是有什么需求，只要价钱合适一切都好说。”
米夏听到这话回头开始审视这个瘦得有点过分的大个子。
今天碰到这三把如此材质的刀具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就算在这里用不了，就是转手卖掉也绝对有赚头，搞不好武器的事情也能顺便解决，可是这么好的材质白白送出去太可惜了。
念头一转打定主意的米夏只能如实相告，看这位打造出这三把如此奇特菜刀的铁匠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听完对方的需求，阿牛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伸出手。
米夏看到对方的动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握了一下。
“五两金子定钱，今晚我将其中两把菜刀锻造成你需要的武器，明日你来取若是满意再付五两金子，若不满意全数奉还。”
米夏只感觉手温热了一下，就看到对面那个大个子已经拎着两把菜刀往铁路旁走去。
“高手”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不过随后心疼了起来。
自己出来卖命了两年，不知道砍下多少头颅，也不知道从多少刀口利箭下保住性命，此时竟然要被人要走一半的积蓄。
“啪”
这个身材还算魁梧的汉子手在胸口摸索了一下，五枚金稞子整齐的拍在了木台上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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