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什么狗屁苦衷，让他有权利说不要佳琪？佳琪那么好的女人，他就算再投胎一次也找不——”
“他失明了。彻底失明了……”
杜芮微愣，一时间晃不过神来，“失明？”
“对。上次和宫新宇交手后，头部受重击导致的。”夏梓修解释道，他神色虽然平静，但心下却万千思绪。
他早先就从施容那里知道殷洛可能失明的消息，于夏梓修来说，殷洛是他最得力的帮手，无论是赤门里的事情亦或是集团内部的事情。
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也是最有默契的搭档。
在外人眼里，或者在殷洛自己心里，他是夏梓修的一个手下，但在夏梓修心里，殷洛是他的一个兄长。
得知殷洛的事情之后，夏梓修去见过殷洛几次，殷洛只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不动弹。
再后来，他已经决定和杜芮一起回意大利。
他让施容给他带了一句话给殷洛，随便他要多少时间，他都会给他，看得见也好，看不见也好，整理好自己，然后回来。
“怎么会……”杜芮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她印象里的殷洛厉害，果决，强势……
她还记得他的枪法是赤门第一，他教她的时候，那眼睛微微眯起，坚定不已的盯着枪把子，一枪又一枪，都正中红心。
这样的神枪手，竟然让他失去了双眼。
“现实已经是这样，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接受这样的自己。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佳琪。”夏梓修说道，“他现在已经不在a市了。”
杜芮的手扶着桌角，她并不知道佳琪和殷洛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只是她所了解的佳琪，不是会玩弄感情的人，她必定是有了真心，才会和殷洛在一起。
“所以阿洛是怕佳琪有负担，离开了她？”
“他提了分手。”夏梓修说道。
“佳琪怎么可能同意？”杜芮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换了自己，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阿洛不可能让她找到。她会有新的生活，她也会遇到新的人。”
“……”杜芮有些失神的看着夏梓修，“佳琪应该知道真相，我们不能替她做决定，你们怎么知道佳琪不会愿意和阿洛一起承担呢？”
夏梓修闭了闭眼，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芮儿，给阿洛点时间，你让现在的他怎么面对佳琪？”
“……”
“如果是我，我会和殷洛做一样的决定，所以我希望你对佳琪保密。”夏梓修说的认真。
“可是佳琪她……”
“阿洛现在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让他面对丁佳琪，他那样骄傲的人。”
杜芮抿着唇……
“于佳琪，这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梓修……”杜芮摇了摇头，她觉得不对，不能这样……
为什么男人总是自以为是……
夏梓修闭了闭眼，他拿过手机，轻轻划开，他点开录音，而后便是殷洛的声音：
杜芮，如果你是为丁佳琪那女人好，就对我的事情闭口不提。我和她并不合适，感情也没有到你和梓修这样难舍难分的地步，求你帮我一次……
杜芮听着殷洛安静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也带着些虚弱。
如果是为佳琪好，她也不是不懂，只是他们有什么权利能代替佳琪思考……
就在这时，杜芮的新手机响了起来，她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正是丁佳琪。
夏梓修看着她。
他并不是一定要她帮着殷洛，只是他认为，她应该会选择对丁佳琪来说比较好的方式。
杜芮划开。
“佳琪……”
“阿芮！夏梓修那混蛋呢！”
“……”杜芮抬起头看了眼夏梓修，“在我旁边……”
“让那混蛋给本姑娘接电话！”丁佳琪的声音听上去很崩溃。
“佳琪……有什么事情么……”杜芮没有听她的，干干的问道。
“殷洛，殷洛不见了，那渣男就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不合适，分手，说他不要我了！那渣男凭什么！”
杜芮心下一个咯噔。
“佳琪……”
“夏梓修那混蛋肯定知道殷洛在哪！”丁佳琪说道，“阿芮，把电话给夏梓修，我要和他说话！”
杜芮吞了吞口水，这情况，她真的有点应付不来，手机递到夏梓修手上。
夏梓修接起电话，“喂。”
“夏梓修，殷洛在哪？”丁佳琪平复了心情，认真的问道。
“我不知道。”夏梓修说道。
“你是他上司，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手机号，把他的手机号，或者其他联系方式告诉我！”丁佳琪的语气听上去很着急。
“佳琪，他不想和你联系，你也别再想着他了。”
“夏梓修，你他妈过河拆桥是不是！你有杜芮了，就不管别人死活了？殷洛那渣男到底在哪，我再问一次！”
“佳琪，我是说认真的！”
“……”
“阿洛并不喜欢你。”夏梓修说道，“他已经回意大利了，你的世界和他完全不一样。”
“你个践人，夏梓修你个践人，我让你离开杜芮，你能么？！”
“……”
“你告诉我吧……梓修……你行行好，告诉我吧，我只是不明白啊，我不懂，我和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他说分手就分手……梓修……”丁佳琪的哭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夏梓修心下动容，他没有想到殷洛在这个女人心里，已经扎了根。
杜芮吞了吞口水，她夺过手机，对丁佳琪说道，“丁佳琪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是他不要的你！你被人甩了，你还想死缠烂打！”
“阿芮……阿芮……”丁佳琪拿着手机哭着，找不到殷洛这个事实让她变得无助变得慌张，“不带他这样的……”
“你说的对，他就是个渣男，你不要想着他了！这么轻易就把你放弃了的男人，你还为他哭，丁佳琪，你连我都比不上了！”
“你能离开夏梓修么……阿芮，我不甘心，我不懂啊……”
杜芮的心被丁佳琪哭成了一片片。
“佳琪，放弃殷洛吧，这么没种，这么渣的男人，你别要了，恩？”杜芮抹掉自己眼角的眼泪，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去。
夏梓修靠在椅子上，拿起手机，给施容打了个电话。
“阿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会联络世界上最好的眼科专家，会想办法治好阿洛的眼睛。”施容说道。
“还有你告诉他，现在和丁佳琪分手容易，将来如果想再要回来……”
“他都知道。”施容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床上的男人，他薄唇轻抿，神态宁静，目光澄澈，却没有焦点。
夏梓修没再说什么。
“他还有话和我说么？”
施容道，“暂时没有了，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恩。”夏梓修点头，而后挂了电话。
杜芮和丁佳琪打电话打了整整三个半钟头，从一开始丁佳琪的哭哭啼啼，不满埋怨都最后的理直气壮，想开之后的谩骂。
既然是殷洛不要的她，她就没有道理再为这么个渣男哭天喊地。
杜芮安静的听着丁佳琪吸了吸鼻子，而后认真的说道，“敢欺骗老娘的感情，别让我再见到他！”
杜芮抿着唇，重重的应了声，“恩，这种男人要不得……”
丁佳琪抹了把鼻涕，而后道，“阿芮，你去休息吧，你还怀孕呢。”
“没事，我再陪你会儿，我都没有告诉你，梓修在意大利的别墅有多大，你什么时候空下来，过来玩啊！”
“你打算在意大利定居了么？”丁佳琪突然问道。
“不知道诶，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吧。”杜芮抓了抓头发，“你要是心里难过，不然就不要工作了，给自己放个假，现在过来也可以啊。”
“我要为了个渣男连工作都耽误么？”丁佳琪闷闷不乐道，“我回原来的公司上班了。宫新宇那混球走了之后，换了个更混球的总编，诶……”
“哈哈，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把那个更加混球的总编从那么高的位置踹下来！”
“这个想法不错……”丁佳琪躺在床上，认真的说道。
杜芮不确定佳琪是不是真的想开了，她唯一知道的是，现在的丁佳琪，一点也不好受……
她们认识了这么久，丁佳琪和她都属于比较潇洒的那类人，她们都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女人。
潇洒的从来都只是外表。
“好了，和你说了这么久，嘴巴都干了，我没事了，你给我带句话给夏梓修，让他小心点，今天这么对我，等我哪天兴起，就把你带走了。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杜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有让夏梓修给我带句话给那渣男。”
杜芮神色微黯。
“我只当自己做了场噩梦。”
“……”杜芮抬起头，这么一瞬间，她有种冲动，将真相都告诉丁佳琪……
“好了，不说了，我挂了，你早点休息。”
丁佳琪急急的说完便挂了电话，她翻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而后大哭了起来，哭的歇斯底里。
杜芮对着手机发呆。
双手撑着床沿，没多久，夏梓修走了进来。
她抬起头，“梓修，如果你敢这么对我，我会恨你的……”
“……”
她此刻认真的神情让夏梓修心下有些发紧。
“不仅恨你，我还会让你后悔。”杜芮说的严肃程度不亚于他已经做了这种事情。
他走到她身边：“怎么个后悔法？”
“我会过得很不好很不好，我会把自己往死里糟蹋，让你这辈子都过得内疚，过得难过！”
“……”
夏梓修叹气，“你当阿洛愿意么？”
“他不愿意也这么做了。”
“那你为什么帮着阿洛？”他问道。
“因为佳琪值得更好的，她不屑阿洛这种男人，遇到一点事情就把心爱的人往外面推！”杜芮愤愤道，“佳琪以后会过的很好，阿洛会后悔的。”
夏梓修点了点头，这年头，就算是为了心爱的人，也不会得到感激。
可是杜芮刚才说的后悔法……
夏梓修不得不承认，真是有够高明的手段，有足够的威胁力。
“我不会推开你。”夏梓修说道，“就算我以后残废了，你也只能埋怨老天，别想从我身边走开。”
“我上哪走？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呢！”杜芮说道。
夏梓修听到她这话，倒是放心了下来，生了孩子，她确实是哪都走不了了。
杜芮身子一歪，往夏梓修身上靠去。
“我困了。”
夏梓修侧过身，让她躺在床上，掩好薄被。
仔细想想，他真的是把这个女人害的不浅，阿洛终究是没有他来的自私。
如果他多为这个女人着想一点，他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因为贪图她在身边的充实，满足，即便是紧张，恐惧，慌乱，只要是为她，他都可以不计较，所以他才义无反顾把她拉进自己这复杂的世界里。
自此往后，所有的喜怒哀乐，他们都要一起享受，一起承担。
谁都不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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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芮的肚子一天天的还在变大，临近预产期，杜芮的肚子已经成了一个球，每天站起来走路，坐下，躺着，都很困难。
因此，杜芮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原本很合胃口的饭菜，现在变得一点味道都没有。
为此，她有时候也会把脾气发在佣人身上，更何况，杜芮一直认为这些佣人对她不友善，原本她是认为，可能她刚来，大家不习惯的原因，可是到了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佣人看她的脸色都不好。
“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杜芮桌子一拍，对一个慢吞吞送上汤的小女佣发火道。
“小夫人……没，没有啊……”
这个名叫凯蒂的小女佣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声小夫人也是之前杜芮让她们改口叫的，佣人们一直叫她杜小姐杜小姐，完全不把她当成夏梓修老婆……
最可气的是又一次，她竟然听到有两个女佣在嚼舌根，说她和夏梓修没领证，所以根本不算是夏家的少奶奶……
原本对于这些，杜芮都不在意，但因为脾气变得暴躁的缘故，她开始计较了起来。
一天下午，郑重的对所有人说，以后要叫自己小夫人，因为夏母和杜母都被叫是夫人，所以杜芮就让她们叫自己小夫人。
而且还把夏梓修给骂了一顿，说什么，佣人随便怎么叫自己都行，他都不管。
夏梓修着实无奈，说实话，他确实是忽视了这些细节，这些日子，他偶尔会带着她道市中心逛街，也会带她去一些比较有名的景点走走。
为的是转移她的注意力，越是临近产期，她的心思越是不定。
或许她是有点害怕吧。
“你自己说说看，从我住进来开始到现在，你对我笑过几次？”杜芮皱着眉头问道，“你对你们家先生板过几次脸？”
“不是这样的……小夫人……”
“芮芮，放过她吧，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杜母说道。
“我问你话呢！”杜芮不肯放过。
何露走了过来，她对杜芮说道，“小夫人，不是这样的，只是你没来之前，关于你的传闻有很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不好的，所以……”
“可是我都来了多久了？还是这样子？露露学姐，是不是你教的！”杜芮两眼一横。
“好了，芮儿，别闹了。”
“我没闹好么！你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们才不把我放在眼里！”杜芮越想越生气，将筷子一拍，起身就往楼上走去。
夏梓修抿着唇，顿时无奈。
他看向何露，“都是些什么传闻，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何露为难的抓了抓头发，而后道，“先生，我要是说了，你不能怪我们……”
“说来听听。”夏梓修并没有发现佣人们的异样，杜芮虽然和自己提了，但平时，大家对她都还是很尊重，也没有故意和她过不去。
只是在杜芮的角度，作为当事人尤其敏感。
“大家都说先生你肯定是被逼结婚的，肯定是小夫人耍了什么手段，你才和她在一起……后来你们回来之后，小夫人又挺着个大肚子，我们又听别人说，你和小夫人连证都没领……所以……”
杜母握着筷子的手渐渐僵硬，夏母也冷了脸。
而夏梓修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
“何露。”他语气严肃了起来。
“先生……”
“这些传闻，应该不是你危言耸听吧？”
何露瑟缩了一下，良久说道，“大家私下聊天里都这么说。并不是我起的头，况且，我也不知道小夫人就是杜芮。”
“……”
“那杜芮来了，你们私底下就没有结束这些难听的话？”
“忘了。”何露淡淡道。
“从今天晚上一直到明天晚上，二十四个小时内！你们全都不许吃饭！谁敢违背，就给我滚出去！我养你们，不是养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夏梓修厉声道。
何露低下头，一时间心里不平衡起来。
“你们倒是很会做，在我面前一套，对着杜芮又是另一套。如果今天她不说，你们呢是不是打算继续让她暗地里受气？”
小女佣突然跪了下来，“先生，对不起，我们错了……”
夏梓修起身，“以后谁再敢背地里嚼舌根，我就把她舌头割了！”
何露背后泛起一阵寒意。
他转身上楼，走进卧室，只见杜芮憋屈的坐在床边。
“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别生气了，恩？”夏梓修哄着她。
杜芮白了他一眼，而后嘀咕道，“可能是我多心了……”
夏梓修眉头微扬。
“她们又和我没仇，干嘛不喜欢我……”杜芮一个人静下来后，总是能出奇的替她们考虑，刚刚骂完凯蒂之后，她回到房间，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抱歉。
夏梓修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也是她们不对，让你多心。”
“梓修……我现在是不是很讨人厌啊？”杜芮看着他。
“哪里讨人厌？”夏梓修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想着：亏你自己知道……
“总是乱发脾气，一点小事情都要找碴……比以前暴躁了……”
“恩……是有一点……”
杜芮脑袋一懵，完了，夏梓修都说有一点，那估计就是不少了。
夏梓修将她搂进怀里，“但是别说你，就连我的脾气都有点暴躁了……”
杜芮眨着眼睛看着他。
“好紧张……”夏梓修说道，“也好慌……”
“什么？”
“真的要当爸爸了。”夏梓修说道，“不知道孩子出生以后是什么样……会不会哭的很厉害，和你一样……”
杜芮咽了咽口水，“梓修，我有点怕了……”
“什么？”
“万一生不出来怎么办？”杜芮说着自己心里的担心，尤其是自己心下结合了飒尔生产和之前看的生产视频……
“怎么会，你那么厉害……”
“厉害？”杜芮推开他，“我又没生过孩子，厉害什么厉害！”
完了，夏梓修心下暗暗说道。夏算投部。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想生了……”
“老婆。你都怀胎快十月了，到了最后要放弃？”
“梓修……我光是想想都觉得疼，怎么办……”杜芮陷入了自己无限循环的恐慌中
夏梓修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之前和施容联系过，说杜芮可能有点产前忧郁的症状，让夏梓修只能哄着捧着。
“平常心，平常心，宝贝儿……”
“平常心？平常心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了！夏梓修，你给我保持一颗平常心试试！”
“……”夏梓修知道了，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个错。
“你干嘛不说话！”
好，现在连不说话也是错，保持沉默的权利都没了……
“宝贝儿，你别动怒，孩子要被你吓到了……”
“我没有动怒！”杜芮愤愤道，而后指着他的脸说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烦我？你给我说实话！”
“没，没有……哪敢啊……”
“还说没有，你脸上都写着呢！”杜芮越说越愤怒，好像是在心里，自己和自己吵架一样。
突然，杜芮全身打了个冷战，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而后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夏梓修，而后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梓修……完了……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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