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霖霖看了一眼趴在门框上双眼半阖的温霓，又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的闻庭雪。
“闻老师，你那还有矿泉水吗？”她接住打滑的温霓，继续说，“我们的水喝完了。”
“有。”闻庭雪点头，说，“你先带她进去吧，我去房间里拿。”
“麻烦啦。”张霖霖说完，忽然觉得不对，这究竟是谁麻烦谁？
可是闻庭雪已经转身回了房间里，没给她留下揶揄的机会，于是她只好扶着温霓回到客厅里。
温霓的身子一碰上沙发，就跟水似的瘫了下去，还不忘顺便踢掉脚上的拖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见她如此，张霖霖无奈地笑了，果然是一醉就睡。
进了卧室，她从电视机柜上的化妆包里一一取出牙刷、牙膏、洗面奶、一次性擦脸巾还有各种瓶瓶罐罐。
很快，闻庭雪就折返回来了。
卧室的门开着，能看见大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跟闻庭雪用眼神示意温霓所在的地方。
闻庭雪阔步靠近沙发，垂眸看向又入了梦乡的女人，安静地蹲下身子，先打开矿泉水的盖子，又拧回来，而后将矿泉水放在茶几上距离她最近的地方。
做完这些，闻庭雪正欲起身，就听温霓掀开眼皮，轻声问了一句：“我的水呢？”
“在这里。”他重新拧开瓶盖，牵起她的手，将瓶身小心地放进她的手中。
温霓微微侧过头，躺着喝了一小口，结果下一秒就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闻庭雪拧着眉，问：“还要喝吗？”
“要。”
“那起来喝好吗？”
“嗯。”
闻庭雪伸出手，慢慢扶着她的身子，让她坐起来。
温霓抱着水瓶大口大口地喝着。
她的背后悬空，因此坐不稳，摇摇摆摆地像是随时会栽倒在地上，闻庭雪想了一瞬，坐到了她的身后，充当她的靠背，顺手替她托着矿泉水的瓶底。
“那个……”张霖霖从卧室里探出头来。
闻庭雪分神地瞥了一眼。
“闻老师，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嗯。”
“你们继续。”张霖霖生怕打扰了什么好事，步履如飞地冲进了卫生间里。
等闻庭雪回过来看温霓，她已经喝够了，推开了水瓶，还小声地打了一个饱嗝。
他轻抚她的后背，替她顺气，“你喝太快了。”
“渴。”温霓声调轻微，看他托着瓶子，问，“你渴不渴？”
说着，她贴心地将矿泉水连带他的手，推向了他。
闻庭雪低头看了一眼。
“没关系，你喝，我够了。”她的眼睛即使覆上了酒气，也是亮晶晶的，让人很难拒绝。
“谢谢。”他握住瓶子，顿了顿，在温霓的凝视下，把剩下的水都喝完了。
他微仰着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滑动，温霓的眼神涣散，忍不住抬起手指，摸了一下。
“……”闻庭雪努力咽下了口腔里的水，把水瓶放回茶几。
“你好好闻。”温霓呢喃着在他的颈窝蹭了蹭，转瞬又睡了过去。
……
卫生间里的张霖霖刷完了牙，洗完了脸，用护肤品将连步骤繁多的保养流程都走完了，门外还是没有关门的声音响起。
她坐在马桶盖上，感叹还好带了手机进来。
方才打麻将陈思梁输了她几十块钱，是加了微信，给她转账的，所以她还有人可以求助。
张霖霖给找到陈思梁的头像，发消息过去问他：闻老师回房间了没有？
八卦的时候，陈思梁可积极了，很快回复过来：还没有，他说去给你们送水了啊，怎么了，他人呢？
【张霖霖：他在我房间里。】
【陈思梁：那你问我？】
【张霖霖：准确地说，是他和霓霓在客厅里，而我在卫生间里。】
【陈思梁：你不能躲卧室吗？卫生间有味哈哈哈。】
【张霖霖：我是进来洗漱的好吗？我哪知道送水会这么久……】
【陈思梁：那你今晚准备在卫生间里睡？】
【张霖霖：……】
【张霖霖：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回去？】
【陈思梁：我打电话让他回来，然后挨打吗？】
【陈思梁：我可不干。】
【张霖霖：怂。】
【陈思梁：你不怂，你出去啊，待卫生间里干嘛？】
【张霖霖；出去就出去！】
放下手机，张霖霖一鼓作气站起来，轻轻打开门，小心翼翼探出头观察情况。在看到闻庭雪和温霓还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之后，才礼貌地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闻老师，我回卧室啊……”
闻庭雪轻喊住她。
张霖霖踮着脚尖，路过客厅，“怎么了？”
闻庭雪沉默了一下，略显为难地说：“可以麻烦你把她的被子拿过来吗？”
张霖霖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发现温霓像抱着一只玩具熊一样，紧紧抱住了闻庭雪，“需要我帮忙弄醒她吗？”
闻庭雪垂眸看了怀中熟睡的温霓一眼，摇摇头，只是无声地说：“被子。”
“oK.”张霖霖回到房间里抱出了温霓的被子，拿到客厅，盖在温霓身上。
闻庭雪用环着她的双手，替她把边边角角都盖好。
“闻老师，你这是准备给她当一晚的靠枕吗？”张霖霖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等到她松手。”闻庭雪说。
张霖霖摇了摇头，为温霓开心，又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唉，不能再看了。
她说：“那我先进去了。”
闻庭雪颔首，“还要麻烦你调暗灯光。”
“没问题。”张霖霖应声道。
……
这一觉睡得很沉。
温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在梦中，她掉进了爱丽丝的那个兔子洞，然后喝了一口水，就变得很小很小，像拇指姑娘一样那么小。画面断断续续的，不知怎么一转眼，她就躺在了云朵里，陷入了软绵绵的温热里。那是一个夜晚，因为天空是黑色的，还有一轮满月挂在上面。若有若无地，总有一股清冷却令人安心的气味飘散着，如同谁点燃了一盏香薰。
接着，画面中出现了一只长着张霖霖的脸的兔子，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开合着嘴巴……
“霓霓。”
“起床了。”
温霓皱了皱鼻子，推开那张脸，“兔子，让我再睡一会儿。”
“谁是兔子？”张霖霖伸出双手捏住温霓脸颊上的肉，“起床啦，温霓同学，快点，今天还要去漂流呢。”
“嘶——”温霓拍掉脸上的手，捂住自己的脸，眼神缓缓聚焦，定格在张霖霖凑近的脸上，“霖霖？”
“终于醒了，我叫你好久了！”张霖霖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顺势坐下。
温霓伸了个懒腰，撑着身子爬起来，看了一眼身下的沙发，疑惑地问张霖霖：“我怎么睡在沙发上？”
张霖霖试探着问：“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温霓摇了摇头。
“想知道？”张霖霖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一百，买一条八卦。”
“……”
“我们人民群众提供新闻线索还有奖励呢。”
温霓抬手打了一下她的手心，“我可还记得今年过年的时候，你给我发那个可达鸭的表情包，给我五块，给我十块，给我二十快，再给我一百块。”
张霖霖刚张口想要辩解，就被站起来的温霓捂住了嘴巴。
“最后你给我说了什么八卦？”温霓歪着头，垂着眼帘看她，缓缓地说，“今天老朱忘了戴假发。”
“唔唔唔……”
“这次我可不上当了。”温霓松开她的嘴巴，然后双手揉了揉她的脸，“我喝醉了顶多就是睡觉，还能干嘛？我的酒风可好了。”
“你、确、定？”张霖霖被她蹂躏着脸，被动地嘟着嘴，含糊不清地说，“你可千万别后悔。”
“你放心。”温霓笑盈盈地说，“我、才、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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