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明瞪了包二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然后，他对着项立明道：“老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
之前，苏修派了专家来援助我们厂。结果赫鲁晓夫上台后，两国谈崩了，苏联就撤回了专家，现在还让我们赶紧还贷款呢！”
赫鲁晓夫？
包二前世也看过这位的相关材料。
这位虽是其貌不扬的小光头，但却是一位牛人——他靠着种玉米，一路从乌克兰种到了莫斯科的克林姆林宫。
关于这位小光头的逸事，还有很多：
有一次联大会议，为了抗议金花猴子污蔑苏联在东欧搞侵略，他居然脱鞋敲桌子，现场来了点炫酷的bGm。更过分的是，这小光头当时脱的，可不是自己的鞋。会议结束后，人们才发现，沙特的代表正一瘸一拐的退了场……
鉴于这位的奇葩程度，后世中国人民都亲切的称呼他为“苏穗宗”！
可这位苏穗宗在位时，跟中国关系处的却很不好！
包二好奇的问道：“这里面，与咱们秦川厂有什么关系？”
“苏联粮食改革失败后，缺农副产品。中央就与苏联谈判，想以农产品来抵之前的贷款。
我们河北的鸭梨很有名，当时就送了一吨过去，问苏联收不收。
结果，他们专门做了个铁圈，直径超过了十公分。凡是漏下来的，他们都说不合格，拒绝接收！
后来，我们经过好一番相劝，他们才勉强答应收下。不过，他们要求是制作成罐头，这样就没有大小的限制了！”
李俊明不解道：“这样不是挺好！罐头最起码耐保存，也可以多抵一些贷款！”
“我们当时也觉得是这样的。不过，送玻璃罐头，对方说他们那里天气冷，超过零下十八度，这个就很容易爆裂，而且不利于运输。他们只接受马口铁包装的！
小张，你将我们制作的产品拿过来，给李老师看看！”
旁边一位像是技术员的人，听了吩咐，赶忙从旁边取了几听罐头，送到了李俊明等人手中。
包二仔细一看，这个罐头的大小，如同后世的罐装奶粉般，很有点份量。包装虽稍显朴质了些，但该有的都有。
李俊明却发现了异常，指这罐头问项立明道：“老项，他们拒收，是不是因为这个罐头上面有凸角？”
项立明苦笑道：“老李，你果然是火眼金睛。
他们说，我们对交付的罐头不尽心，运输不仔细，造成罐体失压。
并且，他们还责怪我们，说这是我们的阴谋，这样的水果罐头已经变了质。他们接收了，就是对苏联人民的犯罪！
我们去沟通的人员，甚至当场吃了，他们还是不愿意接收。
并说了，如果我们下次还拿这样的劣质东西来糊弄他们，那就直接还钱吧！”
包二听了，很是好奇的问道：“项科长，怎么，现在借钱的都成大爷了？他不担心我们耍赖，不还他们钱？”
项科长颇为惊艳于包二的脑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刚刚去取罐头的张姓技术员对着包二解释道：“这些老毛子可是无理还要占三分，现在是我们欠钱不还，他们可就更蛮横了。
再加上，他们去年刚刚放了一个叫做‘大伊万’的炮仗，震惊了全世界。我们现在也不好在他们面前过于的不讲理，以免授人以柄！”
包二一听，明白了：咱们国家内秀，在耍流氓的经验上远远不及毛熊，所以双方只能重新回到谈判桌上讲数。
“老项，你们技术人员应该也做过分析，有什么结果吗？”
“老李，他们现在压力大，都带着情绪，得到的结果就是苏联故意刁难！
咱们技术科的副科长老唐，因为这事，已经气的躺医院了！”
李俊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老项，其实说句实话，苏联专家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凸角问题，确实有可能跟产品质量挂钩。”
“老李，我们现在不关心谁对谁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此时，一直在一旁装隐形人的姬常笑见机会来了，立马故作谦虚的道：“李老师、项老师，我刚刚也检查了一下水果罐头，有一点个人的浅见。
这个马蹄铁比较薄，稍稍用力一按，就会变形。
我们是不是可以换厚一点的马口铁！”
姬常笑说完，本以为会得到各方大佬的赞许，没想到却无一人回应。
项立明不好评价什么，他手下的张技术员可不会惯着这些学生，立马说道：“你以为，这么简单的常识，我们会没考虑到！
我们现在用的厚度规格是0.2mm，国内还有更好的，是0.23mm。
但就是现在这个厚度规格，都是统筹协调，分配给我们的紧缺物资。
上次我们厂长硬着头皮，向上级申请0.23mm的，直接被领导骂了回来。领导直接质问：
美帝和小日子还有更厉害的马口铁，要不要也让他游过太平洋，靠脸去调度一下！
为了几百万的外债，现在又要花更多宝贵的外汇。
这不是解决问题，这是在创造新问题。
这样的厂领导，只配去挖煤打铁！”
见手下怼人，项立明只是淡淡说了句：“小张，怎么说话的，快住嘴！
不过，老李，你也知道我们的难处。多花钱去办事，我们国情不允许；也显得我这个技术科多余、无能！”
李俊明脸也有点挂不住，对着姬常笑教训道：“小姬同学，说话不过脑子，就少说点！”
姬常笑：……
此时，李俊明对着剩下的三人道：“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一说！”
张辅导员看大家都盯着他，也硬着头皮道：“我看咱们的产品，应该是五斤装的！这个装灌的重量是不是可以测试下，找一个最佳的。
哪个质量引发的凸角小，我们就选哪个！”
秦小玥顺着张辅导员的思路，接着道：“除了重量外，温度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进来。
控制好一个最佳的温度，让内外部的压力相协调，将压力差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内，是不是也能改善问题！”
如果说张辅导员的回答，只能让项立明继续皱眉的话；那这位唯一女性的回答，就让他眼前一亮。
这次，他终于亲自下场点评道：“关于装灌重量的问题，这个无法改变，是老毛子要求的产品规格。
而且，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这个重量问题，是导致凸角的直接原因。
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找一个‘最优’重量，而这个办法可复制性又存疑，不可取！”
张辅导员方案被否，只能黯然败退！
然后，项立明含笑对着秦小玥道：“你的这个分析，将温度和压力差联系起来，就很有水平了！不愧是老李教出来的学生。
不过，这里面也有操作上的问题。测温度和压力都要用到辅助工具；而我们厂还有其他的生产任务。我们不可能为了解决一个问题，就忽略生产！
所以，这个方案只能备选！”
听到自己的方案没被完全否决，秦小玥拍了拍自己的波涛汹涌，引得在场的某些人鹰视狼顾！
最后，项立明看着包二道：“你是老李的高徒，我对你很是期待，希望你能给我惊喜！”
包二被点名，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展颜一笑道：“项科长，我包二从来都不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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