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第一条,守土自保!村中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丁,除却残疾孤寡,皆需编入保丁。
每十日,由我亲自带领,在这打谷场操练两个时辰!不练厮杀,只练结阵、棍棒、听令而行!遇有外侮,锣声为号,齐集共御!
若有畏缩不前、临阵脱逃者,全村共斥之,日后村中公益,再无其份!”
这条规矩一出,下面顿时议论开来。操练是辛苦事,但经历了白日之事,谁都明白有自保能力的重要性。
尤其是年轻后生,更是摩拳擦掌,今日朱安一招败晁盖的神威,早已让他们心驰神往。
“第二条,开源节流,重中之重,在于粮食!”
朱安提高了声音,“从今日起,村中粮食买卖,需得立下规矩!以后村里粮食买卖大家都不必操心了,我会按市价收购乡亲余粮,绝不让大家吃亏!
但有一条,若是有人自行将粮食售予外村粮商,须比市价高半成!
若发现有奸猾之人,勾结外村,压价贱卖我西溪村粮食,损我村根基者,一经查出,重罚不饶!所得罚金,充入村中公库!”
这一条更是引起了巨大反响。这等于将粮食收购权一定程度上收归了朱安家,但同时也保证了村民的利益,避免了被外来粮商各个击破、压价盘剥。
大多数种地的农户都觉得这是好事,只有少数平日惯于钻营、倒买倒卖的人面色不太自然。
“第三条,设立常平仓!”
朱安声音沉稳,“丰年时,由村中公库出资,按市价收购部分粮食储存。
荒年青黄不接时,便以平价或贷予贫苦人家,助全村度过难关!此事关乎全村性命,须得公正之人掌管。
我提议,由朱全暂管仓廪,另请三叔公、七伯两位族老共同监督出入账目,每季度向全村公示一次!各位可有异议?”
安排自己弟弟掌管,但又请了德高望重的族老监督,还公开账目,这番安排合情合理,既掌握了关键权力,又让人挑不出错处,众人纷纷点头称善。
朱全在一旁激动得脸都红了,努力挺起胸膛。
“第四条,”朱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向人群角落里一个试图缩起来的身影——正是鼻青脸肿、被两个后生看着的朱春来。
“关于前保正朱春来!”
全场目光唰地一下集中过去。朱春来浑身一抖,脸色惨白。
朱安冷冷道:“朱春来,你平日泼赖也就罢了。却在我父新丧之际,逼迫于我,强夺保正之位!
夺位之后,非但不能护佑乡邻,反为村中招祸,丧我西溪村颜面,更累得自身受辱!你可知罪?”
朱春来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安哥儿……不,保正!保正大人!我知罪,我知罪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无能!求您看在同宗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几位族老也面露唏嘘,毕竟同宗同族。
朱安沉默片刻,开口道:“念你并未造成实际大损,且已受皮肉之苦,族中也不好做得太绝。
罚你出苦役三个月,修缮村中沟渠道路,期间只供饭食,不发工钱!三个月后,若表现良好,方可归家。此外,罚没你家今岁三成收成,充入常平仓,你可心服?”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苦役加罚粮,足以让朱春来肉痛不已,但也并未赶尽杀绝,留了余地。
朱春来本以为不死也要脱层皮,闻言如蒙大赦,连连磕头:“服!我服!谢谢保正开恩!谢谢保正开恩!”
处置完朱春来,朱安再次面向全体村民,朗声道:“规矩已定,便需严格执行!望各位乡亲同心协力,共保我西溪村安宁,共创富足日子!”
“谨遵保正之令!”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越来越多的村民跟着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汇聚成一片浪潮,在打谷场上空回荡。
朱安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村民,心中稍稍安定。借助系统之力初步立威,再以合理的规矩凝聚人心,这第一步,总算扎实地迈出去了。
如今自己有了立足之地和金手指,或许,真该好好谋划一下未来的“作为”了。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这个新身份到底有多少家底。父亲朱登是保正,一村之首,按理说家底应该不薄,但记忆碎片零散,还需亲眼验证。
……
朱安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走到一间宽大的屋子前。这是家里的仓房兼账房。
“咔哒”一声,门开了。一股混合着谷物陈香、淡淡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借着入口透进的微光,朱安看见占满整间屋子的粮囤如山峦般矗立。这些用老藤和三重泥灰捶打而成的巨瓮,个个齐胸高,需两人合抱,瓮体透着历经年岁的沉褐光泽。
他掀开第一个囤盖,金灿灿的粟米喷涌而出。伸手一探,粮食一直沉到瓮底——这样的粮囤足足有十二个。
八个装满粟米,三个堆着暗红色的麦子,最后一个则是混着黑豆、黄豆的杂粮,俱是九成满。
一囤粟米稳稳能装二十五石,八囤便是二百石。麦囤每囤不下二十石,三囤又是六十石。再加上豆囤的十八石…这屋里竟囤了二百八十石粮!
朱安心头一震:便是养上五十个精壮汉子,也够吃一整年了。更何况粮堆旁还码着二百来捆干菜、上百串风干肉条、腌鱼,梁上更悬着二三十只火腿,油光沁入木纹,熏香扑鼻。
验罢粮食,他转向西墙根那三口包铁榆木大箱。箱体上的铜锁粗如拳头,钥匙插入时“咔”的一声闷响,沉重得仿佛开启了一个时代。
箱盖掀开的刹那,朱安呼吸一窒。
第一口箱中,铜钱如潮水般涌出。一贯贯用麻绳扎紧的铜子堆成齐箱高的小山,粗看竟不下三百贯!另有两匣零散铜钱,怕也有二十贯之数。
移开钱堆,现出五只沉甸甸的樟木匣。开匣第一眼,白花花银光刺得人眼疼——五两一锭的小银铤密密麻麻铺满底层,少说二百枚;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枚十两大锭,银色澄亮如新雪。
这还没完。银匣之下竟压着三块鎏金铜板,掀开后骇然现出黄澄澄的金锭!十两一枚的足色金锭排成两列,整整二十枚,金光流转间仿佛有熔浆在暗涌。
最后一口箱底还沉着个铁皮小匣。打开一看,竟是祖传的压箱之宝:三块茶饼大小的金饼,旁边更散落着十数枚金银锞子、一包碎珠、两柄玉如意——这分明是朱家祖辈积攒的体己!
粗粗估算,现钱已逾三千贯之巨!这还不算那些难以估价的古物珍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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