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进忠将齐家国安排在长乐宫旁的朝云殿。
初入宫闱，朕瞧着他十分欣喜。
进屋有金玉，出门有宫人。
大约这是他躺吃躺喝的幸福。
朕将他带至长乐宫，见过慕青汐。
慕青汐明显愣了一愣。
“朕的七日后卿，交给你了。”朕向他道。
“齐家国，过来见过皇后，朕的后宫之主。”朕教他道：“你在后宫的事务，行事规矩，皆由皇后定夺。”
慕青汐有些迟疑：“这是……皇上新纳的……？”
“朕的佳丽三千，皇后瞧着如何？”朕笑道。
他垂下目光，淡淡应道：“皇上的眼光必然不错。”
那可不是。
慕青汐，朕觉着你就挺好。
齐家国上了前来，向慕青汐行了礼，然后转向朕，欢喜着道：“皇上今晚来臣殿中吗？”
朕眼角一挑，果然是初生牛犊，这直接劲儿也是足足的。
慕青汐眉头微抖了一抖。
“齐卿。”朕在案几旁坐了下来，以手撑头，瞧着他有些意思。
“你可知后宫佳丽三千人，能得皇上宠幸的有几？”
三千宠爱在一身，可是曾听过？
“要得了朕的喜欢，才有此一说。”朕浅浅笑道。
朕手指一伸，勾住了慕青汐的下巴，带着柔意盯着他道：“朕如今，兴趣在皇后这里。”
慕青汐面上微微一红，将头扭了开去：“皇上说笑了。”
齐家国的欢喜敛了两分，略略有些失望道：“若是臣讨得皇上欢心，皇上便也能如此？”
朕笑了：“待你赢得过皇后再说。”
他的面上浮上几分跃跃欲试。
一旁的宫人得了朕的眼色，过来领着他回了殿中。
这皇宫之中，不知有多少女子独守空房，朕知道有些花季少女，终其一生，也未见得圣面，能得到圣宠的，不过凤毛麟角。
齐家国的心思，属实有些简单了。
“皇上是故意拿臣逗他？”慕青汐在朕身旁翻开书卷。
“年青人，才能有些，就是这心性太单纯了。”朕批着折子，淡淡道：“让他长点心思也好。”
慕青汐倒笑了：“皇上才年纪几何？”
说的是，朕差点忘了，朕还是个姑娘。
登基几年，朕忙得，这心境已然沧桑。
“姑娘的身子，老太的心。”朕撇撇嘴道。
慕青汐轻声嘀咕道：“皇上戏弄臣的时候可不像老太。”
朕笑了，他还记着呢，这一点与朕倒是挺像。
“皇后。”朕提了声一本正经道：“这背脊可还痛啊？”
他一愣，有些恼道：“皇上！”
朕扔走一本折子，寻个乐子，颇有点趣。
头两天，朕安排慕青汐和苻卿与齐家国谈天。
朕的后宫其实也就拎得出这两个人来。
论口舌阅历，慕青汐压过他不是问题。
论体格强健，苻卿这一身的腱子，也足以让他见识见识。
黄进忠派去盯梢的人回来给朕报告。
慕青汐与齐家国在园中整整聊了大半日，从后宫规矩讲到朝堂礼仪，从以史鉴今谈到民生福祉。直聊得齐家国接不上话来。
朕听得想笑，朕是见识过慕青汐的本事的。
惯于谈判的夏至瑾都败下阵来，何况齐家国一个初出茅庐的考生。
接着苻卿领着齐家国强身健体练块头，给他结结实实塞了一大盘牛肉不说，还让他灌了好大一碗水。
然后是举着大石锁子在院中下蹲起立半个时辰。
这还不算，之后还有倒立支撑一百次、极速跑圈二十圈、腰腹屈伸一百下……
待晚间朕回来，在朝云殿见到他时，他已累得不成人形了。
发髻散乱，衣衫上尘灰满满，脸上也脏乎乎的。
给朕行礼时，朕瞧着他都要起不来似的，还是慕青汐过去扶了他一把。
“齐卿今日的后宫生活很充实？”朕向他道。
齐家国苦着一张脸：“回皇上，太充实了，臣……臣要去躺一躺……皇上今夜请在皇后殿下这里歇吧……”
朕可没讲过要去你那里，朕瞧了一眼慕青汐，心里道。
朕的皇后不香吗？
七日后宫第二日。
慕青汐将他带到了演武场。
这可是慕青汐与朕初见去过的地方，朕还有点点不乐意。
七十二般武艺三十六般兵器。
慕青汐挨个让他都摸上了一阵子。
在演武场中练上了半日。
且不说长枪他舞不动，就是短剑，他也舞不出个样子来。
弓箭搭上手，更不必说，拉了一个时辰，也没把弓好好拉开过。
箭矢飞出不过两米，便栽倒在地上。
齐家国索性往地上一坐，跟慕青汐叫苦。
前日一身的痛，今日实在动不了了。
慕青汐心软，便许他回了殿去。
要做朕的男人，有那么容易吗？
才不过两日，想慕青汐当初在九灵山，可是待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朕竟有一点点心疼他了。
第三日朕也没再折腾齐家国，只让他在殿中看着黄进忠忙里忙外。
黄进忠能做到今天在朕身边伺候，也便是有常人没有的东西。
朕还是公主时，他便跟在朕左右了，多年来，对朕的脾气，那是了解得透透的。
很多时候，朕一个眼神，他便知道朕在想什么。
此为其一。
其二，黄进忠在这宫中，看到的听到的体会到的，不比朕少。
宫里的人情世故，官场的往来现象，他也懂得很。
在这种纷乱的关系里，能圆滑至今，也是一种本事。
再有其三，宫中这利益来往，谁不给自己捞几个银子。
从前先帝在时，便是选个秀，那些画师、掌牌们也捞得不少油水，更别说后妃争宠，膳房采购，后勤分发什么的，哪一步没有点小操作。
朕倒不认为黄进忠清得一点油没有，但这些年据朕了解，没有越过线的。
能把住分寸，也是他能长久的原因之一。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若是连这点儿眼色都没有，齐家国怎么在后宫生存下去？
呸，朕觉着这话有点不对味儿，朕可不是母老虎。
朕是心思良善，体恤卿众的好皇帝。
不然，慕青汐怎么能在朕这里占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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