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这才后知后觉,怕姐姐误会他们揣着秘密不吭声,慌忙摆着手辩解,声音都带了点急:“姐,我们是真不知道啊!哥半字没提过这事,不信你问爸和妈,他们肯定也不知情。”
靖司令和妻子对视一眼,都是通透人,见小儿子急着摘清,也跟着帮腔,语气平和得像在说寻常事:“靖君向来不爱跟我们念叨这些公事,他的工作,我们向来不多问。”
“怎么就不能跟你们说呢?”悦悦更糊涂了,她哥这脾气真是古怪得没边,难道是怕家里人追着要手信,还特意下了封口令?
可家里人的回答,比她的猜测更让她意外。
“这有啥好说的。”弟弟先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漫不经心,“哥他出差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你嫁过来后,他才少跑了些。以前啊,一个月飞出两趟国,都稀松平常得很。”
看来,是她多心了。
悦悦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没抓着哥哥的“小辫子”,但转念一想,他常出国,这不正好方便她在国内安心做事吗?该多鼓励他才是。于是她笑着打趣:“欢儿,大哥这么有能耐,你不眼热不佩服也就罢了,怎么还说他出国不算啥?”
这话一出口,满桌人都僵住了,连她老公都惊得差点让筷子从指间滑下去,眼珠瞪得溜圆。
“她该不会是发烧了吧?”靖夫人说着就往前探身,眼神里的紧张藏都藏不住,伸手就要去摸悦悦的额头。
陆瑾也赶紧跟着伸手,手背悬在半空,就等媳妇点头。
悦悦拍开他的手,脸颊微微泛红,带着点嗔怪:“你干啥呢?我好端端的。”
“没、没什么。”陆瑾支支吾吾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没碰到的热度,心里却直犯嘀咕——她该不会是脑子突然转不过弯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夸起向来跟她不对付的哥哥。
他们兄妹俩几乎是针尖对麦芒,这点全家人都看在眼里,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过眼下有和解的苗头,谁都乐意看他们放下芥蒂,能像寻常兄妹那样说说话。
靖欢在父母递来的眼神里接了茬,立刻开启撒娇模式,晃着身子往悦悦身边凑:“姐,你是不是头回听说大哥出国,想让他带手信啊?想要啥尽管说,让哥给你买,他指定乐意。”
大家的心思再明白不过:借着送礼物的由头,说不定兄妹俩的关系就能缓和些。
可悦悦从没跟人要过礼物,就连老公出差,她都懒得提一句。在她看来,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纯属浪费钱,还不如存起来实在。但此刻骑虎难下,话是自己挑起来的,总不能直白说其实是想让他赶紧出国。更糟的是,她压根不知道英国有啥值得带的特产。
“姐。”靖欢看她眉头紧锁,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开口,又添了把火,“放心吧,大哥才不在乎这点钱,你尽管说,再贵的他都买得起。”
“就是。”靖司令也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威严,心里却早有盘算:大儿子要是敢舍不得给妹妹买,他自有法子“敲打”他。
见大家都这么不相信自己,靖君冷眉微挑,干脆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只要是买得起的,都给你买。”
悦悦被全家人盯着,一双双眼睛里满是期待,仿佛等着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礼物。她眉头微蹙,在桌底下悄悄踢了踢老公的小腿——你倒给个主意啊,光看着我为难算怎么回事。
陆瑾其实没当真觉得媳妇想敲大舅子的竹杠,毕竟他清楚,自家老婆向来务实,连他送的礼物都常常嫌多余,更别说主动向别人要了。可他对英国也不熟,一时也想不出啥好点子帮她解围,只能无奈地回了个眼神,示意自己也没辙。
悦悦最终只能用缓兵之计,故作俏皮地扬了扬下巴:“我回去查查,既然大哥都不在乎钱包,我当然得好好‘宰’一顿,不然岂不可惜了。”
这话逗得靖司令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全家人也跟着乐了,气氛瞬间轻松下来。这才像靖家的姑娘嘛,有股子爽朗劲儿。
靖君的目光在家人的笑声中扫过她的脸,带着点探究,仿佛想从她眼里挖出点什么,却只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像只偷藏了糖的小猫。
悦悦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她坐在床边,心里还在琢磨着得上网查查英国特产,好糊弄过哥哥这关。
“你不想让大哥买礼物,直接跟他说声恭喜出国,不就完了?”陆瑾这时刚擦完头发进来,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语气里带着点不解。
“那可不行。”悦悦语气坚决,嘴角却微微上扬,藏着点小算计,“他都说了要破费,我不让他破费,岂不是对不起他?再说了,难得有机会让他出血,可不能错过了。”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媳妇又在跟大舅子较劲了。陆瑾无奈地笑笑,摇摇头,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东东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舅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别急。”悦悦连忙坐直身子,心里却“咯噔”一下,该不会是陆静家又出啥乱子了吧。
陆静还真遇上了天大的事。
只听电话那头的小不点急得团团转,声音都带着颤音,像被风吹得发飘:“舅妈,他说——就是那只狐狸,他说今晚要让我和我妈去他家见他妈妈!”
不止小不点急,陆静在卧室里也快急疯了,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挂着的衣服歪歪扭扭,散着的堆了一地,却没一件觉得像样的。作为忙碌的职场女性兼家庭主妇,她已经很久没心思打扮自己了,衣柜里的衣服不是板正的通勤装,就是宽松的家居服,实在挑不出一件适合见长辈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没想到赵汀文看着斯文,行事居然这么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悦悦差点尖叫出来,激动得猛地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打了个滚,被子都被蹭到了地上。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赵夫人!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听说眼光挑剔得很,得赶紧去提醒陆静。
她匆匆披了件外套,抓起钥匙就往外跑,心里盘算着得帮着好好出出主意,千万别出岔子。
陆瑾刚从浴室冲凉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见媳妇风风火火地往外冲,只留下一句“我去二姐家一趟”就没了人影。他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把她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别说,悦悦的到来还真给了陆静不少底气。她先让陆静坐下来喝口水,自己则在一旁帮着挑选衣服,小不点这边则由她来亲自打理。陆静对自己的衣服向来节省,能穿就行,从不讲究,但对儿子却从不亏待,买的都是质量好又合身的。
打开东东的衣柜,一排排漂亮的童装让悦悦都忍不住惊呼:“我的天,这都能开个童装店了!”考虑到赵夫人是严谨的科学家,悦悦没敢给孩子穿得太花哨,选了件白色的小衬衫,配了条深蓝色的吊带裤,把他打扮成既不失调皮本性,又显乖巧的小绅士。又用梳子沾了点发油,小心翼翼地把东东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油亮顺滑,连小皮鞋都仔细擦了层鞋油,锃亮得能照出人影。
大功告成。
东东对着镜子露出一口小白牙,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对悦悦说:“舅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老巫婆欺负我妈妈的。”
“什么老巫婆?到了那儿要叫赵奶奶,要有礼貌,知道吗?”悦悦捏了捏他的小脸,软乎乎的像块面团。
东东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狐狸妈妈敢欺负妈妈,他就喊她狐狸奶奶,看她生气不生气,保管让她下不来台。
这时陆静从房间里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波点衬衫,配了条喇叭长裤,显得年轻又时髦些,只是脸上带着点拘谨,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声问悦悦:“你看我这样穿行吗?”
她没有什么礼服,这已经是衣柜里最体面的一套了。
悦悦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说挺好,又仔细叮嘱:“别穿太高的高跟鞋,不然走路不自在,显得拘谨;但也不能太普通,得有点样子。女人的鞋子很重要,能撑气场。”陆静把鞋柜里的鞋都翻了出来,一双双试过去,最后找出一双尘封已久的黑色皮鞋。看到这双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工资买的鞋,当时花了半个月的薪水,因为意义重大,平时都舍不得穿,一直珍藏着,鞋面上连点划痕都没有,还像新的一样。
“悦悦,你说,我真的该和他在一起吗?”陆静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她对美好的憧憬几乎被磨灭殆尽。她怕,最怕的是结婚后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些现在的甜蜜都是镜花水月,一触就破。
她和儿子,再也承受不起一次那样的伤痛了,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二姐。”悦悦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神坚定得像块石头,“赵大哥和程俞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不一样?”陆静惊疑地看向她,眼里满是困惑,像个迷路的孩子。
“赵大哥比程俞成熟稳重多了,他懂得心疼人,知道你累了会给你搭把手,知道你受委屈了会护着你。”悦悦用力点头,语气真诚得能滴出水来,“你在赵大哥面前,有时候像个孩子,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但在程俞面前却不是这样,你总是紧绷着,像根拉满的弦,生怕一松就断了。”
听到这话,陆静有点哭笑不得,眼底却泛起一丝暖意,像被温水泡过。早在中学时,她在他面前就没少丢脸,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啥糗事都做过。
悦悦其实还有些话没说出口,或者说,她有点心疼在赵汀文面前的陆静——一看就知道,赵汀文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可她偏偏甘之如饴,像找到了归宿的船。以前陆静和程俞在一起,她更像个管家婆,里里外外都得操心,操碎了心还不被待见;但和赵汀文在一起,角色无疑要变了,做主的人会是赵汀文,她只需要安心跟着他,做回自己就好。
东东说赵汀文是狐狸,把他们母子玩弄于股掌,这话一点不假,可这“玩弄”里,藏着的是化不开的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
到了约定时间,赵汀文亲自上门来接他们母子。
“狐狸,我警告你,不准让你妈欺负我妈妈!”东东站在门口,仰着小脑袋,双手叉腰,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抢先放话,小脸上满是警惕。
赵汀文耸耸肩,一脸轻松地对孩子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戏谑:“说不定你会喜欢我妈呢,她做的小饼干可好吃了,又香又脆。”
东东哼了一声,小嘴撅得老高,能挂住个油瓶,显然不信他的话。
悦悦对赵汀文说:“麻烦你了,赵大哥。”
这话让赵汀文回头,朝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眼里像藏着星子:“别这么说,改天,我还得好好谢谢你,真的。”
悦悦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当是客气话,目送他们三人下了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转身回家,准备向老公汇报情况,心里却一直替陆静和东东捏着把汗。虽说赵夫人身居高位、学识渊博,应该是通情达理的,不会像陆母那样刻薄,但终究是第一次见面,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陆静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黏在手心难受得很,却没料到儿子比她更紧张,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像要把布料捏碎。赵汀文知道她骨子里有时有点迷糊,对她见自己母亲倒不怎么担心,她向来真诚,像块未经雕琢的玉,妈妈会喜欢的。更需要留意的是那个过于聪明的小不点,别到时候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把场面搅乱了。
他修长的指尖在东东绷紧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像在逗一只小猫,低声道:“别先把自己吓晕了,不然我还得把你抱去医院,那可就见不成我妈,吃不上小饼干了。”
“才不会呢。”东东嘴硬地嘟着嘴,心里的小鼓却敲得咚咚响,跳得厉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连呼吸都有些发紧。
赵汀文按响门铃,门很快开了,赵夫人亲自站在门内,穿着得体的家居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春日里的微风,让人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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