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
轱辘——
妇产科的护士推着载着纪若的手术床，往太平间的房间走去，手术床的轮子，在光滑地板上碾压而过，发出阵阵响动。
走廊里，顾诺贤哭得撕心力竭，那一张手术床床单被鲜血染红浸透，滴滴血液顺着手术床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排骇目的红色…
无尽的红色，在西德尼眼里放大又缩小，再放大、再缩小。到最后，眼瞳变成红色！
“啊！”
西德尼突然惊醒过来。
他瞪大一双眼睛，才发现此时已是深夜。感受到额头有些湿润，他诧异抬起手摸了把脸，才发现自己被噩梦惊吓的出了冷汗。“奇怪，我怎么会梦见她？”
西德尼捂着脸，嘴唇仍在颤抖。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梦见纪若死时的画面呢？西德尼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他想不起来。
身旁睡着了的顾诺妍察觉到西德尼的不安，她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子，用手轻轻拍西德尼的背，很快就又沉睡过去。西德尼靠着床头，睨着顾诺妍睡着后依旧很美好的侧脸，一双琉璃金眸，讳莫如深。
“妍妍…”
亲了亲顾诺妍光滑的脸颊，西德尼絮乱的心绪，逐渐平静。
“好梦。”
*
第二日，西德尼见顾诺妍坐在沙发上擦枪，她突然哎哟一声，说了句：“闹肚子！”她立马从沙发上跳下，趿拉着拖鞋跑去了厕所。
西德尼盯着她慌乱的背影，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些东西。
他想抓住那些东西，却触碰不到。
五分钟后，顾诺妍终于畅快的走出了厕所。
她用没擦干的手揉了揉肚子，说了句：“妈的，昨晚火锅吃太辣，身体吃不消。”
“叫你吃微辣的你不信，你偏要吃变态辣。现在知道痛苦了吧！”西德尼用手巾温柔地擦干顾诺妍手掌心中的水渍，顾诺妍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目光下移，停在顾诺妍的肚子上，西德尼面色陡然一变，他终于想起那件被他忽略掉的事！“把手擦干！”他把手巾递给顾诺妍，蹭蹭蹭的跑上了楼。
顾诺妍歪着头看他消失在楼道，这才低头擦干手上的水渍。
…
西德尼一把打开床头柜，将所有未用完的避孕套全部扔到了垃圾桶。去年将货架上的避孕套全部一次性买了回来，他上次将所有避孕套戳了个洞，现在未用完的，仅剩下一盒零三个！
想到顾诺妍或许会怀孕，西德尼一张俊脸倏然白了几分。
有纪若的例子在先，他可不敢冒险让顾诺妍受孕！他绝不允许顾诺妍出现一点意外！
隔了太久，他都快忘了这事了。西德尼提着垃圾袋子下楼，顾诺妍靠在楼梯口，她双手环胸睨着西德尼，疑惑问：“你突然跑上去做什么？”
西德尼微微抬高手中的垃圾袋，直说：“今早忘了换垃圾袋了。”
“就这事？”也值得西德尼慌慌张张的？
西德尼目光微微闪烁。
顾诺妍心生出警惕，她走到西德尼身边，突然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垃圾袋，打开一看，就见到了一整盒没用完的避孕套跟三个零散的。“你扔了做什么？”
顾诺妍好奇瞧着西德尼，两眼写满了疑惑。
西德尼夺回垃圾袋，迅速打了个结，这才说：“去年买的，怕是过期了，不能再用了。”
“是么？”顾诺妍一脸怀疑瞅着西德尼，西德尼担心她会追问，便丢下一句：“我去扔垃圾，随便去趟超市。”他转身疾步离开屋。
大门在顾诺妍眼前，开了又关上。
“奇奇怪怪的，这人神经病发作了？”顾诺妍目送西德尼的身子消失在前院的大门外，这才走回沙发上重新落座。
…
扔了垃圾袋，西德尼又去了趟超市，买了几盒新的，这才回家。
*
“我给你洗头发吧。”
见顾诺妍只裹着浴巾就要进浴室，正捧着一本书假装认真看的西德尼赶紧丢下书，自告奋勇。顾诺妍偏头看着他，桃花眼里，三分犹豫，七分跃跃欲试。
“好。”
顾诺妍走近浴室，西德尼紧跟其后。
她正要解开浴巾，西德尼却先一步伸出双臂。玉箸般白皙的手指，解开浴巾，露出顾诺妍性感的蜜色肌肤。西德尼的手指，从顾诺妍腰部往上滑动，指甲温柔的触碰，让顾诺妍身子发颤。
“绅士先生，头发可不是你这样洗的。”顾诺妍的声音有些冷，隐隐带着警告。
指尖蹲下女孩的傲挺上，西德尼勾唇优雅一笑，这才说：“抱歉，手误。”
顾诺妍：“…”
这可真是一场奇妙的手误。
瞎子摸象，也没他这么神奇。
坐在迷你型浴池里，西德尼打开花洒，任由温热水打湿顾诺妍的头发。过了一年，顾诺妍的头发已经长长过肩，但前些日子，她又跑去剪短了头发。
顾诺妍微微往后仰，整个人放松的倒在西德尼的怀里。西德尼将顾诺妍固定在怀里，这才给她头发抹匀洗发露。“闭上眼睛。”
顾诺妍乖乖闭上眼睛。
西德尼手指力道正适宜，指法并不比专业洗发店逊色。顾诺妍享受难得的女王待遇，她躺在男人有力的胸膛里，微微阖眸，半睡半醒间，又想到第一次遇见西德尼的场景。
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该是在那个夜晚，入住那家酒店，然后，恰好遇见他。
“西，你给奥菲丽娅洗过头发吗？”
顾诺妍的声音，细听似乎有些尴尬。
揉摸她头皮的手指一顿，西德尼盯着顾诺妍合上的双眼看了几秒，才说：“这是第一次，我给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人洗头发。”所以，这是西德尼的第一次。
闻言，顾诺妍心里竟生出一股雀跃。
她倒不是想要跟奥菲丽娅争个高下，只是在知道这是西德尼第一次亲自动手给别人洗头发时，她觉得很满足。这一刻的顾诺妍，终于有了点二十二岁女孩该有的样子。
“妍妍，我认识你，快两年了。”
温热的清水，冲洗着顾诺妍满是泡沫的亮黑秀发。
顾诺妍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妍妍，我跟你求婚，也有大半年了吧。”
听到求婚二字，顾诺妍终于有了些不同的反应。她睁开眸子，形成两条月牙，垂眸望着自己泡在温水里的左手，温水之下，有一个银色的圆圈，释放着浅色潋滟的光芒。
右手轻轻触碰戒指，顾诺妍笑了。“所以呢？”
西德尼清洗干净顾诺妍的头发丝，又给她发梢抹上护发液，才用自己软软的指腹，给顾诺妍眉间跟太阳穴做按摩。“所以，我们的婚事，也该办一办了。”
顾诺妍睁开眼睛，对上西德尼浅金色的双眼。
那双眼里，永远泛着潋滟的精光。
看人时，一眼就能望穿人的灵魂。
“好！”
顾诺妍应得很干脆。虽然她从没对西德尼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有些爱，尽在不言中。西德尼褐眉往上一挑，打趣说：“不再犹豫一下？”
“不犹豫了，这世上长的帅的男人要么已经结婚了，要么已经搞基了，我看也就你长得勉强过得去，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吧！”顾诺妍抬起自己的右手，轻拍西德尼俊朗的脸阔，“西德尼，还不快磕头谢恩？”
西德尼眯眼看她，直看得顾诺妍发憷。
“得，谢女王厚爱！”西德尼还真低下头来磕头谢恩，不过，不是真的磕头，而是用自己浅粉色的精致双瓣，吻上顾诺妍的红唇。“现在，我该行使我的权利了，女王陛下…”
陛下二字的尾音，拖得老长，透着危险。
顾诺妍玩味看着他，不等西德尼上下其手，她反客为主，主动爬到他的怀里。“臣子就是臣子，就算是做这事，你也得在我下面！”顾诺妍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名为张狂。
西德尼捂着嘴低低笑，邪魅的笑声，低醇醉人。“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身体里的叛逆被西德尼成功挑拨，顾诺妍二话不说，直接堵住他的唇。手指微曲，用力地抓着西德尼的后背肌肤，略有些粗暴的动作，竟然勾起了西德尼的欲望。
他果然，还是喜欢暴力的方式啊！
不过…
“女王陛下，臣可舍不得你累着了，所以，这卖力的事，还是我来吧！”他双臂紧紧扣着顾诺妍一用力，两人的位置成功转换。
…
“妍妍，说，我是谁！”
顾诺妍皱着眉头，贝齿咬着红唇，似是难受，又好像很享受。听到西德尼的问话，她意乱情迷的眼，有一瞬间露出了迷茫之色。她的反应，让西德尼很不满意。“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
顾诺妍搂住西德尼的后脑勺。“你…你是…是变态…”
“变态是谁？”
西德尼恶趣味的不肯放过她，誓要追问到底。顾诺妍有气无力的说：“变态…西德尼！”
“啧，原来我是变态啊？”西德尼捏着顾诺妍的下巴，热情拥吻顾诺妍蜜色优雅的脖颈与耳垂，紧跟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激烈。
…
顾诺妍趴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
西德尼仰头靠在浴池的瓷枕头上，他微扬起下颔，冷硬的下巴线条显得他十分冷漠，但那双柔情的金眼，又温柔得让人招架不住。
“妍妍，下个月，我们就结婚吧！”
顾诺妍累的手指都不想抬动，她在西德尼怀里蹭蹭脑袋，应道：“…好。”
*
一个月后，顾诺妍的高级定制款婚纱，终于从法国空运过来。
她在苏希的帮助下穿上婚纱，站在宽大豪华的衣帽间内，她望着镜子里面露娇羞的自己，有些怔神。这个满脸写着幸福跟期待的小女人，是她？
顾诺妍恍恍惚惚，苏希却笑红了双眼眶。
“妍妍长大了，都要嫁人了…”苏希整理好顾诺妍的头纱，她搂着顾诺妍的肩膀，母子俩并肩站着，彼此的心里，都充满了感叹。
岁月终究还是在苏希脸上留下了痕迹，两个模样气质不同，却同样生得绝色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年轻的美得像是盛开的玫瑰，年长的，却是一朵睡莲，只在清澈的池水里，在幽静的清晨，暗吐芬芳。
“妈咪，我穿婚纱，好看吗？”顾诺妍有些局促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婚纱是鱼尾款露背款，胸前深V直开到肚脐眼上方，丰满的酥胸之间，一条深沟，让人脸红心跳。
肩上披着一块镶满碎钻的刺绣坎肩，紧身露背的蝴蝶骨上，是一连串的粉钻。偏蜜色肌肤的顾诺妍，穿上牛奶白色的绸缎婚纱，性感、野性、女人味十足。
“我们妍妍长这么美，穿婚纱真的很漂亮呢！”苏希摸摸顾诺妍的头，不禁觉得好笑。妍妍再强势，也是个女孩子，在为爱人披上婚纱的那一刻，心里同样会感到幸福跟忐忑。
闻言，顾诺妍并没有真的开心起来。“妈咪，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顾诺妍睨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奇怪。
苏希低头看了眼顾诺妍的腰部，也觉得有些奇怪。“胖倒是没胖，你知道你现在看着像什么吗？”
“什么？”
苏希一打响指，应道：“像怀孕三月的孕妇。”小腹初要显形，却又不明显。
顾诺妍一愣，下意识摇头。“不可能，我们一直有做措施，怎么会怀孕！”顾诺妍脱下婚纱，她拍拍肚子，决定这几天要尽量少吃，以最完美的身材穿上婚纱，走上红毯。
婚礼前一天，顾诺妍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认了输。
她捧着顾探亲自做的炸鱼排，整个人缩在沙发上，吃的那叫一个欢。西德尼收拾好行李，将行李箱提下楼，才对顾诺妍说：“妍妍，我们该出发了。”西德尼前些日子买了新房，在离顾家不到半个小时车程的高级别墅区。
顾诺妍点点头，她将盘子送去厨房，弯下腰准备洗手，胃里突然一阵难受。
？
顾诺妍刻意压下那股难受劲儿，这才走出厨房，在苏希跟顾探的陪伴下，坐上车子。油门启动，顾诺妍没来得及关窗，刚好一股汽油味飘进车内，她眉头一拧，突然一把推开车门，在其他三人错愕的视线下，奔跑到花坛旁。
“妍妍！车都没停稳，你突然下车是想死吗！”西德尼赶紧停下车，他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向顾诺妍。苏希跟顾探也走下车，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顾诺妍，突然撑着树干，趴在花坛上一阵呕吐。
“呕——”
见到这阵势，三个人同时呆住。
西德尼一惊，他也顾不得指责顾诺妍，赶紧上前一下下地轻拍顾诺妍的秀背，并关心问道：“怎么回事，是吃坏了东西吗？”顾诺妍摇摇头，她站起身，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正想说没事了，哪知——
“呕！”
她又一次吐了出来。
往着花坛里的污秽物，顾诺妍都呆了。
她这是怎么了？
西德尼很快恢复镇定，他上上下下看了顾诺妍好几眼，最后，目光停在顾诺妍的腹部。那里，已经有了隆起的迹象。“妍妍…”
“…嗯？”顾诺妍有气无力的回答。
“你是不是…怀孕了？”
哈？
顾诺妍两眼一瞪，只觉得荒唐。“怎么可能，我们一直有做保护措施，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怀孕！”顾诺妍连忙摆手，这时苏西野走了过来，她扶住顾诺妍，只说了一句：“上医院！”
*
“恭喜你，顾小姐，你就要做准妈妈了。”
医生将报告交到顾诺妍手中，笑眯眯地说。
顾诺妍拿着那报告，一脸懵逼。
见顾诺妍恍恍惚惚走出诊室，苏希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得出一个讯息——看这样子，妍妍铁定是怀孕了。
顾诺妍将报告扔到垃圾桶，她愤愤不平踹了垃圾桶一脚，骂了句：“老子要告那些孙子！尽造些伪劣产品！还得老子一花季少女，失足怀了孕！”
罪魁祸首西德尼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他望着顾诺妍的小腹，既自责，又后怕。妍妍真的怀孕了，都三个月了，这都是他害得！
生产就是去鬼门关报道，他怎么能害得妍妍怀孕了？
*
第二天的婚礼上，顾诺妍依旧踩着十二厘米的细高跟，她挺直秀背，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挽着爹地的手，踩着红地毯，走向圣坛前面的西德尼。
西德尼在笑，但眼里又有化不开的忧愁。
婚礼仪式刚举行完，顾诺妍故作淡然优雅离开现场，然后一进房间，就趴在马桶上大吐狂吐。紧跟着跑回来的西德尼见到她这么难受，一时急了。
拽着顾诺妍的手，西德尼说：“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
错愕涌上心头，顾诺妍一下拍掉西德尼的手，俏脸压抑着怒火。“你不喜欢孩子？”
“我…我担心你…”西德尼垂下头，顾诺妍看不到他的眼，自然也没看到，男人眼底深处的恐惧跟愧疚。顾诺妍诧异看着他，目光微转，她这才明白西德尼为何会说这种话。
“你怕我，也像嫂子那样？”
西德尼没有犹豫的就点了头。
顾诺妍脸上的怒火瞬间消散。她抬起手，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将手放在了西德尼的手背上。“我不是嫂子，嫂子身体不好，加之后来又生了子宫肌瘤，才会难产，以致于…”顾诺妍语气一顿，她抬起西德尼的脑袋，四目相对，她说：“我们一起陪伴他，等待他出生。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我们可以定期一起去做检查，好不好？”
西德尼仍然皱着眉头，并不同意。“我要你，不要他，我不许你出任何一丁点的意外。”这一刻西德尼无比悔恨，他干啥抽风的戳穿避孕套！
都怪她！
“西，我的身体受过好几次严重的伤，这次如果拿掉了这个孩子，我们这辈子或许都没办法生育。”顾诺妍以前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凡事想得开的人，但现在，她竟然也有了无法割舍的挂念。
她似乎，隐约能明白嫂子的做法了。
听顾诺妍这么说，西德尼想再说点什么，却哑然了。
“妍妍…你怎么这么倔呢？”
他的声音充满无奈，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
顾诺妍眨眨眼睫毛，调皮的说：“我倔，所以你要包容我啊！”她说完，又转身趴在马桶上，一阵呕吐。
西德尼陪着她，寸步不离，目光除了忧愁，还是忧愁，丝毫没有半点即将为人父的喜悦。王八蛋，你可不许调皮，可一定要孝敬你妈妈！
*
六个多月后，终于到了顾诺妍的预产期。
西德尼早早将顾诺妍送去医院，霸占了一个特级病房，整日好声候着，那严正以待的模样，就差在病房里插香摆蜡当神仙供奉起来。顾诺妍看着整日紧张兮兮的男人，哭笑不得。这还是曾经那个捧着人头，说要给她送一份见面礼的变态吗？
农历四月十九这天，顾诺妍破了羊水。
西德尼第一时间叫来医生，送她去产房，担心会再也见不到她了，西德尼说什么也不肯在外面等着。他换上病号服，消了毒，也跟着进了产房。
看着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顾诺妍，西德尼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在心里怒骂这即将出生的小崽子。
三个多钟头后，顾诺妍终于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生完产后，西德尼抱着顾诺妍，一个劲的说对不起。顾诺妍忍无可忍，“嘀咕个没完，还让不让我休息了？”顾诺妍抬手一巴掌将身上的狗皮膏药打晕，世界，彻底安静。
顾诺妍看着自己胸前男人那金褐色的短发，嘴角牵起一抹满足的笑。
她拍拍西德尼的脑袋，在他听不见的时候，用温柔无比的语气说：“傻子，我没事，你可以放心睡会儿了。”
*
“孩子叫什么名儿好？”
小男孩睡在婴儿车里，不哭不闹，只是含着奶嘴，自顾自的玩。
听到顾诺妍这问题，西德尼忙放下老母鸡汤，他看了眼婴儿车里的小孩儿，一撇嘴，不咸不淡说了句：“恩格尔这姓氏不好听，我们给他换个姓。”
“换姓？”顾诺妍有些不赞同，她辛辛苦苦生下孩子，到头来孩子却得了个跟他们不相干的姓氏，这不是逗她玩么！“你说换什么好？”
西德尼坐到病床边，他目光深情凝视着顾诺妍未施粉黛的俏脸，手指捻起顾诺妍的一缕短发，西德尼说：“我们给他，换个全天下最好听的姓氏。”
顾诺妍眉梢一挑，阴森森问：“最好听的姓氏，是什么？”
西德尼不语。
他扳开顾诺妍的手掌，用手食指指尖在顾诺妍掌心，一笔一划，写出一个字——
顾。
顾诺妍目光一滞，心里像是温了一壶酒，暖了又暖。
“你说，这个姓氏，好不好听？”西德尼笑着问。
顾诺妍抽回自己的手，扭头看着窗外，尴尬应了句：“一般般。”没有人看到，背对西德尼而躺的顾诺妍，眼神有多幽深闪亮。“就算姓顾，那也得给他取个名儿啊。”
顾诺妍脑袋贴在枕头上，支吾着说。
西德尼收起笑容，故作严肃考虑了好几秒，才说：“顾王八。”最好是叫顾王八羔子。
右脚从被子里拿出，顾诺妍突然抬起右腿，朝西德尼踢去。西德尼握住顾诺妍的脚腕，这才收起一脸的漫不经心。“好了，不开玩笑了。”
“那你说，到底叫什么！”顾诺妍瞪着他，西德尼也不敢再作乱。
西德尼摸着下巴，才说：“叫顾倾城。”
顾诺妍听到这名字，有些出神——
“你叫什么名字？”
“顾诺妍。一顾倾城的顾，一诺千金的诺，尽态极妍的妍。”
曾经，目中无人的顾诺妍，这般对夏佐说过。
顾诺妍抬眸看着西德尼，怔怔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西德尼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明明，这句话只存在于她跟夏佐的回忆里。
西德尼没有回答她，只是端起渐凉的鸡汤，哄着顾诺妍喝下。
见顾诺妍睡下了，西德尼这才站起身，他打开窗户，望着楼下的花园，浅粉色的双唇抿成一条冷硬的幅度。那个大雨夜，他将快要死去的顾诺妍带上车，载回自己的家，在车上，意识快要彻底流逝的女孩，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我叫顾诺妍，一顾倾城的顾，一诺千金的诺，尽态极妍的妍…你呢？”
我啊？
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睑之下，一对琉璃瞳温柔且深情。“我叫西德尼，恩格尔。”一个，快要忘记自己姓氏的公爵之子。
我叫西德尼恩格尔，你可以叫我变态，但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
绅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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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想让大家知道，妍妍跟西德尼很幸福，有自己的宝宝。
想说，妍妍成功的将变态西拉回到人间，成了一个妻奴西。
最后，我就真的要全新备战新文了，这文，就say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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