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钧已经打开了前门。
小坵仰头要拍门，眼眶都是眼泪，看到贺钧打开门，这才没有那么惊慌。
白芷还有点担心，“小坵怎么样？”
毕竟，白芷这孩子心理比普通孩子要敏感。
她虽然认定了小坵曾经的死，是贺家人导致的。
可是，她也怕……
怕是她只是将自己忽略小坵的事儿甩锅出去。
怕上辈子的小坵，真的是因为觉得她不喜欢，觉得她嫌弃他是拖油瓶，最后又被挑唆，这才自杀……
她探头还要看小坵如何。
贺钧已经伸手将门给关上了，“没事儿。”
白芷只能听到小坵似乎不哭了。
她想了想，也起来穿衣服。
小坵的确不哭了，虽然不说话，可手指不断比画，“白芷姐姐呢。”
他探头就要看屋里。
贺钧道，“她还在睡觉。”
“小坵不要吵她。”
“姐姐在睡觉的时候，你也不能进去。”
“我再送你去睡一会，好吗？”
在屋里本来停下继续穿衣服的白芷听到这话，都无语了。
她拿起了桌上的手表。
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了。
已经马上就是大队要上工的时候了。
也亏得贺钧能说得出口这个话。
显然，贺坵摇头，也不同意。
两小手比画，“我要等白芷姐姐起来。”
“白芷姐姐不是要睡我的床，我跟哥哥睡吗？”
“还有，姐姐睡觉，哥哥怎么进去了？”
贺钧：……
如果面前不是自己亲弟弟，他这会儿已经扔了。
“以后要喊嫂子。”
贺钧用口型说着，“嫂子。”
看小坵跟着无声做口型，揉了揉他的头。
回头看了一眼白芷所在的房间，将小坵往后厨那边带。
“以后都要喊嫂子。白芷姐姐，是住在她自己家里的，你叫嫂子，她才是跟我们是一家人。”
小坵若有所思。
贺钧再次交代，“小坵已经七岁了，是大孩子了。不能和你嫂子一起住。知道吗？”
“我跟她是夫妻，所以才应该睡在一起。”
小坵赶紧比画，“那我把我的床让给……嫂子，以后让她住。”
一个人住，床更大。
他记得贺家就有孩子抢床。
白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贺坵在这么比画。
然后她成功看到贺钧的脸黑了。
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贺钧听到白芷的笑声，回头就看到了她。
耳尖也有点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你就起来了？”
“你可以再睡一会。”
白芷：……
白芷白了他一眼。
贺钧道，“暖水瓶里有热水，你去洗漱吧。”
“我来做饭。”
“包子加瘦肉粥可以吗？”
白芷看向小坵。
小坵一看到白芷，立马就扑了过来，吃什么他都不介意。
贺钧去洗手，准备做饭。
白芷带了小坵去洗漱。
小坵特别乖，明明眼睛都还是红的。
可是，这会让看到看向她的时候，立马就露出了甜甜的笑。
白芷觉得一大早起来，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心情就好得不行。
等他洗漱之后，白芷拉他，“小坵早上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
“我找哥哥，怕白芷姐姐又走了。”小坵抓着白芷的衣角。
白芷摇头，“我不走。”
“我以后跟你哥哥住一起，你早上起来，就能看到我。”
小坵赶紧道，“我把自己的床让给你。”
“白芷姐姐一个人睡，睡宽敞的。”
贺钧一来，就看到这个。
他都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能这么执着要跟他抢白芷。
贺钧再次强调，“以后，白芷是你嫂子。”
“我和她是夫妻。”
“你懂吗？”
小坵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都比较自闭。
贺家为了不让他被虐待的问题叫人发现，一般都是直接将他藏在家里，不让他见外人的。
贺钧离开的那三四年时间，就刚好是小坵性格塑造的时候。
三到六岁。
所以，小坵几乎都不知道人情世故。
小坵皱眉。
贺钧看了白芷一眼，继续解释，“小坵是男孩子，白芷嫂子是女孩子。”
“男孩和女孩不能住一起。”
“除了夫妻。”
白芷就在旁边看热闹，看贺钧解释。
小坵看看白芷，“那，我长大了能跟白芷嫂子结婚吗？”
贺钧脸一下子就黑了，“不行。”
白芷差点笑出声。
小坵垂下了头。
贺钧道，“但是，白芷嫂子是你嫂子，你也是她弟弟了。”
小坵眼睛一亮，比画着，“所以，只要白芷姐姐成我嫂子，以后一辈子就和我们在一起了吗？”
白芷顿了顿，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对。”
“只要我是你嫂子，就不会离开。”
贺钧看着白芷。
不知道怎么，心里微微一梗。
白芷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她和他不再是夫妻，自然就会离开。
小坵小手比画，眼里都是光，“那白芷姐姐，就永远都当我的嫂子，好不好？”
白芷却没有回答。
她顿了顿，问贺钧，“饭好了吗？我去端，你去洗漱。”
贺钧垂下眼帘，“好。”
白芷看着贺钧去了水缸边，取了牙刷等东西，只是看着他垂下的眼帘，心里也闷闷地难受。
白芷看了他片刻，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在小坵询问的时候，拉着小坵去端饭了。
贺钧做的瘦肉粥里还撒上了一点青菜。
包子似乎是昨天做好的。
豆腐粉条的，味道还不错。
白芷看了看坐在餐桌上的贺钧，找话题道，“这是你做的，还是？”
“吃着这个味道的，像是你调的味。”
贺钧道，“是我做的馅，让昨天那些婶娘他们帮忙蒸的。”
“本来是怕你酒席上吃不饱。晚上会饿。”
白芷喝着的瘦肉粥，突然就觉得有些梗得慌。
等到饭吃完，小坵也端着空碗去了后厨的时候：
白芷也拿着碗起来。
她看着贺钧，看着那些包子。
想到那一排的暖水瓶。
想到屋里的各种新添加的东西。
白芷突然道，“贺钧，别对我这么好。”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值得。”
上辈子，贺钧也对她这样好。
可她的存在害得贺钧家破人亡。
害得贺钧一无所有，最后连一条命都填给了她。
就为了一个所谓的责任，值得吗？
她说完，端着碗大步离开。
不值得。
她不想看到贺钧继续这么对她好。
贺钧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很用力。
很强势。
贺钧站了起来，直接将人拉了回来。
他看着白芷，头一次这么直接，“从昨天开始，你是我妻子，是我爱人。”
“我愿意对你好。”
“即便有一天，你要回去城，要离开……”
贺钧顿了很久，道，“我也说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不会阻拦。”
白芷看着贺钧，紧紧抿着唇。
抓着贺钧的胳膊，也有些用力。
贺钧说，她是他的爱人。
哪怕知道，这是妻子的另外一种称呼，可白芷还是心里一紧。
贺钧也看着她，就是不松手。
白芷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上辈子，贺钧最后留下的那句后悔的话。
她撇开了脸，缓缓道，“如果，我害得你一无所有呢，如果我害得你家破人亡呢？”
贺钧看着她，“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小坵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不相信你会故意害他。”
白芷垂下了眼帘。
不是的。
贺钧皱眉看着她。
半晌，他看着白芷，“白芷，你到底在自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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