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陶夫人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失败了。
余夫人听着门房说的话，刚刚被陶家有白米这事弄得不愉快的心情瞬间好转。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门房：“回夫人，是的，周管家说将军府的日子难过，他私下里正盼着夫人您拒绝把程程少爷送到将军府去，这样他们就正好摆脱小姐这个大麻烦。”
余夫人勾着嘴角，心情大好，说道：“把余程程带出来，给她送过去，他们不是姐弟情深吗？就让他们在将军府相依为命。”
想把余晚晚送回来，做梦。
门房高兴地把余程程带出去。
府上又少一个人不知道他能分到的粮食能不能多一些。
周管家带着余程程回去。
一路上余程程都忐忑不安，母亲跟门房说话的时候，他也在旁边。
得知将军府真的也没粮食了，他很担心姐姐。
他一边走一边握紧了藏在衣服里的半竹筒水。
这是陶夫人给他的水，他只喝了两口，剩下的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想着找机会给姐姐送过去。
周管家跟余程程到家的时候，余晚晚又在看几个孙子们种菜。
府上的下人这几天都把他们几个人洗漱用的水收集起来。
浇灌花坛里面干得裂开的土地。
土地干得太厉害，为了有效浇灌，他们只开了一小块地出来。
约莫就三四平米左右。
浇灌了好几天之后，土地终于变得湿润。
周南拿出周管家给他的种子，交给几个孩子。
老四蹲在地上，煞有其事地说着：“这种子太硬了，我觉得应该用开水泡一下，把它泡软了才能泡出芽。”
老五摸着下巴：“我看厨子炒过栗子，要把栗子炒熟了，壳才会爆开，我觉得应该要把种子炒熟了才行。”
老三：“二哥，你快别吃了，这是种子，要是吃进肚子里，就会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到时你的肚子会被撑坏的。”
余晚晚望着把南瓜子塞嘴巴里的老二，又看向又想用开水泡种子，又是想把种子炒熟的老四跟老五。
她默默地咬着棒棒糖望天。
他们与其自己去种菜，不如求天上能掉些菜下来，可能还会实际一些。
余程程到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老四老五去抢老二手上的南瓜籽。
余晚晚站在旁边不吵不闹，还神色很正常地抬头望天。
他面露疑惑。
这跟他刚刚听说的不一样。
也跟他印象中的姐姐不一样。
“姐姐。”
他已经走到余晚晚面前。
激动又忐忑地望着她。
姐姐以前发起疯来，经常连他一起打。
余晚晚把视线从天上转移到余程程身上。
“来了？先吃个棒棒糖，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余晚晚掏出一根棒棒糖出来，很贴心地撕开后，递过去给余程程。
顺带着打量了几眼。
跟她几个孙子前几天差不多，都又瘦又脏又一脸难民相，多看几眼都会叫人心酸那种。
她索性就不看，眼不见为净。
“吃晚饭后再让下人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余晚晚又说了一句。
余程程接过棒棒糖。
他闻到糖的甜味，眸底的疑惑更甚。
从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余晚晚嘴巴里含着一根棍子。
他当时还想将军府真的已经断粮到要让姐姐啃棍子了吗？
现在发现这原来不是棍子，而是糖？
将军府竟然还有糖？
姐姐还说要让下人带他去洗澡？
洗澡是很费水的，将军府的水都多到能用来洗澡了吗？
他注意到姐姐跟几个孩子全部都干干净净。
他疑惑地将棒棒糖放到嘴里。
甜味充斥口腔的瞬间，他脑子里只剩下久违的甜，忘了一切。
余晚晚是孙子们的祖母。
余程程是余晚晚的弟弟。
那余程程就是他们的舅爷爷。
看到舅爷爷过来，几个孩子们立马放下手上的事情围过去。
“舅爷爷，你吃的棒棒糖是什么口味的，我这里有橙子奶油味，我最爱吃这个口味的了，我把我的给你。”
软软萌萌的老三把袖袋里橙子奶油味的棒棒糖拿出来送给余程程。
老四凑过来，试图跟余程程勾肩搭背，可他的身高把余程程给压了下去，勾得他自己也不舒服。
最后只能放弃，改为拉着余程程的手臂，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舅爷爷，我觉得荔枝奶油味的最好吃，你以前吃过荔枝没？我听祖母说，荔枝是特别特别好吃的水果，只不过我们北方没有，只有南方才有。
祖母说她会找机会弄些荔枝回来给我们吃。
呐，我把我的荔枝奶油味的棒棒糖也给你。”
老五觉得自己不能落后，把她藏起来的水蜜桃奶油味棒棒糖给余程程：“舅爷爷，水蜜桃奶油味的也好吃。
你知道什么是水蜜桃吗？祖母说我长得跟水蜜桃似的，你看着我的脸你应该就知道什么是水蜜桃了。”
将军府的小主人们都这么卖力去讨好余程程，徐怀安觉得他不能输。
他把他最爱的巧克力奶油味的拿出来“舅爷爷，我不是祖母的亲孙子，只是老四的好朋友，不过我也特别喜欢祖母跟您，这是我收起来的巧克力味奶油棒棒糖。
虽然它的颜色不是很好看，可是我觉得味道也很好吃。”
……
余程程咬着糖，脸上写满大大的问号。
舅爷爷在喊谁？这里除了周管家以外还有老爷爷吗？
还有为什么一个棒棒糖有这么多口味。
又是橙子又是荔枝又是巧克力的，都是他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大方把这么珍贵的糖都塞给他？
余程程忽然好想哭。
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时间感受到别人对他的善意。
更多的还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没有接受善意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将目光投向他最亲的姐姐。
余晚晚接触到他的目光，说道：“收下吧，他们这几天吃太多糖了，再这么吃下去怕是牙齿得坏掉，正好你帮他们吃一点。”
余程程最听姐姐话。
不管是以前疯疯癫癫的姐姐。
或是眼下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不疯疯癫癫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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