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梦立方安全区内的时效性。
高善亿知道秦妤是在顾忌着自己的感受才迟迟没有开口。
时间宝贵，来不及浪费下去。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了？”他顿了一下，末尾又补充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嗯，有件事还需要再确认一下。”秦妤留意着对方变化的同时，小心试探道，“还记得出事那天，我曾把陆修黎的电话发给你吗？”
他的气息一滞，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话。
“当时，你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神情痛苦地抽动了几下。
半晌后。
“我哥……”
剩下的问题，秦妤没有问，他却木然又机械的说了出来。
出事后的去处。
萧清晏为什么又回到了亿远生物。
以及，他被安置在宿舍后便失去了任何与外界交流的权利。
这几天里，他过得浑浑噩噩，萧清晏也因为工作的原因极少回来看他。
听说亿远生物更名为善亿科技还是通过电视。
视频通话中。
高善亿几欲崩溃。
他知道亿远生物变成了什么样子，仇人占去了它们还不满足，现在又以这样的方式来恶心自己。
真是杀人诛心。
萧清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发癫，摔东西。
末尾叹息道：“他们在拿你向我施压……这一次只是警告，我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
“善亿，我没有办法……”
“你要原谅我。”
改造实验也由一开始的拖延到加快进行。
回想起起往日的点点滴滴。
自从高瑜被抓后，高善亿整日惶恐难安。
他没办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无法做到和萧清晏一样冷静有序的处理家事。
当时，为什么能那么心安理得的逃避这些呢？
大概是因为妈妈还在，哥哥也可以依靠吧。
因为知道他们可以在身前遮风挡雨，所以他也就纵容着自己躲到了他们的身后。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的事情会在某一天急转直下，彻底失控。
往日里让人窒息的负面情绪，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将他重重地卷入了潮汐当中。
他捂着脸，痛苦地弓起身体发不出半点的声响。
秦妤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试图唤回他的理智：“我知道接下来说得话可能会颠覆你以往的认知，让你觉得匪夷所思，甚至会有些崩溃，但是我觉得你一定要知道。”
对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反应。
他的手掌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死死地捂着脸，从肢体语言上来看，这或许可以理解为拒绝和逃避。
“我曾在第五处拟定的亿远生物重启名单上，看到过萧清晏的名字，那时，高叔叔还在。”
“他参加过改造实验，同时也掌握着人造灾咒的核心技术。”
“他给陆修黎打过电话的当晚，高叔叔便出事了。”
“你想说是我哥干的是吗？”忽然，高善亿闷闷的出声打断道。
“我现在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但当一个人几乎贯穿了整件事，在每个环节里面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嫌疑是肯定摆脱不掉了。”她说。
还有萧清晏所谓保护他的说辞和做法，在秦妤看来更是十分的荒唐。
如果真的想保护他，又怎么会以软禁的方式将他圈在善亿科技的宿舍内。
断去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而且，只要是发生打压和逼迫，就一定是联邦的授意。
善亿科技就这么干净？
再来反观萧清晏，他本人在所有的事件中总是以有苦衷，或是被迫的形象出现。
在他的描述里，高善亿是软肋，也是拖油瓶。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原因，秦妤没有从萧清晏的话里，感受到任何带有关怀的暖意，反而浑身发冷，打心底里生出了一股被操纵着的不适感。
“亿远生物这边呢？他怎么说？”秦妤记得萧清晏曾和高善亿说过，他会调查清楚亿远生物的内鬼。
现在总该有些眉目了吧？
“还在查……”高善亿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无助。
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也只有他会信。
亦或是，萧清晏就是利用了他这种心理。
是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换了秦妤，她也很难接受朝夕相处的哥哥，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与其说不愿意相信，更像是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的机制。
仔细想一想，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秦妤怀疑是萧清晏故意隔绝了他和外界的联系，在经历了这么多糟糕的事情，他的精神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现在又要面对宛如孤岛的处境。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基于亲情还是自我催眠，高善亿都很容易对身为哥哥的他亲近。
萧清晏已经完美的将他控制在了手中。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想不通，正常人无法理解这种行为背后的动机。
就像是葛老四。
不……
某种程度上来说，萧清晏要比葛老四更可怕。
眼下这种情况，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保护高善亿，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他的状态不容许做出任何的自救行为。
秦妤顿时犯起了难。
也许，应该逼他一把。
让他从名为逃避的茧房中走出来。
真相或许很残酷，可不直面真相，那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残忍，更是对于高瑜和曹静悲剧的置之不理。
恍惚之间，秦妤的脑中飘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萧清晏想看到这样的他？
不管他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
总有一天，她要砸烂对方的算盘珠子。
该死。
如果不是实力不允许的话，她真想冲到善亿科技将萧清晏抓过来。
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顿了片刻，平复好心情后说道：“高叔叔生前曾留下过一句话。”
高善亿猛然抬头看向她。
看他的反应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祸不及家人。”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表情几经变化，甚至要不自觉的从沙发上弹起来。
错愕、了然、悲痛。
他再一次用手掌捂住了眼睛，无助地蹭了又蹭。
泪水从指缝中涌出，有的落到了桌子上，有的落到了地板上。
秦妤看得心中难受，默默地递去了几张纸。
“原来爸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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