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军队的车！”吕文大惊，飞一般的窜上前，没敢直接打开车门，绕到车前。
透过车前玻璃看清里面的景象，吕文不忍得别过了头。
扶着车头，语言艰难，“寒舟哥，里面有……有好多尸体。”
虞寒舟打开车门，看到里面的景象也不免皱了眉。
里面分不清是有三个人还是四个，到处都是血，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尸体，唯一一个还算好的也被啃食了半条胳膊……
至于说是分不清是三个还是四个，假如有三个脑袋，四个身子那算是几个？
是的，有一个尸体脑袋不知道去哪了，而且像是直接被什么东西直接扯掉的，血液溅落了一地，另一尸体紧紧环着它，胳膊青筋突起，可以想象到当时场景是怎样的痛心，又是怎样的艰难才勉强保住自己同伴的半个身体。
虞寒舟伸手碰了碰，身体梆硬，只是在这样的温度下，他根本没办法确定这些人死亡的时间。
手指勾出一柄枪，拂去凝结在上面的血，这些人都是死于枪杀，或者说是绝望之下的自杀。
“寒舟哥，他们脑袋不疼吗？”
“或许吧，说不定半丧尸化就不会感到疼了。”虞寒舟看着他们略微灰白的眼，以及脑袋上的窟窿，偏过头不忍再看下去。
“把他们……”怎么做呢，虞寒舟卡了壳，眸子也变得迷茫，哀伤。
寒潮之下连挖个坑把他们埋了都做不到，但…就这么抛尸在外，让他们连死去也不得安生，他更无法做到。
虞寒舟转身看向明漾，艰难问道“就只有这一辆车吗？”
明漾不喜欢虞寒舟此时的的眼神，让他看了而很难过，后知后觉“媳妇儿是不是不想跟他们抢车？”
虞寒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死去的人已经死去，这辆车可以做他们的棺材，亦可以成为活着的人的希望。
在这样处处挑战人性的世界，他见惯了趁火打劫，临阵脱逃，自私利己的小人，也见惯了哪怕知道自己有可能变成丧尸，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带来灭顶之灾的情况下，依旧隐瞒的人。
他见的坏人太多，所以他敬畏英雄，所以在这样的场景中，他久违的圣父心好像又有些蠢蠢欲动。
但……
“算了吧,我们……”
“可以，还有的。”明漾攥了攥拳头，挺直身体，像印证自己话一样重重点头“不用这辆车也可以，只是地点有些远，媳妇儿可以暂时用这辆车教我怎么开车吗，我自己开回来或许会更快一些。”
虞寒舟觉得自己脑袋空了一瞬，心脏也连着空了一拍，看着哪哪都都不像个人的家伙此刻竟有些动容。
这年头车辆是一种稀缺且珍贵的资源，可以说是就算是最偏僻的地方恐怕怕也已经早就被人找过几轮，哪怕是个三轮车也早就被人开走了，怎么会还有车呢。
虞寒舟点头，每每想说话，声音都消失在喉咙间，缓了很久才听到他自己的声音，“那个地方远吗，来回需要多长时间？”
明漾思索了一会儿，伸出了一只手，“大概需要五天，不过可能也没那么久，万一我学车学的比较快，三天就回来了呢。”
吕文挠了挠头，但看到寒舟哥绕到驾驶位，细细为明漾讲起车内的每一项的名称，以及作用，也就默默闭上了嘴。
只是到底是不忍心再看车里面的惨案，主动走到旁边警戒，掏出卫生纸，回忆小学时学会的技巧，折出一朵朵白花。
明漾学的真的很快，或者说明漾恢复人性的速度很快，不过是稍加指点，他就能丝滑的使用，那些因为丧尸化而模糊的记忆正在一点点苏醒。
明漾离开了，吕文才又默默凑了上来，把花放进尸体旁边“寒舟哥，他去哪儿弄车啊，而且三天…他从去找车到现在也没三天时间吧。”
“或许是之前看到的也不一定。”
吕文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小，但寒舟哥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只是……
吕文指了指这辆车，“咱们就让它这么什么也不遮掩的放在这里吗？”
他们敬畏，不动这些尸体，也不动这辆车，但旁人可不一定有他们这样的品德，车辆珍贵，说句不好听的，这辆车迟早都是要被人开走的，除非藏起来，而且是藏的非常隐秘那种。
“嗯，就放在这里吧。”
吕文微微拧眉，不明白既然迟早都是要便宜了别人，那这个‘别人’为什么不能是他们，而且这可是军队的车啊，车窗上那么多的抓痕，掌印都没有把车窗拍碎，可见军队一定是在安全性上面做了大功夫。
虞寒舟钻进车，小心避开尸体，拿走武器，招呼吕文离开。
吕文眼不见为净，只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辆安全系数非常高，车盘非常稳，甚至晚上说不定都能不畏寒冷直接睡在里面的珍贵车辆……
走了300米，好想转身……
走了500米，我可以在看它一眼吗……
走了800米，真的很可惜……
“吕文，你觉得咱们现在的世界怎么样？”
吕文突然听到问话，不再想着车转过身回，“不喜欢，寒冰刺骨，看不到太阳。老人不像老人，小孩不像小孩，披着人皮的也不全是人，糟糕透了。”
“你喜欢刚刚那辆车吗？”虞寒舟又问。
吕文垂着脑袋，没有回答，“对不起，寒舟哥，我只是……感觉有些可惜。”
虞寒舟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到，“说什么对不起，我也喜欢，甚至到现在心里心里还有一种自私的想法催着我回去把车开回来。
毕竟，那些人死都死了，在多形式的尊重他们也感觉不到了，而且他们阻断自己变成丧尸的选择，不就是为了别人存活吗，咱们在需要的时候开走他们的车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心愿。”
吕文瞪圆了眼，原来寒舟哥竟然也……
“但，好人应该是有好报，而不是像现在这个世道被欺负当作冤大头的对吗？”虞寒舟是真的迷茫了，他觉得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说他做的没错，一半叫嚣着他虚伪。
吕文没有说话，理论方面没有问题，精神层面没有问题，但……扭曲了的世界，‘正常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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