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川湫和老大爷聊天的时候，另一边，森本氿正开着车送西崎纣明回住宿的公寓。
车内十分安静，只有汽车的轰鸣和不断灌入车内的风声，为这安静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喧嚣。
西崎纣明目光落在旁边不断往后掠过的建筑，表情淡淡，最后掏出怀中的香烟，缓缓点燃。
“你的那个弟弟……倒是真的非常像白川啊。”西崎纣明漫不经心地感慨道。
森本氿面色如常：“嗯，除了外貌以外，他一点都不像父亲。”
西崎纣明瞥了眼森本氿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
森本氿扯了扯嘴角：“他害死了我的家人，这关系还有修复的必要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西崎纣明语气温和，仿佛一个善解人意的长辈，“你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当年失去了家人的不只有你，他也承担了许多，你也不能对他太苛刻了——”
森本氿握紧了方向盘。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继续开车。
西崎纣明扭回头，在靠近车窗的那半脸隐晦地勾起一抹讥笑的弧度：“好，我也不说你了，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免得嫌我这个老家伙管的太宽。”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师——”森本氿面露无奈，“我只是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都没有意义了。
西崎纣明：“也好，以后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案子上，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再去在意。”
“嗯。”森本氿应声。
森本氿不愿意多聊，但或许是白川湫的外貌激发了西崎纣明对过去那些往事的回忆，他聊天的欲望还在疯涨，然而正当他准备开口继续说着什么时，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看到联系人，西崎纣明微微蹙眉。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旁边的森本氿，而森本氿却只是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似乎并不好奇西崎纣明这边的动作。
但西崎纣明想了想，还是将电话挂断。
森本氿侧头：“老师不接电话吗？”
西崎纣明：“无关紧要的电话。”
森本氿眉梢微挑，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这样啊。”
……
十多分钟后，西崎纣明到了自己独居的小公寓。
“车你就开着回去吧，明早来接我一下。”西崎纣明拍了拍车窗顶部，对森本氿说道。
“好，老师晚安。”
“晚安。”
随着车辆渐渐远去，西崎纣明扯了扯胸口的领带，让衣领微微松解开来，然后一边回拨去电话，一边打开了公寓的门。
“喂？”
“先，先生，长野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什么？”西崎纣明的表情骤然阴沉下去，“不是已经让你们处理好并且撤离吗？”
那个石川吾太已经死了，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本，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是长野有几个警官一直在纠缠不休，现在已经顺着尾巴追查上来了——”
西崎纣明冷笑：“怎么？你们别告诉我，连地区的小警察都躲不过去？”
“抱歉先生，对方的推理能力远超我们想象，手段更是干净利落，现在整个长野县都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们雇的人根本回不来，只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抓了……”
西崎纣明颇感意外，随后坐到沙发上，姿态随意地将腿放在茶几上，语气平静中带着风雨欲来的阴冷气息：“他知道多少？”
“先生，他应该知道我——”
“嗯，那好办了。”
西崎纣明将身体往后一仰，表情已经从薄怒恢复了平静：“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他去死，你也去死。”
“二，他去死，你闭嘴。”
“自己看着办吧。”
对面的人沉默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我知道了。”
对面的男人哑着嗓子回答，“我……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
“放心。”西崎纣明淡淡说，“你的家人不会有事。”
“好的，谢谢。”
等挂断手中的电话，西崎纣明看着渐渐暗去的手机屏幕，神色晦暗：“真是一群废物啊——”
没一个有用的，白川湫杀不了，现在就连辖区警察都对付不了，真是白痴。
西崎纣明也是想不明白，明明他都已经花费了大价钱请来暗网最顶尖的杀手，可面对白川湫那边的事情，总是会频频吃瘪，就像撞邪了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一批顶尖的杀手能够为我所用就好了——”
当这个念头从他的心里升起时，西崎纣明的眼皮就微微一跳，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而他却堕落其中，无法自拔。
要说这些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杀手……莫过于亲手制造了温德鲁社长一家灭门惨案的那个家伙。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那个杀手怕是早就已经……
西崎纣明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到书房的位置，慢慢坐直了身子，轻声呢喃：
“或许……他知道……”
他站起身，来到自己的书房，将旁边装饰的书柜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小小的保险箱。
西崎纣明蹲下身，在保险箱上输入了几个数字，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份厚重的笔记本。
笔记本看上去明显已经有了一些年代，外裹着的棕色牛皮都隐约有些褪色，但整个页面的边角都压得极为整齐，看的出来笔记本的主人有在用心呵护这个笔记本，是个非常严谨的性格。
西崎纣明看着这个笔记本，随后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细细翻找着最后几页有字迹的地方。
笔记本上的内容相对比较复杂，很多地方甚至没有什么规律，看上去应该是主人的随笔，字迹也较为豪放随意。当然，稍微整齐的地方则是写着某些案件的分析和心得，还有一些夹杂着自己想法的啐啐念，字迹就相对比较工整，看上还莫名有些赏心悦目。
但西崎纣明的目的并不是这些，他的目光快速掠过那几页较为工整的地方，最后停在了某页角落的其中一处——
【米花31号，无名酒吧。】
这是那个杀手消失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而这个笔记本的主人，是白川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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