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岑山看到他冲过来，下意识后退，尤其是他手上拿着的那根上面沾着猪食的木棍。
“所补贴款？！”
李有富感觉有些没脸看了，在徐岑山跟前拦了一下，没让林东娃靠近，“你岑山叔是县电视台的。你要育猪补贴款，找村长去！”
“村长说是上头还差一个章……”
“你急所哩？不是说按规定打麦之后就落实吗？”
“我这不急着想早点落实，把那半边的猪圈赶紧修一哈，再育几个猪仔么。到后半年天冷了不好活泥，猪仔也不好育活啦……”
叔侄俩聊着，后面的徐岑山也是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壮硕青年。
有些意外，和想象中村里面育猪的人不一样，身上倒是挺干净的，也没有多少难闻的味道。
近了一看，长得眉清目秀，眼神很亮，在昏暗的猪圈里面闪着光。脸稍微有些黑，估计是晒的，个子得有一米八五吧，胳膊上全是棱子肌肉。
就是这脑子里面，好像一门心思就是育猪。
么多少文化和前途。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育猪，年纪轻轻的，么点眼光，眼睛里就只有你这猪圈。”
李有富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能行，你能行三十啦，连个婆娘都没有。”
林东娃丝毫不势弱。
李有富眼睛一瞪：“你管求我呢！你管球……”
“好了好了！”
看这俩能在这掰扯一上午，徐岑山忙是止住他们，然后对林东娃说道，“你刚才唱的歌，能再唱一遍吗？”
“所歌？那是戏。豫剧。”
林东娃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怀疑，是不是电视台的人。
连歌还是戏都都分不清。
“对对对，戏戏，是戏。《朝阳沟》选段。”
徐岑山无奈道，“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为所？”
在听说对方是不管落实养猪补贴款之后，林东娃对他的兴趣就不大了。准备继续育猪。
徐岑山被他这一句“为所”给噎住了。
都说癞子沟村愣子多，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愣的。
“诶呀，你岑山叔让你唱你就唱，么坏处！”
李有富不耐烦了。
“所好处？”
林东娃反问。
“你唱完给你说！”
李有富反激他。
“不信。”
林东娃摇摇头，“你嘴里就没有个秤，八成在框我。”
李有富瞟了眼旁边的徐岑山，眼睛一瞪：“我什么时……”
“好了好了。”
徐岑山忙是拦住他，有些受不了这猪圈的味道，想要赶紧把事说完，“东娃，是这样的。县电视台呢，有一个文艺汇演的节目，现在缺上去唱歌的。你有富叔说你行，我就过来看看。要是唱的好，可以到县大舞台上表演节目。”
“表演节目有所球好处……”
“有！你比如说，你可以在上面宣传一下你屋的猪圈啊，县咱肯定很多人都过来找你买猪肉。你屋猪肉就不愁卖！另外，唱歌表演节目，县财政上还给拨款发放津贴，怎么说得有个一二百块钱吧！”
徐岑山明显感觉到林东娃的眼睛开始慢慢变亮，然后抛出来最后的一个大炸弹，“另外，到时候县领导都在，你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能提前给你落实养猪补……”
“我去！”
还没等他说完，林东娃就举手说道。
一双大眼睛，在有些昏暗的猪圈里面，显得贼亮。
徐岑山显然是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话锋一转：“不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过去表演节目的。要看你唱的怎么样。唱得不好，肯定不能上……”
“我能，我唱歌好听！”
林东娃自卖自夸，“而且我还会写歌，最近写了一首歌，也好听！有富叔知道……”
“行行行。”
徐岑山笑着摆摆手，对于林东娃说的写歌，丝毫不在乎。
一个养猪的，会写什么歌。写出来的那东西，能听吗？
李有富所球审美，觉得好听，那叫好听？
倒是《朝阳沟》选段在当地比较有名。他听过会唱理所当然。要是嗓子好，唱出来就好听。到时候叫县电视台的一些老师指点一下，说不定就真的行了。
“你把刚才《朝阳沟》选段那一段再唱一遍我听听。”
徐岑山说道。
这一下，林东娃毫不扭捏，站在猪圈里面就开始唱了。
这一遍，显然比之前声音，音调，还要好不少。显然是卖了力气。
“行不行？”
大概唱了个不到一分钟，林东娃停下来看着他。
“行，保准行！”
徐岑山笑着，不算是什么听戏好手，甚至自己还五音不全，但是对比领导在车上唱的，林东娃这唱的好得不是一两个档次。
领导之前还说，实在找不到人，不行他就上去唱两句。
现在比他好，肯定也能上。
“那就算过了？”
李有富喜着说道。
好像他被选上了一样。
“明天我回县，带上他过去，让领导看看。这事得领导拍板。”
徐岑山说道。
“那保准是么问题的，我这侄声音这么好听！”
李有富笑着。
“上台县财政出钱？一百多？”
林东娃忽然问。
“是的，算作津贴，至少一二百！”
徐岑山点点头，他知道内情，这个还是可以打包票的。
“还有养猪补贴款……”
林东娃追着问。
“这个得到时候看领导的决定了，我虽然能说得上话，但是也不能打包票。”
徐岑山看着他，说道，“但是你想想啊，你要是唱得好，给宣传出去了，领导一高兴，所事都好说。”
“那行。”
林东娃点点头。
“那事就这么定了？”
李有富眼睛睁的大。
“定了，我明天大概早上八九点钟走县的时候，开车过来接你。”
徐岑山叮嘱着。
“么问题，我早上育完猪就么事了。”
林东娃忽然又想到，担心道，“所时候能回来？明后晌我还得回去育猪，能赶上吗？”
徐岑山愣了愣，说道：“你要是被选上，估计还得彩排，至少得到后天晚上表演完之后才能回去。”
看到林东娃又有些犹豫，忙说道：“就两天的时间，你让村里人帮你育一下就行了。就两天时间。”
“就是！放心，东娃这猪圈我熟，我保证给你猪育得饱饱哩！”
李有富胸脯拍得啪啪响。
林东娃虽然对于李有富的话不信半句，但是也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便没再说什么。
……
又说了两句，林东娃就继续育猪了。
李有富带着徐岑山离开。
后者早就有些受不了猪圈里面的味道了。
“哎，山，人我给你介绍好了，之前说好的……”
等除了猪圈，李有富迫不及待地看着徐岑山。
徐岑山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钱，数了几张。却并没有直接给李有富，而是看着他：“你这侄靠谱吧？我怎么感觉有些憨呢？”
“山，你放心吧，东娃虽然有些憨，有些愣，但是谱还是有的。”
李有富往后面指了指笑着说道，“别说是这个了，现在要是有个人能给他钱把那半扇猪圈修好，你叫他学猪叫他都愿意！”
“行吧……给，50.”
“哈哈，山就是大气！”
李有富笑着把几张钱在手里数了数，然后装进了汗衫胸口的布袋里面，还拍了拍，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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