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站起来说话。”烈云曦随意的一抬手。
“谢公主。”佟石玉缓缓起身，却不敢抬头直视前方。
烈云曦说道：“天下动荡，如今的大炎帝国国土上，战火纷飞，听说你是从东边汉王朝来的，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
佟石玉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场再次下跪：“公主饶命，饶命啊，我来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我们这次跑商会影响到您的战争。”
商人、百姓、军队。
这三方，属于不同的社会阶层，他们相互依附共存，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彼此并不牵连对方。
比如说大炎国跟蛮族大草原属于绝对的敌对关系，但彼此之间的商户，依然会想方设法的做生意赚钱，彼此的百姓，也多有通婚之举。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可即便如此，也有一些情况下的潜规则，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比如说现在，烈云曦攻打云澜城。
佟石玉来做生意，就相当于给袁淳罡运输物资。
换句话说，烈云曦完全可以把佟石玉当成云澜城的后勤运输队看待，抢了他的货物，砍了他的人，这一点都不过分。
但烈云曦不会这么做。
她在没有必要的情况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位仁义宽厚的君王。
严格来说，战争是要高于人情和道德的，因为一场战争的胜负，往往决定了双方数万人的生死存亡。
君王不狠非明主，将军不狠非霸王。
烈云曦这种人，在君王和将领中，很难得。
“你别害怕，我并无杀你之心。”烈云曦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中已有了些许的想法。
“多谢公主不杀之恩，多谢公主不杀之恩。”佟石玉连连磕头。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佟石玉讲述了他的身份和近期经历。
他来自东方汉王朝边境的黑石城。
黑石城乃汉王朝边境重镇，守城大将裴世洪，也是当代不可多得的名将。
佟家，是黑石城豪族之一。
佟石玉属于旁系，并且就算在旁系中，他的生态位也不算高。
他父亲有两个儿子，他是第二子，家里的产业基本上都由他的哥哥继承。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佟石玉才听从了一些商队前辈的建议，冒险来到战乱之地捞金。
近半年来，他一共跟这边做过十三次生意，其中仅是云澜城，就来过三次。
这中途并不是都安全的，他被抢劫过，商队里的人被杀死过，他逃亡过，血本无归过，甚至还险死还生过。
但总体来说，他这些趟下来，最后是盈利的，而且利润还不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商人嘛，就是为了利益敢铤而走险。
“你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保你有赚不完的钱。”烈云曦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翌日。
佟石玉带着新的商队出发了。
在这支商队中，包括山阳侯楚君扬与何灵灵在内，共有二十余人，全部都是烈云曦的兵将。
至于佟石玉原本的商队成员，就先留在军营内好吃好喝的，以免走漏风声。
对于这次行动，佟石玉是非常重视的，因为烈云曦不但没有杀他，还给了他大承诺。
他已经见识过烈云曦的那些货物了。
方便面、薯片、奶茶、瓜子等，这些从未见过的零食货物，一旦带回汉王朝黑石城，去卖给那些贵族，必然是暴利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这次行动成功，烈云曦在云澜城站住脚跟，并跟佟石玉进行长期贸易的话，那么，佟石玉距离成为黑石城首富，也就不远了。
商人的嗅觉是敏锐的，他很清楚那些稀有货物究竟蕴含着多么大的商机。
云澜城现在，虽然处于战争戒备状态。
但总体来说，城墙四个方向还是有所不同的。
烈云曦来自南边，因此，云澜城的南城门，是最为森严的，堪称二十四小时的戒备状态。
烈云曦的兵马，会在东西两面城墙外围游荡，这也属于警戒区和战争覆盖区域。
但是烈云曦的兵马是有限的。
云澜城很大。
烈云曦仅有七千人，想要围城根本不现实。
所以北城门那边，是相对安全的，换句话说，那里是烈云曦顾及不到，且手也伸不到的地方。
就算是近期。
袁淳罡也经常派一些人，从北门而出，其中有商队，也有军队。
军队是出城去北边村庄抓壮丁、抢夺粮食、寻找水源的。
商队则是去北方城镇采购物资的。
不是要打持久战吗？
袁淳罡和贾博龙到现在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毕竟那敌军连包围城市都做不到，这场战争持续下去，只会影响到袁淳罡的发展和开拓，绝对无法将他饿死、憋死。
但袁淳罡也有担忧的地方，他现在最怕的，其实是兵变和内部动荡。
昭阳公主烈云曦的名号和影响力，终究是太大了些。
而袁淳罡和贾博龙，抵抗公主大军，就是相当于谋反了，名义上是立场不正确的。
在这种情况下，守城其实是下下策，最好的方法反而是快速结束战争，以优势兵力，干掉烈云曦，尽量不让动荡的军心变质发酵，不给兵变发生的时间和机会。
可问题是。
袁淳罡现在打不赢烈云曦。
他的优势兵力，尽管三倍于对方，可兵员质量和装备，都不如烈云曦。
将才方面更是没法比。
外加现在士气低落，几近崩盘。
因此，先守城，先耗着，成了他目前的唯一选择。
时值下午。
烈日当空。
宽敞的城北古道上，二十余人护着八辆马车，徐徐朝云澜城行进。
佟石玉依然是商队的老板。
楚君扬与何灵灵扮演的，分别是镖师大当家和二当家。
楚君扬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一身侠客衣服和斗笠，何灵灵一身红衣，背负长枪，也颇有女侠气质。
至于其他的‘商队成员’，则多为中老年和纤瘦少年。
这都是从民兵队里挑选出来的，战斗力不强，主要衬托的就是一个像，像是小商队能够组织起来的基层劣质战斗班子。
前方就是云澜城了。
佟石玉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楚君扬：“侯爷。”
“以后记得喊我楚大哥。”楚君扬微微一笑：“没事，放轻松，自然点，好赖都是这一关，过去就没事了。”
何灵灵也开口了：“佟少爷，你一个大男人，有啥好紧张的，就算被识破，要死也是我们大家陪你一块死，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佟石玉咽了口口水，随后，扬手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
“好。”他调整精神状态，做了三次深呼吸之后，迈开大步，径直走向了云澜城的北城门。
后面，是楚君扬带着大家，赶着马车，陆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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