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治，是不能告诉我吗？”
陈令月看他这么久都不说话，她微笑着对他说：“你若是真的为难，那就算了。”
“我之所以这么问，也只是想帮一帮你们，看能不能解开你们的心结。人生短短数十载，一晃就过去了，你们能做这一世的母子，就是天大的缘分了。”
“你是我的夫君，我深爱你，娘是我的婆婆，我敬爱她。我希望你们都好，生活中能少一些遗憾。”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母亲对你的小心翼翼，她想用心疼你，可是又怕你拒绝。这些我看着，觉得有些难过。”
“我只是想尽力试一试，不想让你们之间这么不远不近地相处着。”
她凑过来，凝视着他：“阿治，如果走到缘分尽了的那一天，我不希望你想起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只剩下冷淡、疏远。”
崔承东心中震动。
母亲老了，这次回京，他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虽然，她的容貌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可是他已经看见过，她眼角的皱纹，好几道皱纹。这些，在他去西北之前，是没有的。
“溶溶，说实话，这件事情，我觉得难以启齿。”
崔承东闭上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如果彻底原谅母亲，又该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呢？
“阿治，如果你觉得，我可以替你分担这份沉重，你就告诉我吧。我这个旁观者，说不定，能够给你一些建议呢。”
陈令月看得出来，崔承东对于某件事耿耿于怀。
她想到了唐茂成，难道，阿治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吗？
可是，不对啊，唐茂成在江淮和他见面，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崔承东看着她，她的眼睛，明亮真诚，这是他深爱的女人，她是如此的善良，即便是她知道了事情，想来应该也没有问题的。
他应该相信她。
他把事情娓娓道来，陈令月听到最后，就明白了，这个和覃练在梅花庄见面的男人，就是唐茂成。
原来，他竟然亲眼见过。
怪不得，会对覃练心生隔阂。
“溶溶，我当时真的是怒火滔天，她这样，不就是……”不守妇道。
这四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若是当时我足够冷静，我当场就把那个男人杀了，哪里还能容他逃走呢！”
“他就是一个怂包，连脸都不敢露，居然让母亲来面对我。”
“我看不起那个男人，我不明白，父亲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母亲怎么会不喜欢，她居然去喜欢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从此之后，我就没有办法坦然面对她了。因为我瞒住了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父亲，我对不起父亲。”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痛苦。
陈令月看着他，他却没有看她，而是望向远处。他的面容没有往常那样的从容不迫，而是绷得紧紧的，她看向他的手掌，捏得很紧，青筋暴起。
这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对他还是有那么深远的影响。
她伸手去拉他的拳头，一根根手指掰开，把他的手掌握在手心中。
“阿治，娘这个人，我敢说，她不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和那个男人见面，可能也只是偶然罢了。”
“也许那个男人也想你一样，不小心去到了梅花庄，这才和娘遇上的。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们在梅花庄见面，我想，他们最过分的事情，就是那个被你看见的拥抱了。”
“我相信母亲的操守，她不会更进一步的。”
崔承东目光灼灼看着她，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该相信她的，她果然，不会讨厌母亲。
“阿治，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在你的眼中，公爹是个大英雄，是个顶天立地，征战沙场的男子汉，他值得人人去爱。”
“可是对于娘而言呢？”
陈令月笑了笑，有些讥讽：“这话，原不该我说，只是，我同为女子，我能明白娘心中的难受。”
“看着丈夫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她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她怎么可能对丈夫还心存爱意，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阿治，娘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思想，她不爱公爹，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说实话，这也不能怪她。”
崔承东明白她的意思。
在他遇上她之后，他已经明白，两个人之间，只要插进第三个人，那感情就不再纯粹了。
“即便是这样，难道母亲就能另寻他人了吗？”
哪怕爹有错，可是这也不是母亲和别人私会的理由，崔承东对这件事，始终难以接受。
陈令月瞥了一眼，眼神中都是不满，“你果然是个男人，你只会站在男人的立场考虑问题。公爹那一府的姨娘庶子，天天在娘跟前扎眼刺心，你要想一想，她心里有多难受。”
“娘和那个人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来龙去脉，不好下结论，但是，这门亲事，我觉得娘的委屈更大吧。”
崔承东开始还欣慰，溶溶没有因为这件旧事，对母亲有不好的看法。可是一番交谈下来，他才发现，溶溶居然不认为，娘这么做有错。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有些不快，也有些不安。男人三妻四妾，从古就有，难道因为男人纳妾了，女人就能红杏出墙吗？
“你觉得母亲是对的？”
他声音有些冷硬，陈令月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可是，她也不高兴了！
不过，她今晚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的，不是想和他探讨两性问题的，她尽量控制着情绪：“我不是说她是对的，我是说，公爹也有错，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你不能单单怪娘一个人。”
崔承东听她这么说，脸绷得更紧了：“她对不起爹，这是事实！”
“那公爹还对不起娘呢，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该对娘公平一点。”
陈令月马上反驳他。
她没想到，崔承东这么双标！
凭什么男人对不起女人，女人就要心甘情愿、默默承受。而女人一旦有一点出格的举动，就十恶不赦、天地不容了！
她冷冷地说：“我看，你是想学公爹，你以后打算纳几个妾？”
崔承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果断而又坚定地说：“别胡说，我没有。”
“哼，谁知道呢，你的想法中，不是赞同公爹纳妾的吗？说不定，你会像他一样，左一个右一个地迎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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