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轻的敲击声。
任务结束后，奥利弗前往t区27号街的“森林餐厅”，汇报了任务进度，然后径直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本来他打算在汇报完任务后稍作停留，但出乎意料地，他很快便离开了餐厅。
原因是餐厅里并没有福雷斯特和阿尔。
当他到达餐厅时，一位不常见的员工接待了他，并解释说福雷斯特因有事未能来餐厅。
奥利弗随口问起原因，但员工只提到福雷斯特去了兰达的中介人协会的定期会议，对此他也不清楚更多细节。
既然如此，奥利弗只是简单地拜托对方转告福雷斯特任务已完成，随后便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作为任务完成的正式记录。
签字完毕，奥利弗感到一股疲惫感瞬间涌上心头，一个月的劳累似乎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不过，这也并不严重。墨菲方面对食宿照顾得十分周到。
奥利弗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不过身子略显沉重，睡意袭来。也许好好休息一天后，状态就会完全恢复。
他来到住处，推开房门。
“是谁……啊！原来是你啊。”
旅馆老板娘正在厨房准备食物，见到奥利弗便招呼道。
“是的，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了。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差不多吧……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好吗？”
“有什么特别的事？嗯，除了鸡蛋价格上涨以外，没有特别的事了。天啊，鸡蛋居然也涨价了……您要吃点东西吗？我可以给您准备。”
“不用了，谢谢。”
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
是旅馆里的小帮工罗斯本，他正抱着一篮土豆，身上沾满了泥土。他看到奥利弗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眼神中闪烁着一股喜悦。
奥利弗不禁想起了玛丽。
“罗斯本！我不是让你搬土豆吗？篮子可不会自己走路！”
老板娘厉声呵斥，吓得罗斯本急忙抱着满满一篮土豆走开了。
他似乎有话想说，但奥利弗并未多加追问。首先，自己并不在意，其次，这孩子显然也很忙。
奥利弗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但房间里一切如常。
他也没有多少私人物品，而那些随身物品也都放在专用的存放箱里了。
虽然旅馆老板娘性格有些挑剔，但并不是那种会随便翻动客人房间的人。
“不过……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太合适。”
奥利弗忽然想到。
倒不是对这里有什么不满，而是从最近获取的信息来看，离开这里，找一个新的住处或许会更好。
即便以最低的价格留宿，长期住在旅馆依旧是一种金钱浪费。反倒不如用一笔定金租一间房，甚至买下来会更为划算。
他曾听过一些退伍工人抱怨过房租高昂的问题，由此推测出长期住在旅馆确实是一种不必要的开销。
“相比之下，长期租赁更合适，不仅省钱，也少了许多麻烦。而且我也不需要真正拥有房产。”
奥利弗这样得出了结论。他只需要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而不是作为资产的房产。
最重要的是，奥利弗渴望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一个可以进行黑魔法实验的私人空间。
最好是带有仓库或地下室的房子，实在不行，像人偶师格利普那样在偏僻的地方租一间仓库也不错。
“人类的尸体就算了，猫狗的尸体倒是可以。”
奥利弗正犹豫是否要向福雷斯特咨询此事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他转头望去，从门缝中看到熟悉的情绪。
“……罗斯本？有什么事吗？”
听到奥利弗的话，门外的罗斯本似乎被吓了一跳。
门外传来颤抖的声音。
“我……我可以进来吗？”
“啊，请稍等。”
奥利弗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那位草黄色头发、略显紧张的小男孩。
“啊，您好。”
“是啊，你好。有事吗？”
“是……是这样的，老板让我来问您是否要吃晚餐。”
“晚餐吗？嗯……是的，我会吃的。”
“好的……那我先告辞了……”
但罗斯本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双手紧握，流露出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尽管感到焦虑与害怕，但他仍然坚持站在那里，微弱却坚韧的意志支撑着他。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啊……是的……”
男孩的情绪愈加波动。
沉重的失败感和挫败感压在他身上，但那微弱的意志却如萌芽般顽强地挣扎着，终于他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您……您可以教我认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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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后，奥利弗立刻出门，前往有灰色市场的旧市场。
目的地是t区的一角。
夕阳西下，市场沐浴在橙色的霞光中，四周行人稀少，店铺也陆续关门。
夜幕降临，市场也随之安静了下来，所幸奥利弗的目的地通常营业至很晚。
他的目的地便是——
“好久不见了啊，年轻人。”
坐落在商铺间的小书店门口，书店的老主人说道。
他与上次一样，正坐在门前阅读当天的报纸。
“您好，老先生，好久不见。”
奥利弗恭敬地向老人问好。毕竟是老人推荐的书籍让他更深入地了解了世界树，他觉得应该表现出些许感激。
老人似乎也很欣赏奥利弗的礼貌，笑着说道：
“好像更有礼貌了啊。不过，这些礼数对我这个小书店的老人来说，有些过头了。”
“……？我很喜欢您推荐的书，跟您是书店老板又有什么关系呢？”
奥利弗纯真的疑问让老人轻笑出声，耸了耸肩，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看你是从远处走来的，似乎不是顺便来看看吧？”
奥利弗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
即便年纪不小了，老人的视力依旧极佳。
“是的，您说得对。”
“果然……我能猜猜你的来意吗？大概是书里的内容让你有疑问，于是来找我解答吧？不过，空手来倒是有些令人遗憾啊，年轻人。”
老人带着自信的语气说道。
奥利弗诚实地回答道，语气中并无丝毫恶意。
“不，我是来找适合教孩子认字的书的。”
“……”
老人愣愣地看着奥利弗。
尽管他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内心却因些许的窘迫而隐隐泛起了尴尬，仿佛被慢慢加热的水壶。
奥利弗感到自己可能失礼了，便沉默地注视着老人，四周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冷场。
“……”
“……”
“……”
“……”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不……只是让我稍微冷静一下，我需要缓一缓。”
老人说完，便拿起一瓶装在棕色袋子里的酒喝了一口，似乎仍觉得不够，又连喝了两口。
“感觉好多了……你说你在找什么书？”
“适合教孩子认字的书……大概十四、十五岁的孩子能用的书。另外，若有算术书的话，也希望能找一本。”
“十四、十五岁？认字和算术……要求还挺具体的嘛。”
老人缓缓起身，似乎坐久了，膝盖发出咔哒的响声。
“我想应该有吧。不过，年轻人……可以问问您为什么要找这类书吗？”
奥利弗犹豫片刻，但还是回答了。毕竟，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为旅馆里有个孩子请求我教他认字。”
“旅馆的孩子……是老板的孩子？难道是因为能减免房租？”
老人一边走向书架深处，一边在厚厚的登记簿上翻找书籍的位置。
“啊……原来还能用这种方式减免房租吗？”
“并不是这个原因吗？”
“嗯？啊，是的……只是旅馆里干活的孩子。”
老人笑了笑。
“您什么都没收就教他？为什么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来拜托我吧。”
老人停下找书的动作，微微转头。昏暗的书店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沉重。
“仅仅因为孩子请求了您，您就答应教他了？”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大多数人可不会这样做。”
确实……仔细一想，人们在教导他人时往往会有所保留。尽管他知道这种行为很自然，但仍觉得有些不舍。
奥利弗不禁陷入了沉思，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答应那孩子的请求。
在他思索的同时，老人已从书架深处取出几本书。
那是几本古旧的书，封面吹去尘土后显出棕褐色的色泽。
“还好，找到了。也不知为何会有这些书。书又旧又脏，总共一万兰达吧。”
奥利弗还在思考，但还是下意识地从钱包里掏出钱。
递出钱的同时，他说道：
“因为那孩子很了不起。”
“……？抱歉，您刚才说什么？”
“因为那孩子很了不起。”
“……哪里了不起？”
“因为他每天在旅馆干活，性格内向却仍然鼓起勇气来向我请求教他认字。明明感到害怕，却仍然勇敢地向我求教……所以，我觉得他很了不起。学习的意愿，本身就很值得尊敬，不是吗？”
奥利弗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生硬地组织着词语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或许是他最真诚的回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老人听完后，微微一笑，从柜台下拿出一些文具。
“这是什么？”
“赠品。你这年轻人说的这些话挺不错的。学习的意愿，确实很值得尊敬。你说得没错。”
“啊……谢谢。”
奥利弗感谢着老人的慷慨，将文具和两本书一起收好。
任务完成后，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啊，既然来了，我能问几个关于书的问题吗？”
“这小家伙……果然还是有问题啊！既然如此，刚才怎么不直接说呢？害我尴尬了半天。”
“抱歉。”
“说吧，想问什么。”
“上次您推荐的世界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不过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哦，都看完了啊……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书中提到，世界树保存、管理和输出着全世界的信息，是这样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奥利弗小心地组织着措辞，以避免引起怀疑。
“全世界的语言和文字都不同，世界树是如何管理这些信息的呢？如果只是简单地储存，那就算不上真正的管理了吧？”
老人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丝惊叹。
“……有意思的问题。”
“是吗？”
“是啊，学习这方面的人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疑问，曾经大概只有一两人问过吧……总之，你说得没错。语言和文字都不同，若只是直接存储，那算不上管理。所以，世界树中的信息会进行一次处理。”
“处理？”
“对，一种叫做‘编码语言’的转换。世界树会对输入的信息进行它自己的加工。虽然具体原理未明，但无论何种语言都会被转换成编码语言储存并输出。”
奥利弗想起了自己进入世界树寻找福雷斯特时看到的那些不明文字。
很可能那些就是编码语言。
“那么，人们该如何解读呢？”
“还用问，当然是要学习编码语言。”
老人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厚厚的旧书。
书的封面上用生硬的字体写着《编码语言基础（上）》。
“特别优惠价三十万兰达。这书可是稀罕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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