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小霸王拍了两下巴掌。
“掌柜的上菜。”
掌柜的带着伙计，一桌桌开始上菜。
菜上齐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过都没有出声质疑，摸不清情况，能混出个模样的，哪个会不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每个人的面前仅仅只有一碗清粥，兴许扒拉两下能看到几粒米，说好听的叫清粥，实际呢，就是放了几粒米煮出来的清水。
“谁家的娃娃，把我们请来，就喝碗清水？”
陈里看着面前的清粥，出言讽刺道。
“啪。”
陈里用手轻轻往内一拨，面前的清粥应声落地，陈里挑衅的看着小霸王。
“冷静。”
林楚拍了拍小霸王后背。
小霸王端着清粥的手，用力，青筋暴起，迎着陈里的目光，眼中充满了怒火。
“哈哈哈哈......”
突然，小霸王放声大笑，抬脚踩在了板凳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拍。
“说得好。宴请怎可无酒？这一碗我敬你。”
小霸王端起碗，倾斜，慢慢将里面清水撒了出来，挑衅的看着陈里。
“啪。”
“啪。”
陈里拍桌子的声音和小霸王摔碗的声音同时响起。
陈里怒不可遏，小小儿郎，仗着父辈蒙阴，敢如此戏耍自己，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阳春见两人剑拔弩张，赶紧把陈里拉着坐了回去，其他人大气不敢出。齐王府他们惹不起，陈里这个土皇帝他们同样也惹不起，眼神都不敢乱飘，生怕会殃及池鱼。
“诸位，不管你是为官的，还是经商的，胆敢给我添堵~”
小霸王顿了一下。
“莫怪我不留情面。”
“掌柜，再上两碗清粥来。”
小霸王和陈里的粥都摔了，掌柜亲自跑去厨房，端了两碗清粥上来，一碗先给了小霸王，一碗放到了陈里面前的桌上。
“灾情严重，我也不废话。明日起，我在福源楼收粮，一两八一斗，诸位，家里粮有富余的，刘某欢迎。”
小霸王环顾一周，举起手里的碗。
“这碗清粥，我敬各位乡亲。”
说罢，小霸王“吨吨吨”，一口将碗里的清粥，干了。
喝完，小霸王将碗倒过来，上下抖了抖。
“诸位都是延安的名流，眼下灾情严重，我希望诸位能为家乡的百姓，出一份力，刘某先在此谢过。”
小霸王放下碗，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抱拳礼。
众人看着眼前的粥，犯起了难，这不喝吧，人家齐王府的殿下都喝了，你敢不喝？
杨春一咬牙，端起碗，仰脖，闭眼，喝了下去。
“咳咳~”
杨春被呛了一口，咬牙，终于将清粥喝完了，撩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众人见县令都喝了，互相对视了眼，喝吧。纷纷端起碗，再淡也要咬牙喝。
“咳咳......”
被呛了的不止一个，咳嗽声不止。
陈里看着众人都喝了，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可没有喝的想法，坐着一动不动。
“家中有事的可以离开了，回去之后，劳烦诸位统计统计家里的粮食，希望明日能再次见到诸位。”
小霸王退到一边，让出了道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真的不敢走啊。
陈里轻蔑的看了眼小霸王，起身，往外走去，杨春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了陈里身后。
众人见陈里和杨春都动身了，也纷纷站了起来，往外走。
“等等。”
陈里走到门口时，小霸王喊住众人。
“老伯如何称呼？”
“哼。”
陈里冷哼一声，直接迈出了大门，很快，大堂内就剩了掌柜和林楚一行人了。
掌柜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招呼伙计开始收拾桌椅、
“高。”
林楚冲小霸王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
“表现的如何？”
“固，固，非常完美。”
这一出戏，是他们在路上合计出来的，以林楚的性格，其实他是希望能低调些的，但是时间拖得越久，灾民便会越多。
“不过，明日怕是不容乐观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延安镇，很显然，他们都会以陈里马首是瞻。
“怕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惹急了我，老子直接~。”
小霸王才不会在乎一个什么总兵，在整个陕西，他小霸王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小霸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掌柜的，把你们这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都上来。”
小霸王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呢，掌柜的赶紧跑去厨房，盯着，别出了什么岔子，这几位肯定不是他福源楼能惹得起的。
林楚去喊云舒她们下楼吃饭。
“掌柜的，这镇子上有没有房屋、客栈之类要出售的？最少要跟福源楼差不多大，或者哪里可以建房子？”
林楚把掌柜的也拉到了座位上，他想在这大兴土木，地还是要拿的。
“哎，灾年什么都难，平日这时，我这都是人来人往的。跟我们差不多大的没有，不过有两家连在一起的铺子，可以吗？”
掌柜的诉起了苦，百姓饭都吃不起了，哪还有钱下馆子。
“也可以。掌柜能否现在将他们请来？”
“好，我现在去，他们晌午还跟我念叨着来的。”
“让他们带着地契。”
林楚冲掌柜的背影喊了一句。
不多会，掌柜的领着两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刘大人，这两位便是要出售店铺的，这位是杨三郎，那位是杨陆。”
掌柜给小霸王介绍了身后的两人，做买卖的，眼力见是不能低的，刚刚陈里虽然也神气的很，可被面前的这位死死压着，想必官职不比陈里低。
林楚直接问了价格，并未还价，付钱，收了地契。两位收了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而此刻的朱明兮就没那么自在了。
他看着面前的碗，真的没有一点食欲。
一碗黏糊的粥，这粥是路边的榆树皮熬得，没有一粒米，桌上的菜呢，只是一碗野菜，连一点油水都没。
朱明兮看看菜，又看看面前的一家三口，他不知该怎么办。
“吃啊，大兄。”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朱明兮的思绪。孩子清瘦的模样，刺痛了朱明兮。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一路向北，走走停停，这个村落，大多都逃荒去了，到这里时，天色已晚，朱明兮便借宿到了这户人家。
“小郎也吃。”
朱明兮夹了一筷子，放到了小郎的碗里。
他身上是有钱，可这里并买不到粮食，家家户户都断粮了。
朱明兮夹起菜，见小郎正看着他，他笑着回应，张嘴，吃菜。
“何之谓天下？”
这个问题，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兵戈才熄了两年，又赶上旱灾，真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明兮这顿饭吃的格外认真，糟糠之食，他确是第一次吃，可他觉得这一顿比以前的山珍海味更加的，让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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