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上午的课上，李安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两个孩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小虎和乔芝芝昨天一早升旗仪式结束碰了个头，二孩一番商讨过后，决定组织高年级的同学，大家集体练一练。
就利用每天午休前的自由活动时间。
起初相当一部分的一部成员都不太情愿，因为占了他们的活动时间。
乔芝芝就一个一个说服，最后说动了十一个人。
昨天十一个人已经练过，确实如李安所担心，效果不太好。
好在王小虎及时发现问题，并尝试着按照老师的思路帮助大家修改完善，最后一遍出来的动静较之昨天开始时有了较明显好转。
用乔芝芝的话说，排练的效率出来了。
能看到自己的进步，看到自己的声部进步，这大大地刺激了昨天参与自发排练活动的一部成员。
大家最后回宿舍的路上还一起参与讨论复盘，并约定了今天中午继续。
乔芝芝没有放过争取机会，她让愿意主动来参加饭后排练的同学也相互发动发动，争取每个一部的同学都能来。
“明天能来的一人一包小面筋。”王小虎也知道这样不好，可他实在希望所有一部的同学都能来。
也不知道是乔芝芝把大家都动员起来了，还是王小虎的小面筋发挥了作用，总之李安刚才远远地数了数，好像是都来了。
不得不说李安意外之余也有些感动，一部这群孩子真是不错，能自发组织训练，单就这股精神就值得鼓励肯定。
和许宏信二人跟到一楼楼梯口，李安停了下来，“一会等他们有动静了咱们再上去看看。”
许宏信琢磨着：“安哥要不咱们直接上去吧，节约他们的时间。”
李安笑着摆手：“不急，看看咱们的王指水平。”
二人都知道，这种排练必须得有人带头排排，没有老师，就得靠能力强的学生组织。
毫无疑问，王小虎作为李安指定的管弦乐团学生指挥，再加上钢琴声部的有力竞争者，这个活只能落到王小虎的身上。
李安表面说得轻松，可他心里也为王小虎捏着一把汗。
如果王小虎弹，就得一心二用。
一边听打击乐声部的节奏找问题，一边自己弹钢琴，难度非常大。
如果不弹伴奏，只听打击乐声部的节奏问题，王小虎肯定没问题。
但出现的另一个问题是打击乐声部不听钢琴伴奏训练，训练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说练习的意义都失去了。
所以李安希望王小虎能做好一心二用，弹好自己的同时也能找到打击乐声部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他现在上去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想给王小虎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
再者这是今天他碰上了，他要是没碰上呢，他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细密的钢琴音阶。
许宏信：“开始热身了。”
李安：“走，我们再上一个楼梯口。”
二人来到楼梯口，此处距离钢琴A教室只有六米不到，钢琴A教室大门敞开，二人甚至能听清里面的说话声。
“大家别动道具，等老师明天过来教大家怎么使用。”
这是乔芝芝的声音。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
钢琴前王小虎收手，起身环视一圈说道：“先复习一遍昨天的排练内容，主题到变奏二，一定注意反拍的速度，只要搞定六个反拍的位置，我们这里就过了。”
“队形。”
楼道口许宏信听着王小虎的话不由一阵好笑，“像，太像了。”
李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教室里众人收回注意力，三秒的时间就将队形站好。
王小虎见队形无误，重新坐下，“四个预备拍，准备，1，2，3，走。”
随着话音落下，钢琴声起，小星星的主题旋律出现。
“啪！”
第一拍掌声齐鸣刚刚响完，就听王小虎的声音又出现：“注意音量，弱一点，一开始是幽静的夜空，不要搞得像打雷一样。”
说话是说话，演奏是演奏，许宏信伸出大拇指：“可以啊。”
许宏信不止赞叹王小虎能边演奏边说话，他更觉得王小虎的舞台思路明确，能够第一时间指出大家的问题。
李安安静地继续听着，在他听来王小虎说话的时候手指还是乱了那么一下，不过就那么一下，然后立马就靠着重音找回来了，已经很不错了。
在得到弱的提示后，一部打击乐众孩立马被唤醒，昨天他们有强调过这个问题。
一瞬，雷动般的掌声变成了细密的雨点。
别看就一架钢琴和一个打击乐声部，音乐的氛围感马上就出现了。
王小虎随之也降低演奏音量，然后看向乔芝芝。
他用目光示意乔芝芝可以动了。
只见乔芝芝几步走到教室最后的位置，做了一个舒展身躯的动作，像是伸了个懒腰。
跟着音乐和击掌声，乔芝芝没过一会便化身成了一只花蝴蝶。
这王小虎就管不了了，所有的舞蹈动作和互动都由乔芝芝独立编排，到时候由老师来把关。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节奏一部排好。
二十分钟转眼过去。
“停。”
王小虎在变奏四的位置再次打断众人。
“王奕然和徐斌豪，你俩再慢点，一点点就可以了，其实也不是你们快了，怎么说。”
王小虎思考片刻，“就是要让那两个四分音符有点回响的感觉，你们得自己听到那个回响之后再打下一拍。”
被点名的二人点点头，刚才又是他俩没有和大家对齐。
“已经很好了，我们还能更好，”王小虎鼓励大家，然后说，“E段再来。”
“1，2，3，走。”
钢琴声掌声再次同时响起。
别说，这次的掌声不但整齐了，还多了一分空灵感。
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效果，每个人心里对王小虎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因为这个新效果就是他们通过王小虎的引导，做出来的，他们觉得这效果棒极了。
教室里紧锣密鼓地排练着，楼梯口的二人悠闲地就差点跟烟。
“走吧。”
“不听了？”
“不听了。”
李安觉得没什么可听的了，王小虎不错，有点那种意思了，剩下的就等明天了。
-
二人悄悄离去，许宏信送李安到天湖大道，接着开车离去。
水电消防是这几天的大活，李安过来打一头看看，顺便慰问一下小虎姥爷。
老爷子最近是出了大力了。
下午的施工时间还没开始，李安进门没见工人，只有老爷子自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刷手机。
徐老爷子闻声望来，见李安来了忙站了起来。
“徐叔您快坐。”李安绕开脚下的电路槽快步迎上，“您老中午吃了点什么啊。”
“对面吃了碗面，”老徐头是没想到李安中午还有时间过来，“徐丽说你今天忙学校的事，这是忙完了？”
李安：“上午就忙完了，中午食堂吃了饭正准备走，结果碰到王小虎了。”
接着李安把刚才的事情给徐老头讲了一遍，听得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
“他行吗？”
李安朗声回答：“行啊，太行了，有模有样的，就带着在那练，小虎最近各方面的表现都相当出色。”
老徐：“那是你教得好，要没你他肯定不行。”
“嗐，”李安摆手，“关键是他现在有意识去做这件事，能够活学活用，换个孩子来怕是就不行了。”
老徐哈哈一笑：“反正我是把他交给你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有时候就欠敲打。”
李安：“您老就放心，我心里有数。”
老徐没再继续孙子的话题，带着李安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把这几天的装修进度给李安“汇报”了一下。
“好好，”李安有的地方也听不懂，老爷子说没问题，他就放心，“最近实在辛苦您了，等我忙完这一段我来盯着。”
“你忙你的就行了，”这次换老徐摆手，“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每天来这边溜达溜达比之前在家有意思多了。”
“我昨天还和徐丽说，我说我干我的，你干你的，咱们各干各的，你们谁也别来抢我的工作。”
李安：“那咱们到时候再说。”
老徐：“别说了，再说就是见外了。”
对此李安还能说什么，“得。”
见老爷子每天就座张硬板凳，李安寻思网上看看给老头买个躺椅之类的，后面呆在这能舒服点。
“徐叔，最近降温，多穿点，千万注意身体。”
老徐：“我和小虎姥姥平时都注意这方面，倒是你们年轻人得多注意，身体上的事年轻时候觉不着。”
李安：“是，那行您老歇着，我就撤了，有什么情况您随时联系我。”
老徐：“快去吧，哎车琳中午怎么吃得到，你在学校吃了，她呢。”
李安：“我上午出来的时候给她蒸米饭了，肉菜都现成的，她自己炒一下就对付了。”
老徐：“瞧瞧车琳，你再瞧瞧王小虎，哎”
李安乐：“都是好孩子，您老快坐歇着吧，走了。”
今天一早李安又说让小车外面去吃，小车非说要在家自己做，他能咋办。
做吧做吧，李安不但让小车做，还让小车多炒点菜，这样晚上师生二人都方便了。
出了门店，他给季洋打了个电话，问季洋花篮定好了吗，季洋说都安排好了。
-
从天湖大道倒了两班公交车到蓉院，下午李安和霍晓东陪着老魏听了陈文昌的讲座。
马飞和季洋二人都作为报名参加的学员上台弹了一个乐章。
马飞弹得舒曼，小伙子真的是定型了，活生生地把浪漫主义作品弹出了爵士的味道。
古典作品哪有爵士节奏啊！？
根本没有，马飞就是弹得怪！非得怪着弹！
老魏在下面听到直骂娘，李安撇嘴：“要不您就彻底把他扔给贾老师，咱系里又不是没爵士专业，要么您就忍着，你又不愿意完全撒手，还怪人孩子。”
霍晓东：“.....”
老魏呸：“两码事，谁说只能顾一头，哪个爵士大师不会弹古典，他心思就不在古典上。”
李安：“好好好，您甭管了，我一会和他说说。”
倒是小季很是给力，一段海顿快板弹出了一种技惊四座的感觉。
李安半个月前给她讲的那些东西，她都融会贯通展现出来了，效果相当不错。
霍晓东：“季洋的进步实在太快了。”
老魏：“对吧，小季洋不是最近也忙活弄乐队吗，你们看她弹得，有里有面，这声音多好，我给你们说，马飞就是不练琴，还有陈明那孩子，多好的苗子，晓东你也是，别老想着拿你国外那套来引导，该教训就得教训，你指望他们靠自觉，狗屁。”
霍晓东冷汗一擦：“是是。”
李安：“陈明弹得没问题啊，这届大一革命弹得最好的了吧？”
老魏：“他也不练琴啊，和马飞一样，马飞不练琴你也有责任。”
李安委屈：“他不练琴您怪我。”
老魏：“他现在心思都在你给他找的那个活上，整天就想着挣钱，你说这能行吗。”
李安：“得得得，一会您看我怎么教训他。”
见老爷子消停了，李安和霍晓东对视一眼，本来他俩说好他俩坐最后一排，结果一进门就被老魏招了手。
报名的学生陆续上台，陈文昌给每个人都做了现场指点，其间更是妙语连珠，生动形象地为台上台下展现了法派钢琴的风采。
临结束前，陈文昌还和台下做了个互动，他邀请老魏上台讲两句。
众学生借着今天的场合气氛，也敢起老魏的哄了，老魏就上台。
商业互吹不是老魏的风格，但今天这场讲座陈文昌做得非常好，他必须得给予绝对的肯定。
肯定了陈文昌，接着就是台上台下的学生。
对于学生们，老魏没提练琴的事，只宣布了一件事。
“马上期中考试了，从这学期开始，咱们系的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一样，也要两首作品。”
老魏话音落下，大二大三大四集体一片哀嚎！
这不是要人命嘛！！
大一新生们还没有来得及庆幸，接着听老魏说：“就从这学期开始，大一也要参加期中考试。”
“哈哈哈哈！！”
刚才的现场有多悲惨，现在大二大三大四的师哥师姐们笑得就有多猖狂。
委屈的大一新生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作为大八师哥，李安可以肯定，伴随着接下来这段冷空气，琴房将要卷起一股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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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结束李安让马飞和季洋在外面等着，他找陈文昌说了说文化馆比赛的事。
老魏已经提前帮他打好招呼，就差他这个总监亲自登门。
所以今天李安亲自来了，还准备了一个大花篮，全场最耀眼的花篮。
陈文昌答应的十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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