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杀机腾腾，伴随着轰然雷鸣响彻苍宇，根本没有丝毫的遮掩。
这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东京城中的人都听到了。
张叔夜头皮发麻，忍不住拱了拱手：“今上并无失德之处，还请阁下稍留颜面。”
“无失德之处？”赵恒嗤笑一声，懒得多说什么。
倒是那张叔夜身前拦着的都头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张总管一心护国安民，不得无礼。”
看来这都头倒是挺护主的。
赵恒自然懒得和这个小兵计较，撂下狠话，耍了威风，也不想多废话什么。只是随意摆了摆手，便要驾驭大蜈蚣升空离开。
倒是张叔夜摆了摆手，说了一句：“鹏举，这是国师女婿，立了大功的，你不用如此戒备。”
……
？
赵恒打算升空离开的身影停顿住了。
转过头来认真的看了那都头几眼，又看向张叔夜：“你说他叫啥？”
？
张叔夜怔了一下，倒是那都头神色严肃，拱手道；
“末将岳飞，字鹏举。阁下虽然立下大功，也不该如此盛气凌人，视天下人如无物的。”
“……”
“……”
……
赵恒一时间愣住，而因为他穿着机甲，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张叔夜倒是再次拱了拱手：“阁下可有什么交代？”
“没什么交代的……”赵恒抬头看了看天色，却是在大蜈蚣背上解除了机甲，露出其穿着龙皮软甲的身影来，
“眼瞅着到中午了，张总管不请我吃顿饭？”
？
张叔夜实在是被这厮搞的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能跟如此强者结交，绝对不算坏事。
对方是沂水君的女婿，那当然也不是敌人。能有机会拉拢一番，当然不能错过。
当即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阁下请，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赵恒，字法海。”赵恒简单的点了点头，便从大蜈蚣背上跳了下来，穿着一身龙皮软甲走来，摆了摆手：
“也不用上什么好菜，有酒吗？来点儿。”
这厮倒是个自来熟的。
张叔夜自然无话，虽然勤王军来的仓促，军需物资粮草都不太够，不过两万人的大军，怎么着都能捯饬一顿酒宴的。
很快，酒宴便摆好了。张叔夜坐主位，赵恒坐客位，另外还有勤王军的几位大将和统领作陪。
像岳鹏举此时还只是一个都头，是没资格入座的。不过他明显战力超绝，所以一直扶刀立于张叔夜身后，以做护卫。
赵恒身后跟着六十个女妖，也是不好入座的。而且她们都吃饱过了，得等几天才吃下一顿，不像人类那么麻烦，天天都得吃。
大蜈蚣体型太庞大，不好进入营寨里，便待在外面，倒是引得不少军士纷纷好奇来看。
有人大着胆子丢了几块肉到它面前，它也不吃，反而冷冷来言：“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妖王的？”
吓得那些军士一大跳，慌忙请罪，再也不敢围观。那丢肉的军士慌忙把肉捡了回去，又洗好了重新放入军营伙房里。
大军物资不够充裕，肉食珍贵，可不能白白丢了不要的。
等到酒菜都端了上来，赵恒倒是没怎么吃菜……而且菜品也没多丰富，却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张叔夜这般年纪，年轻时候也曾周游天下，所谓江湖、朝堂、军中都是厮混过的，自然不会冷了场。两人攀谈几句，连连敬酒。
赵恒说了一番北国见闻，以及引渤海之水冲击黄龙府，坏了黄龙府地气以及大金国运的细节，引起众将连番惊叹。
等到说完了，他倒也想起了一件正事儿，便道：“说起来，张总管既然是个认账的，我这里倒也有一笔生意要做，张总管有没有兴趣？”
“哦？”张叔夜眼前一亮，“尽管说来。”
“这几天我杀了一批金兵，缴获了三千匹战马，倒是不好处置。养在外面，也得隔几天送些豆料喂着，属实麻烦，张总管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卖给你们。”
赵恒笑了笑，“这个账，和韩世忠那一千兵甲战马，放在一起，总归是要你们宋军来还的。”
“好好好！”张叔夜听到有三千匹战马，简直欣喜若狂，“这个账我接了，以后要什么作为酬劳，只要不违背法度，尽管来找我！”
赵恒嘴角扯了扯，又看向张叔夜身后的岳飞：“那位小岳将军，这个账，你认吗？”
岳飞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事儿会问到自己身上，不过三千匹战马对于大军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可是清楚的很。
便肃然拱手来言：“当然认账！”
“这厮一直对我吹胡子瞪眼，好像怕我要害了总管似的。”赵恒笑了笑，又看向周围的一群军将，“你们呢，你们认账吗？”
“俺们都认账！”一名五大三粗的军将说道，
“乱世之中，兵事无情。谁都有可能没了结果。但是俺们这支大军上上下下两万多口子，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这位法海兄你尽管来找！”
“该多少钱，绝对一个子儿不少你的！”
“那就行。”赵恒点点头，喝了一杯酒，却又悠然来言，
“话说回来，大家都是从军的，我这里倒是听闻过关于一个将军的故事，挺有意思，要不要听听？”
讲故事？
这位龙君女婿，自称妖皇的赵法海赵大郎思维跳脱，不过既然是酒宴之中，听个故事倒也无妨。
张叔夜笑道：“那我们洗耳恭听。”
……
“……这个故事，叫风波亭。”
赵恒喝了一杯酒，声音略显低沉，缓缓来言。
说的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有个国家叫大软王朝，朝堂里从国王到群臣大都是一群软蛋。后来和一个大硬王国的国家交战，多有损伤。
乃至于都城被围，那一群软蛋们竟拿女子抵债消灾，成为天下之耻。后来连国王带着一群朝臣都被掳走了，国都都成了一片废墟。
后来大软王国出了一位绝世名将，颇有手段，从头收拾山河，带着大军一路高歌。结果那大软王朝新上任的国王却也是个超级软蛋。
明明打了胜仗，却只一心窝囊求和，带着一群软蛋还有一个惊世的奸臣，自毁长城。
反正就是觉得自己打不过大硬王朝，怎么着都要求和，割地赔款，陪妻陪女也要求和。
那名将一心抗硬，却被自家软蛋皇帝联合一群朝臣在风波亭给砍了，惹出了一件千古奇冤。
当然，中间混杂着什么十二道金牌之类的情节，也是必不可少的。
……
这个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而且是关于军将，听者又都是将军，倒是听的入了迷。
等到故事讲完，那一句“天日昭昭”出来之后，一名暴脾气的军将再也忍耐不住，“啪”的一声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怒吼起来：
“天下焉有如此软蛋的国王？俺刘老三遇到了，必然把他一刀宰了！！！”
却是怒气蓬勃，乃至于带着一些感同身受的莫名暴怒。
军将中有粗鲁的汉子，自然也有些人是面粗心细的。倒是不少人面色微变，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而赵恒闻言也是不客气，当即勃然作色，同样一把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说得好！就是这个道理！！”
“你们且记住了，这东京城中的妇孺，我妖皇赵法海保了！”
“谁动谁死！皇帝也一样！！”
言罢，其人也不多废话，冲着张叔夜拱了拱手，便带着一群女妖走出营寨之外，很快腾空而去。
乃至于张叔夜想要说些什么都来不及，只留下一营寨若有所思的军将，和满地的狼藉。
到这个时候，那刘老三便是再怎么粗鄙，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却是不知道为何，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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