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钻石娱乐会所的包厢里，电视屏幕上正原音播放着陈慧娴的歌曲《人生何处不相逢》：“随浪随风飘荡，随着一生里的浪。你我在重叠那一刻，顷刻各在一方......某月某日也许再可跟你，共聚重拾往事。无奈重遇那天存在永远，他方的晚空更是遥远......”
张桃红僵持一会儿，只得硬着头皮坐到了胡拥军的身边。王根发是个急色鬼，刚和短发姑娘调笑几句，就拉她往小隔间里去。一边跟胡拥军笑道：“兄弟你们先慢慢聊着，哥哥我到里间办点事！等会换你哈！”
胡拥军笑笑摆摆手，王根发两人进了里间。
“军哥...我...”张桃红主动开腔，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着头像个等待判决的囚犯。
胡拥军面无表情地抽着烟，脑子里一堆问题，有点乱，一时也没想好从哪里问起。
“你这段时间躲哪去了？”少顷，胡拥军开口问道。
“我......”
“你逃走是不是黄艳授意的？你和黄艳是不是一伙的？！”
张桃红疑惑地抬起头，望着他，答道：“和黄艳？怎么可能！”
“那你当时为什么玩消失？”
“我...我欠了赌债，又借了高利贷……”张桃红又低下头。
“你当时拿了店里多少钱走？！”
“......”
“到底多少！”
“两万多块...”
和胡拥军猜测的差不多，他记得当时黄艳在股东会议上说的的六七万块钱，他猜到这个无可对证的数字里面有水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水分！
“那你现在回来干嘛？”
“没办法，在外面躲了一阵子，钱花完了，我又没有别的本事，只好回来......打工。”
“那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黄艳能饶了你？！”
“开始我不知道黄艳在这里，听说金尊的股东把店转让掉了，换了老板也换了名字。而且现在深州只有这家会所可以...可以...出台的......”
感情是回来做鸡的！胡拥军心里冷笑，对张桃红毫无怜悯之心，反而感到一阵厌恶。
“那黄艳看到你怎么跟你说的？原来的账一笔勾销啦？那么好心让你在这里做小姐混口饭吃？”
“她哪里有那么好心！我也是没办法，是小姐妹介绍过来的，后来居然碰到的老板是她！哦，其实老板是原来做消防的陈老板，你也认识的！”
胡拥军“嗯”了一声。
“黄艳看到我，本来要报警抓我，还是我小姐妹帮我一起求情。又让我马上还债，但是我没钱么。后来就让我在这里打工，别的姑娘做一单提成五百，我做一单只能提成两百，等于一单还她三百块钱，至少要做满二百单。我也是没办法，她把我的身份证都扣下了！”
胡拥军心头的怒火一拱一拱的，cNm，黄艳这个婊子！当时给股东通报的账目都是做了手脚的，账面上做成亏损。背地里还不知道黑了金尊多少钱！逼着我们把店面转让掉，她和陈晓明狼狈为奸，正好捡了个大便宜！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况且张桃红卷走的两万多，那是欠金尊原股东的钱，tmd，现在统统落入她的腰包！情况已经很明了，胡拥军心里发下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正要再问，王根发搂着短发姑娘从隔间出来了，脸上带着猥琐的笑脸，说道：“兄弟，轮到你了！”
走过来在胡拥军的肩膀上拍一拍，用拇指朝隔间指一指。胡拥军会意，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不由分说拉着张桃红的手走进包厢隔间。隔间里昏暗的粉红色灯光，空间很小，只摆放着一张按摩床。
胡拥军厉声问道：“上次怀孕的事是不是也是你骗我的？！”
张桃红楚楚可怜地说道：“不…不是，军哥…不是的！”
胡拥军不再说话，发疯一样宣泄着……
陆自明手里的游戏币打完，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游戏，恍如一瞬。
叶苹苹仍在紧张地操作，问道：“你打好了？”
“嗯。”陆自明看着她打游戏。
一会儿，叶苹苹也打完了。起身看看旁边的屏幕，说道：“哟，打过了九关了呀？你真的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吗？”
“嗯，原来没进过游戏厅，没钱么。这个游戏挺好玩的，后面越来越难了！”
“厉害！厉害！一次过九关，你蛮会打游戏的！”叶苹苹赞叹道。
“苹苹，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今天我请你！本来这两天正准备要请你，刚好下午碰到你，捡日不如撞日！”
“哦？你请我干嘛呀？”
“等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三楼，这里是商业大厦的餐饮区。叶苹苹和陆自明来到一家雅客来西餐厅，里面陈设雅致，环境简约又不失奢华。两人要了一个四人位的小包厢，有一面临街的落地玻璃窗，风景优美。叶苹苹点了两份牛排套餐。菜品上齐后，她关照服务生不要进来打扰，又顺手把包厢的门反锁上。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首饰盒大小的礼盒，坐到陆自明的身旁，说道：“自明，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啊？”陆自明一头雾水。
“你生日不是正月初三吗，春节放假又碰不到你，不能正日子给你过生日，只好提前过啦！”叶苹苹解释道。
“这？”陆自明一时语塞，内心充满感动。正月初三是身份证上对应的生日，实际生日是六月份的，身份证的大了半岁。今年春节不回老家过年的消息没告诉她，只告诉了王梅芳。他没想到叶苹苹如此细心，会记得自己的生日，还专门准备了礼物。从小以来，家里几乎没有给孩子们过生日的习惯，特别是陆自明，生日在六月，正是农村双抢的季节，谁记得这么一茬啊！除了王梅芳送过他生日礼物，这是生平收到的第二份生日礼物。他觉得眼眶似乎有点润湿了，定一定自己的心，拿着正方形的礼盒问道：“这是什么礼物啊？”
“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自明心情激动。前二十几年的生命，他是平凡的，甚至是卑微的，贫寒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标签。何曾想到能有今日之际遇？人生啊，真是奇妙！余一介寒微之身，能有今日之地位，又得二位美人眷顾，亦足慰平生矣！他的心里不能不生出一些激动和骄傲，手微微颤抖将礼盒外包装拆开：是一只欧米茄表盒。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只欧米茄蝶飞男表，银质表壳，白色底盘，黑皮表带，经典大方。陆自明并不了解手表的品牌和价值，但看到这么一块精美手表，还是忍不住说道：“苹苹，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这是我专门给你挑选的，你必须收下！”
“这......这怎么行？”
不待陆自明再说话，叶苹苹的红唇堵住了他的口。
她是如此美丽，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刺激着陆自明。的确，谁能拒绝这样美丽的姑娘的亲吻？好一会，他扭头望向落地窗外，天色已暗，远处街面华灯初上，汽车、摩托车的尾灯点点，似一片群星闪烁迷蒙。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室内环境雅致，身旁美人在侧，此情此景，他感到无比自豪。她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最新奇的体验，不可否认，陆自明有点陷入这种刺激难以自拔，愈来愈舍不得放手。
叶苹苹娇嗔道：“哼，我这个人你都收了，这只表算什么呢？我总比这只表贵重吧？你收不收？！”
陆自明发自肺腑地一阵感动，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你才是最珍贵的生日礼物，收下，我都收下！”
叶苹苹这才转嗔为喜，心满意足地倚靠在他怀中......
第二天上班一早，陆自明看到办公桌上放着此次施工班组入围的报名《汇总表》，办公室以表格形式摘要汇总，竟然有劳务公司或者自然人达二十七家之多。其中过去在深房建筑公司一直挂靠或者有过业务往来的班组有九家，还有十八家是新报名的。仔细看看，有许多并没有交一百万保证金，或者没有交齐数目，陆自明直接在名册上把这些划去。原则上把自然人也划去，有劳务公司的优先考虑，同等条件对自然人的约束几乎没有，而对企业的约束总归要好一点。这样划下来，还剩下十五家。正在思考尽快研究决定，电话铃响了。
“陆总好！我胡拥军啊！”
“军哥好！你别瞎打趣我，什么陆总都叫出来了！让我们集团领导听到，还以为我要篡党夺权了，哈哈哈！”
“你是独立法人的子公司老一，当然可以叫总了，名正言顺么！”
“别别别，以后可不敢这么叫，你还是叫我小陆好了！”
“哈哈哈！自明老弟，哥哥有一件事想请你支持一下呢！”
“军哥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忙，肯定尽力的！”
“你们最近在招施工班组入围是吧？换作别人，我肯定不高兴开这个口的，知道僧多粥少，兄弟为难，不愿意给你添麻烦。但是王根发跟我的关系这么多年了，我实在让不转！而且我后来才知道，你们之间有一点小误会，但早都过去了么。兄弟，你看看，这次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这个忙啊？”
话说得很客气，但陆自明感到自己被逼到了墙角，并没有留什么余地。直接拒绝？那以后别说跟胡拥军，就是在这个圈子里都不好做人了。这个朋友圈是他到深州来，投入时间精力最多，感情最深的圈子。如果这个核心得罪了，那么前面花下去的时间精力都变成了沉没成本，代价太大。他看看《汇总表》，在刚刚剩下的十五家里，王根发初步分数排名在第七名。
关于这次入围，除了有前面几项客观分值外，陆自明还很聪明地留了一点活口，就是有一项公司综合评价分值。这块分值的高低取舍，权力集中在建筑公司，实际就是在他和班子的手里，也就是说适当的调整是他制度设计中的一部分。
“喂，自明老弟，你在听吗？”
“哦哦，军哥，我在听。你这个电话时间打得怎么这么准，你是有千里眼吗？这事本来就今明两天我们要做决定了，你电话就来了！”
“哈哈哈！这么说，还好我及时打来了，不然就晚了！”
“嗯，军哥，你知道的，这个入围竞争么很激烈，一共选五家，报名的将近三十家。你想想，能报过来的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的，就像你说的僧多粥少，肉少狼多，怎么平衡取舍？难啊！”
“理解理解，我早说过，老弟你是干大事的人，这对你来说只是练练手的事！”
“你就别夸我了，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我跟你私下说说，外面千万别讲哈。按照分数排名，王根发肯定是轮不到的！不过既然军哥打电话了，你容我再想想办法！但最后能不能成我可不敢打包票哈！”
“得嘞！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有啥说的，有兄弟你这句话就够了！”胡拥军兴奋地说道。挂掉电话，他还是佩服陆自明的，按照刚才那番话，办成了你感他的情；办不成，你也不会怪他，仍感他的情！说话办事都是滴水不漏，既不拍胸脯，也不拒人千里之外，这就是靠谱的人！所以说还得多读书啊，读书人说话做事就是有条理、有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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