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说：“人族和妖族不应该是敌人。”
“七千年前，人族和妖族也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这场战火能维持七千年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我见过妖族如何对待修士，也见过修士如何对待妖族，那太残忍了，我不明白，人族和妖族为什么非得对立？”
“就像我可以和你和平相处，我想其他修士和妖族也可以和平相处，战争不是必要的。”
“我想停止这一场战争，想要停止那些无谓的牺牲。”
“你能帮我吗？”
不可否认，他被灵均的真诚打动了。
穿过战线的时候，他是见过那里的尸山血海的。
当时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如今再回想，却觉得那样的场面是那么刺眼，那本不该存在。
他见过修士在妖族的处境，也亲身经历过妖族在修真界的处境，如何能不被灵均想要打造的未来吸引？
他跟着灵均诉说的世界展开想象，除了需要牺牲一代人和妖成为最后一批无法报仇的存在，竟然无一不好。
地下斗兽场这种该死的地方会被取缔，人和妖能和谐相处，那种尸山血海不会再存在，那些低阶妖族也不会再因为战争被俘虏买卖……
这样的未来谁不想要呢？
于是他同意了。
意外获得白狐雕像的传承之后，凭借着提纯的血脉，他的实力碾压所有九阶妖族，没用多长时间就收拢了四散的九尾族妖，完成复仇，统一妖界。
之后协助灵均奇袭了几大宗门和世家，胁迫他们签署了和平条约。
可白星只会战斗，不知道如何解决和平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于是他将治理权交给了灵均，而他自己成为了灵均的刃。
*
白狐雕像看到这样的未来冷哼了一声。
它生活的年代人妖两族虽然没有这样长久的对立和战争，却也是各自为营，断没有将妖族交给人族治理的道理！
果真不应该选他！
现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这些后辈一个个都如此奇怪？
它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
它只是一缕幽魂，留下其他妖族和修士本就是为了从他们的记忆中窥探外界的现状，它不再看白星和明月生的幻境，转而钻进了其他人的幻境之中。
*
善九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里，旁边还有一个衣服破旧的女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和女人一样打满了补丁，一层补丁叠一层，层层都不一样，除了能遮丑之外，连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
脑子告诉她现在是冬天，天气很冷。
脑子又告诉她，她叫江宁，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她看着眼前的房屋，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她无视了叫唤她的女人，转身走出了房门。
这是一个村子，一眼就能看到头，路上没有人，偶尔有一个人出现也是表情麻木的匆匆走过。
除此之外村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善九沿着村中小路沿路走着。
鸟叫虫鸣，什么都没有。
只有从耳边刮过的寒风的声音。
追上来的女人将手伸向她的耳朵，被她下意识躲过。
[不喜欢被人近身。]
这样一句话在脑中闪过。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喊你半天了，理都不理！现在还敢躲？！”
“快滚过来！”
女人伸手来抓她，她后退一步。
“你是谁？”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继而怒道：“我是谁？我是你娘！快跟我回去！”说着又要伸手拉她。
“娘？”
善九顿了一下，根据脑中的记忆来看，这人确实是自己的母亲，作为自己的母亲，伸手拉自己确实没毛病，也不应该躲。
可是看着那双指甲缝漆黑的手伸向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躲开了。
‘嗯？我有洁癖。’
‘但是出生在这样家庭里的孩子不可能有洁癖。’
‘不对劲。’
‘村子里不可能这么安静，什么小动物的声音都没有。’
“不要拉我，我跟你走就是了。”
跟着女人回到那个破旧的房子，被女人赶去洗衣服了。
水很冷，善九看看自己的手，上面满是冻疮。
她想了想，找了一些木棍木板回来，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洗衣桶，用脚踩动，桶就会旋转起来，带动里面的衣服也旋转起来。
这样就可以不用手去洗了。
她看着院外，那个人又从门口走过了。
这是第三次了。
‘不对劲。这个人每次从门口走过动作都一样，连迈的步子都一样，就好像在重播一样。’
‘嗯？什么是重播？’
“你在干什么？！”女人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善九皱眉，太刺耳了，“洗衣服。”
“哪有你这样洗的！这样根本洗不干净！你给我用手洗！”
“这样可以洗干净。”善九反驳。
“我让你用手洗！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倒毛！”女人说着就要用手打善九。
善九快速避开，“能用机器为什么要用手？”
女人满院子找棍子，“你还敢顶嘴？！你之前就一直用手洗，今天怎么倒毛了！我不让你去测灵根你就跟我找事是不是？！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善九觉得那种不和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不喜欢洗衣服，更不喜欢用手洗衣服，绝不可能有工具不用在大冷天手洗衣物。
但女人话里展现的她明显和她不一样。
善九脑中好似有道白光一闪，恍然。
‘假的。’
‘这个世界是假的。’
‘我明明有相对应的记忆，可是处处都透着一种违和感，这些记忆根本不是我的！’
[幻境。]
一个奇怪的词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原来如此。
耳边响起一声清晰的碎裂声。
瞬间，周围的冷风，连同女人的咒骂都像是镜面一般碎裂开来。
属于她的那些记忆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尽管并不全面。
幻境碎裂之后善九并没有回到那个大厅，而是身处一个幽暗的地方，四周漂浮着数个巨大气泡，里面不断闪现着奇怪的画面，刚才见到的人和妖在里面反复出现。
善九眯眼看着这些巨大的气泡。
看来白狐雕塑是他们陷入了过去记忆塑造的幻境之中。
善九冷笑，它根本不是要做什么试炼，它只是想要看所有人的记忆而已。
善九走在巨大的气泡之间，片刻便锁定了两个大气泡。
明月生和白星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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