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大楼里，成吨的垃圾被机械清洁员扔出来，一群垃圾虫立刻扑上去翻翻捡捡，那些人虽然也都是人类，但显然大楼里的人对他们没有半点同情。
“吃垃圾的跳蚤。”
综合大楼12层，高等清洁队队长穿着一身难看的屎黄色工作服，虽然清洁工在这栋大楼里也是最低等的，但面对着外面那些人他还是嗤之以鼻。
他身边，一个比他高了至少30公分的男人看上去却很猥琐油腻，他明明长得不错，却缩着脖子，肩也有些塌陷，眼睛像老鼠一样转着。
“嘿嘿，队长，那些人。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他指了指楼上，“那些人就应该死在老基地里，免得浪费粮食。”
“少胡说，人类不能放弃人类，你忘了？”队长虽然严肃，但却带着笑意，显然他很喜欢那个猥琐男人的话，“小宋啊，下午我的工作……”
“都交给我，您歇着。”猥琐男人虽然在笑，但明显有几分不情愿，“队长，我明天给您带小蛋糕。”
每个人只有周二的早餐有两块小蛋糕，如果他的给了队长，那么就代表他要饿一上午，不过猥琐男人显然不在意饿不饿。
他看了一眼那些垃圾虫，跟队长道别后拎着工具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关上，他的气质骤然一变，挺直了肩背，猥琐的表情一扫而空，掸去身上浮灰，似乎也想弄掉刚刚自己那一身猥琐，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那么一点像他自己——沙琅。
沙琅醒来时已经被扔回了他的住所，是的，他在原始人的城市不仅混到了工作，还因为力气大肯干活儿被编入正式居民的队伍，有了住所。
一开始的沙琅差点饿死在这个地方，他跟那些垃圾虫抢越来越少的垃圾吃，还因为不爱搭理人得罪了不少人，差不多一个月前综合大楼招保洁员，沙琅才凭借比所有人都大的力气获得了机会。
直到听说《模拟原始人》可以联系到外界，沙琅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游戏里找到欧阳琪，他才不得不学着电视里那些人讨好综合大楼里那些最底层的保洁员队长。
其实那时候的讨好很蹩脚，但原始人生活环境残酷，底层人很难得到尊重，他们为了吃饱饭差不多就是上层人呼来喝去的奴隶，而沙琅的卑微态度让他们得到极大满足，很快就得到了保洁员的工作。
进入综合大楼后沙琅才发现这栋大楼里很多地方与想象中截然不同，他们的所有防备都针对没有本体的人类和科技产品，对于本体能力的防备几乎少得可怜。
但想摸清这栋大楼并不容易，原始人的空间折叠技术很好，有时候看着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可能是一整个办公区，看着已经无路可走，墙上的小暗门一开，就又是一方天地。
沙琅用了很久才习惯这些。
他开始想着做些什么，直到他看到变异人种研究基地，讨好了几个那里的秘密用品保洁员，才对当年001和509的事的只字片语，联想当时在地底空腔时宋屿的样子，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所以联系到宋屿后，他就想做点别的。
沙琅知道家主为他做了很多，而他没什么本事回报，所以有机会能为她做点什么，他绝不会放过！
沙琅做事一贯很小心，这是他多年异兽猎人留下的习惯，加上他之前就有的能力和SS级的新能力——隐身，在综合大楼里探查，倒也很方便。
只是没想到……
现在的沙琅找不到宋屿，也找不到邬伶久、韩濯，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扔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只能回到那座明明已经消失却又恢复原样的大楼前继续他的工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沙琅带着工具准备去39层，就在昨天，他终于等到了39层秘密保洁员请假，他主动找他换班，并且在那个秘密保洁员的一再保证下得到了允许。
变异人种研究基地，宋屿很可能就在里面！
就在沙琅准备上楼时，忽然发现地底牢房的人在向外搬运一个巨大的垃圾，这些穿着灰衣服的守卫，平时可不会自己做这些事，他们宁愿五六个人一起骂骂咧咧地催一个保洁员快点，也绝不会帮一点忙。
沙琅现在就在2楼，他三步两步跑过去，重新挂上谄媚的笑。
一出门，就赶紧接过了守卫手里的“垃圾”，“怎么能劳烦您呢，这些粗活儿交给我们这些保洁员就行了。”
那两名守卫显然也不愿意干这样的活儿，见有人接手非常高兴，“还是你有眼力劲儿，交给你了，把她扔在路边就行。”
“您放心。”沙琅点着头，拖拽着巨大的编织袋往路边去，直到两名守卫进了大楼，沙琅才把那“垃圾”带到阴暗处，因为柔软的触感他已经感受到了那是人的皮肤。
沙琅颤抖着手，一般被放在编织袋里的都是死尸，可死尸不会就这么被丢出来，所以他既希望看见的是熟人，又不希望是。
好在他的动作不算慢，很快就看清了被扔出来的人——宋屿，她昏迷着，她脸色因为高烧而泛红，身上有血迹，整个人看着非常脆弱，似乎随时可能死去。
“家主——”沙琅小声呼唤，眼角已经开始发红，他得带家主回去，不能把她丢在这儿，可……
他也不能失去工作，因为原始人只有正式居民才有配给的食物，不然就只能像垃圾虫一样翻垃圾。他的给家主弄到干净的食物。
沙琅想了想，找了一处锋利的边缘，用力磕在自己头上，顿时鲜血淋漓，他照了一张照片分别发给了队长和39层秘密物品保洁员。
“抱歉，我今天下午实在无法工作。”
发完消息，因为有不明人员无法传送，他带着宋屿一路绕行，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在原始人这里的家，就在那些一模一样的楼房里的一小间，除了床、柜子和卫生间外什么都没有。
得想办法联系外面。
沙琅注意到编织袋里还有几瓶药，但这些药几乎每一种都是针对不同的病症，他不敢给宋屿乱吃，只找到了唯一一种有退烧作用的，可惜用处不大。
按理，SSS级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他们根本就不会被小病小痛所困扰，沙琅不知道为什么宋屿会伤得这么重。
即使到了大楼外面，没有了对本体的禁锢，他也完全感受不到宋屿的本体。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沙琅安顿好宋屿后用冷水清洗了脸上的血迹，他打了自己一巴掌，不过没有下手太重，因为家主还需要他，他得尽快想办法送她离开这里。
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跪在她面前请罪，请她用最重的刑罚惩罚他，沙琅想着，只是这个机会不一定能有了。
配给的晚饭由机器人送到，一瓶营养液和一小点蔬菜。沙琅小心翼翼地喂宋屿喝营养液，虽然大部分都洒在了外面，但好歹喝下去一些。
沙琅靠在床头，一直看着昏迷的宋屿，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早起他又把小蛋糕泡水喂给了宋屿，但他必须去综合大楼，只有那里能找到头盔，那个游戏或许能够联系上外面的人，家主曾说过，他们几个都有玩那个游戏。
果然差不多中午，沙琅终于找到了28层游戏运行中心的工作人员午休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清洁着桌面、地面，然后找到了一个没按规定退出游戏的电脑。
这次很顺利，外面唐之书他们轮流等在游戏内的松风集团门外，而这个人Npc虽然在别的城市，但Npc是可以无道具随意传送的，他很快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欧阳瑾。
“24个小时后，我们会开启投射在001号星的空间传送，你和家主站在这个坐标点上，别的什么都不用管，这是一种新技术。”
欧阳瑾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捡重要的说。
沙琅心里一轻，事情比他想的更顺利。
“你他妈的就知道往好地方溜！”
不知道什么时候，保洁员队长出现在门口，见到沙琅坐在椅子上偷懒，不顾他头上的伤重重拍了他一下。
沙琅摘下头盔的瞬间变成了一副猥琐样，“嘿嘿，队长，他们也太幸福了，每天在游戏里，这游戏可好玩了，您也试试？”
“呸！那也是你配碰的东西？”
沙琅嘿嘿一笑，“反正没人看见。队长，今天的小蛋糕机器人送来的时候弄脏了，脏的东西可不敢给您，我就没拿来，等后天中午的半个苹果我都拿过来。”
“还是你小子会办事儿，”队长见他受伤，主动说：“明天给你放一天假，让李阳那小子替你。”
“多谢队长，在您手下做事真是我的福气。”
哄高兴了队长，沙琅又认认真真地打扫干净，把原本属于队长的活儿干了一大半，才回到家。
虽然他很担心宋屿，可既然明天已经有了假期，今天他就不能再提回家的事。
果然宋屿还是没醒，明明早晨已经退烧，晚上却又烧了起来。
沙琅躺在宋屿身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第二天，沙琅给昏迷的宋屿好好清理一番，帮她理顺了头发，换了一套他的衣裳，又给她喝了一些营养液。
差不多的时候他带着宋屿离开城市，到了姜晏给的坐标，很快就有一道光柱锁定了那个区域。沙琅的手微微颤抖，眼圈微红。
最后看了一眼宋屿，他松开她，然后向着城市的方向走去。
他还不能离开，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要找到邬伶久和韩濯，他们很有可能还在综合大楼里；他还要搞清楚宋屿伤得这么重的原因，万一是一些原始人特有的手段，他留在这儿也能有机会去找更好的治疗她的办法。
或许有一天人类攻打原始人，他也能里应外合。能混进来一个卧底不容易，他得留下。
留下做一个谄媚油滑的卧底。
光线一闪，宋屿就消失在眼前，沙琅的心跟着一空，也许再见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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