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早这一顿折腾太过疲惫，把事情跟顾言讲清楚后没多久，杜羽就躺在沙发的长榻直接睡了过去。
此刻，悠悠转醒的他忽然有点慌。
因为他的碳基生物新陈代谢废弃液体清空程序已经到了蓄势待发的程度了。
扫了眼客厅里面，没有顾言的身影，而轮椅离他大概一米多远。
低头瞥了下不知何时被盖在自己肚子上的空调毯，杜羽眼眸微动，决定尝试着自己挪到轮椅上。
轻吸一口气，微微蓄了下力后，杜羽一个挺身，从沙发榻上坐了起来。
因为用力时不小心牵动到了肩膀，一股刺痛传来，让杜羽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感觉比刚出医院那阵疼的还厉害了，是因为睡了一觉进入完全放松的状态了吗]
杜羽没有多想，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才是重头戏。
为了减少对受伤的膝关节的影响，杜羽靠着臀部缓缓的蹭到了沙发榻边缘，整个过程足足花了他半分钟时间。
然后就是最大的考验了。
此刻，距离沙发榻也就四十厘米的地面，看起来给杜羽的感觉，跟那些蹦极的悬崖深谷带来的压迫感达到了同一高度。
深吸一口气，杜羽一咬牙，从榻上站了起来。
“嘶……”
刚一起身，膝关节传来的疼痛就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险些脚下一软，失去平衡。
长痛不如短痛，顶着疼痛加快了下步伐后，在迈出最后一步时，杜羽突然感觉疼的有点不受控制，一把摔进了轮椅的怀抱。
砰的一声，直接把在厨房里的顾言吓了一跳。
丢下手上切了一半的黄瓜，她直接来到客厅。
看着坐在轮椅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杜羽，顾言赶忙问道。
“怎么了？”
还在深吸气的杜羽面色一滞，眼神躲闪的回道。
“咳咳，没，没什么。”
[丸辣，怎么感觉我好像闯祸了似的。]
注视着杜羽的表现，紧接着又冲着沙发榻和轮椅扫了几眼后，顾言柳眉轻蹙，面色一沉。
“你自己挪过去的？”
有些心虚的瞥了瞥顾言的表情，杜羽讪讪的点了点头。
“你疯了？你不知道刚受伤后这段时间是最需要避免二次损伤的吗？你在搞什么，觉得自己很厉害不怕疼？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意志坚定？”
顾言的心底没由来的浮现出一丝火气，下意识的吐出一连串质问。
今天早上起来以后，这突发的一堆事情和复杂的后续影响让她的心中也积压了不少的烦躁，此刻看到杜羽这种不重视伤势的行为和他那心虚的表现，顾言心底的负能量突然一股脑爆发出来。
话音落下，看到杜羽听了她这一顿呵斥后那愣愣的样子，顾言骤然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一只手遮住嘴巴，整个人有些呆住了。
[我都在干什么啊……]
瞅着杜羽那被自己训傻眼的样子，顾言刚倾泻出去不少负能量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她咬了咬唇，轻轻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随后因这突如其来的默契而微愣片刻。
听到杜羽的道歉，顾言心底残存的那一缕负能量此刻也彻底消散，轻出了一口气后，她酝酿了下，用柔和的语气开口问道。
“所以，你怎么突然要到轮椅上了？”
本来因顾言火气消散而长出一口气的杜羽，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忽然又感到汗流浃背了。
他眼神挣扎，神色犹豫，但在注意到顾言那逐渐开始审视起来的目光后，杜羽轻叹一口气，选择开摆认命。
“那个……我想去卫生间。”
“我帮你不就得了……等会，什么玩意？！”
……
“你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好。”
“咳，再，再等我一会。”
“……行了别装了，我进来了……”
与话音同时响起的，是顾言推门而入的声响。
“……啊……哈哈……那个……”
“……我就说嘛，算了……我来吧……你现在这胳膊完全打不了弯，再给你十分钟你也脱不下去……”
“……我觉得我还可以自己抢救一下。”
即将社死的杜羽发出最后的挣扎。
“抢救个屁，别逞强……以前又不是没一块去过厕所……”
“那能一样吗？”
“闭嘴！”
顾言还指望着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听到杜羽的质疑后，直接强势使出了噤声大法。
濒临社死的杜羽不敢还嘴了，顾言也陷入沉默，整个卫生间瞬间变得无比安静，静得两人仿佛能听到各自那加速颤动的心跳声。
一段时间后，寂静无声的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微响。
“呼……”
是顾言轻轻出了口气。
紧跟着，忽然响起了金属带扣被拆开的咔嚓声，然后，是衣物摩擦皮肤的声响。
整个过程中，卫生间内的两人继续保持着沉默，直到……
“杜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玩意？！”
“……我，我说这是正常现象你，你信吗。”
杜羽的声音尴尬的有些颤抖。
“我信你个鬼！”
“真的……实在是，我真没见识过这场面啊……你，你看看旁边的镜子。”
顾言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待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后，瞬间傻眼。
镜子里，自己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容上，双腮此刻正泛着动人的桃霞，羞涩与薄怒交织于那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宛若两股急流，互相碰撞，激起幽邃的漩涡，勾人心魄。
[我草！不是，这是我？]
顾言轻轻咬了咬唇，完全不敢相信这无比勾人的神色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如此说来，杜羽现在这反应，没准还是克制了……
轻轻摇了摇头后，顾言选择当鸵鸟……
[绝对不赖我，要不是为了帮他，怎么会搞成这样……]
就这么说服自己以后，她有些微恼的瞪了眼杜羽。
“我不管！要是再有下次，你伤势恢复之前就给我一直住厕所里吧！还省的麻烦了。”
杜羽此刻已经闭上眼偏过头，默念清心咒了，在听到顾言的“威胁”后，有些无奈的讪讪笑了笑。
他两辈子加起来跟同龄异性最大的接触还是上次顾言喝多了以后的那个怀抱，现在这场面，实在有点吃不消了……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盲点，面色瞬间古怪起来。
“那啥……现在的流程我自己来就行吧……你要不出去等着……”
顾言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随即整个人的面色变得更加红润。
[淦！我去外面等着不就好了，怎么就下意识的留下来了……啊，好想死……]
“有事叫我……”
匆忙甩下一句话后，顾言逃似的跑了出去。
来到外面，顾言轻轻的靠在卫生间门边的墙壁上，然后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颊，那炽热的温度，让她心烦意乱。
……
过了一阵，帮杜羽收拾完残局的顾言涨红着脸，推着同样尴尬到红温的杜羽回到客厅。
顾言把坐在轮椅上的杜羽重新扶到沙发上后，便扭头就窜回厨房了。
而杜羽现在这个状态，手机也玩不了，他租的这间屋子又没带电视，此刻只能呆呆的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但刚才的一些画面不断自脑海中浮现，让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淦，不如住院了……这样下去，我该怎么面对顾言啊……]
……
厨房中，足足缓了两分钟后，顾言才重新开始完成刚被打断的活计。
将之前剩的半根黄瓜切完后，从旁边拿过一根新的，顾言忽然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某一幕画面。
出神片刻后，她鬼使神差的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看着比划的结果，顾言呼吸一滞，整个人一个激灵。
在这一刻，顾言忽然觉得，让杜羽带着点遗憾的上路，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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