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中。
刚刚还满口回答没有问题的陈灵馨。
却不知系统早已把她狼狈的模样，以超清视频的形式摆放在了白泽的面前。
巨人脚踩着邪神，双手抱胸，和系统小球凑在一起，闷声偷看少女在接下来的表现。
只见黑发少女的从天而降，挥出一掌瞬间与地面的红光撞在一起，在惊天巨震中激起了一片扩散的尘埃。
【看到没有，这从天而降的掌法，还有这念力的领悟速度，刚刚还什么都不会的她，突然就像顿悟一样学会了……】
【陈灵馨的进步速度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快，这就是天赋异禀的表现！】
身体一片焦黑，浑身还冒着青烟的系统兴奋地嗡嗡着：
【当然这更是说明本系统眼光独特！明鉴万里！所以白泽呐，你以后大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绕了半天还以为你想说什么。
听着系统就像醉酒的苍蝇一样，在耳边摇摇晃晃地絮叨着什么。
白泽也懒得搭理对方，只是目光盯着屏幕。
看着少女漂浮在天空，在四周一片烟雾絮绕中，不断地激发念力轰击妮璐挡在身前的红光。
他摇摇头，平静地说道：“这饱和火力式的进攻看似占据了上风，但其实只是在徒增消耗，即便打赢了也是事倍功半。”
“按照她的思路，她的念力应该细分地再小一点，以数量集中瓦解对方的防御后再一击致命……”
“当然，她还没有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对方并没有理智，她其实只需要在正面吸引对方注意，然后从侧面绕道进攻便可瞬间解决……”
听着如雷鸣般的声响在周围回荡。
系统很想问，您的好话是需要付费才能解锁的是吗？想听你一句称赞怎么就这么难？
心里这般想着，随即幽幽地问道：【你这些话说给我听有什么用？你就说对她的表现满不满意吧？】
对此，巨人并不想回答这些废话，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你猜，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随即便不再多言，只是在最后多看了一眼少女，便收起了心中老父亲般的欣慰。
转过头，双瞳跳动冰冷的火焰，默默地注视着正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邪神。
对方在先前的挣扎中。
接连使出了什么邪心蛊惑、邪化肉身、毁灭冲击连弹之类乱七八糟的攻击。
但这些招式在白泽看来，简直就是意义不明的玩意。
有专精的技能点你不把毁灭的力量点到头，反而去把其他技能树给点开了。
到最后闹成这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图些什么。
不过这个疑惑等以后再去了解也不迟。
既然现在的数据已经收集完成，那便开始下一个步骤吧……
白泽在心里幽幽地想着。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毁灭魔依旧处于癫狂的状态，心里连一丝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升起。
它只是用着头上的独眼怨恨地盯着巨人，无能地狂怒道：
“你这坨无声的破石头，你敢不敢撤去你的能力，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来一场……啊！！！”
挑衅的话才说到一半，邪神的身体便猛地一震，眼球暴凸。
紧接着一阵凄厉的哀嚎从身上的口器骤然发出。
却是巨人在此刻俯下身，五指如钳嵌入邪神的表皮接着猛力一扯！
只听撕拉一声巨响，在周围爆散的血雾中。
将对方大片的紫红色皮肤、怪异的筋肉，乃至部分连接在皮层褶皱上的组织一并撕裂出来，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血肉结构。
大量的鲜血与体液混合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洒满了巨人的手臂。
但他对此视若无睹，只是一边按住邪神剧烈挣扎的身体，在对方撕心裂肺的喊声中。
一边伸手探入其腹腔，反复地翻看皮肤的内层，剥开正在痉挛地张口尖叫的异形血肉组织，触碰并探索那些沾粘着湿滑液体的狭长骨骼。
白泽正在寻找它的体内是否有刻字。
从对方刚才那番激烈的反应来分析，恐怕它早已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对劲。
也许是在某一刻偶然地梦见曾经的一切。
也许是在某次前后不一的行为中察觉到异常。
但不管怎么说，在意识到自己身不由己的情况下。
哪怕是出于本能它也会做出某种反抗的举措。
比如说，它可能会第一时间在自己的身上做下记号，以提醒将来的自己继续注意到这些异常。
在黑渊里，恶魔的身体便是它们最好的日记本。
死亡时身体的消散，会连带着将它们的秘密也埋葬在黑暗中。
但是，它们这种行为倒是帮了白泽大忙。
能够压制黑渊的死物，不允许它们随便消散的他。
能反过来利用这个便利，去窥视恶魔到底记录了什么秘密。
不过考虑到恶魔的文字受限于承载物，在黑渊的传播有限。
只有很少的恶魔领主才会去学习这种东西。
更不用说眼前这头从远古时期（大地出现以前）便已经存在的家伙。
怕是早已习惯了用记号与图形的形式去记录信息。
如果是记号密文还有些难办，但若是图案的话……
白泽心里默默想着，手臂不停在对方的腹腔中搅动着。
大量的血液在邪神身躯剧烈的挣扎中。
像是火山喷溅的星火不断涌出，很快便在地上汇聚成一片深黑色的血湖。
而在那如岩浆般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的湖面上。
不时有人形的残魂从中飘起。
那如烟云般缥缈无形的身体颤抖着，似乎随时会被黑渊中无处不在的混沌彻底抹去。
但在这时，这些残魂无神的双眼突然泛起了光彩。
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他们下意识地朝着那白色的擎天巨物不断靠拢。
恍惚中，眼前厚重的色彩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而纯净的光辉到处弥漫。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片轻盈飘渺，寂静无声的世界。
在前方，一群半透明的接引者正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欢迎他们。
他们有的挥手示意，有的轻轻颔首，有的则是双手合拢，低声而虔诚地咏唱着赞美的诗篇。
“看呐，祂迈步走过黑暗，身躯巍峨如山岳，祂的眼眸如星辰，闪烁着智慧与仁慈的光芒……”
一开始只是几个白魂在静静地低吟，但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白魂加入进来。
原本柔和的声音逐渐壮大，仿佛唱诗班的人们在高亢地咏唱着：
“祂的步伐稳健而庄严，每一步都在平抚大地的伤痕……”
“这救主以谦逊为铠甲，以正义为利剑……”
“祂在世间播撒和平与希望的种子。”
“若有朝气蓬勃的街道，便添上更多欢笑，若有生机盎然的城市，便播撒更广的爱意……”
“祂的存在是对寂静意志的响应，代表着一切推动真理与希望的力量。”
“不论多么艰难，无论多么困苦，祂都会给予力量，受苦受难的人类反抗吧，这是你们的救主弥赛亚所应许的……”
平静且充满善意的声音让那些怨魂们缓缓闭上眼，沉入此地。
脸上的安详仿佛失去了世俗喧嚣的袭扰。
在这一刻，永远地融入这片神圣而平静的世界。
巨人的装甲上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光亮。
但在场的所有存在中，除了系统以外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不再散发青烟的小光球在空中快速跳动着。
一边像是迪斯科球一般闪着高频的光彩，一边高喊道：
【好好好！就是这样白泽！我简直high到不行啊！】
【剥皮，抽筋，拆骨！恶魔这些畜生就应该落得这个下场！】
【傻逼恶魔你倒是再打我呀？我一直想看你这副表情，这副一脸愤怒，却又奈何不了我的表情，哈哈哈杂鱼，杂鱼喵！】
而相比在空中兴奋得发出猫叫的系统。
倒是坐在底下的啸天，看着巨人平静地剥离恶魔的肉体，一块块地将其骨骼与脏器摆放在脚边。
它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背叛巨人的那一刻，被同样剥皮拆骨，最后只剩头颅被挂在墙上，与自己的前同事面面相对的光景。
一时间，噬咬恶魔忍不住低下头，身体微微地哆嗦个不停。
便在这时，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在前方响起。
只见一块带着血，表面遍布蠕动肉芽的脏器被丢在了它的面前。
啸天微微一愣，抬起头。
却发现巨人并没有看向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继续给邪神掏心掏肺。
这，这是给咱的？
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块比自己还要大的血肉。
啸天吞咽着口水，口齿有些紧张地开合几下，接着又踌躇着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
最后它又看了一眼巨人。
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张开口，将自己锋利的牙齿贴合在肉块的上面。
我咬了嗷！
你，你不说话咱就当你默认了嗷！
一，二……
咔嚓！
啸天的血口猛地咬下，一边擒着肉块，一边疯狂甩动脖颈，撕咬血肉。
感受着坚韧的肉质在齿尖传来的触感。
感受着那远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气息正被它缓缓地摄入体内，流入本源。
啸天身上弥漫的黑雾一时间都浓郁了几分。
脸上密集的眼球不停转动，它的尾巴更是兴奋地拍打在地，发出啪啪的响声。
好劲的肉！好硬的骨！还有这么强的力量！
这种血肉，这种看一眼就能杀死它的魔神。
以它的实力，在过去连做梦都不敢咬上一口。
而像这样的东西，在前方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等等，这些都是给咱的？
啸天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口中的肉块随即跌落在地。
抬起头，看着巨人依旧闷声不吭的挥起手，将一块长满蠕动触手的肠子丢在它面前。
呆愣片刻。
紧接着，意识到什么的啸天，身体又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它的眼中含着幸福的泪光，将肠子叼在口中，细细聆听着邪神器官正在发出悲怆的哀鸣。
这一刻，一个想法贯穿了啸天的内心深处——
什么？你说背叛是咱们恶魔的本性？
很抱歉，这种本性以后请离咱远一点，我怕自家主人误会。
明明忠诚才是咱的本质！
咱对主人简直忠不可言呐！
想到这里，啸天梗着脖子将正在挣扎的肠子吞下，接着伸出爪子，推开前方的肉块。
它也不吃东西了，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吃都好。
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它！
想到这里，啸天高昂着头，迈开四条腿，面露凶狠地在附近巡逻。
并在一阵肆意张狂的汪汪声中。
将那些胆敢在周围游荡的恶魔统统撕毁，咬碎。
————
熬鹰成功。
看着啸天将最后一点隔阂放下，巨人不禁点点头，不枉他从一开始就将对方饿到现在。
为的就是现场弄死一头渊魔后，用尚有余温的血肉告诉对方，闹事与忠诚分别能得到什么。
而在刚刚，他也收集齐了想要找的东西。
垂下眼眸，轻轻转动手中握着的一截断骨。
可以看见一道道或是笔直、或是带有弧度的划痕正分布在沾染着黏液的表面上。
而像是这种刻有莫名印记的骨头和皮肉，在他的脚下已经堆满了一堆。
白泽有些好奇，对方明明做了这么多标记，可为什么到头来，它还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样子？
是意识操控的介入太深刻？
是背后的控制者发现了什么，加强了掌控？还是说……
想到这里，巨人迅速停止了联想，同时将自己的记忆沉下，将其暂时封锁。
防止自己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将那些印记全部排列组合成完整的图案。
与此同时他挥起手，示意系统光球靠过来，将这些图案全部记录下来。
准备之后让系统在安全的维度上，试试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这是必要的谨慎。
便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虚弱的声响：“巨人，我，诅咒……”
白泽循声望去，只见一张被掏得仅剩一片血污的干瘪皮囊，正在蠕动着开口说着：
“我诅咒你，你终身必将与孤独作伴……”
没有理会败犬的哀嚎，巨人捡起地上一个正在分泌紫红色黏液的脏器。
看着自己手掌的表面在微微闪动的红光中，变得更加光滑和明亮。
白泽满意地点点头。
只要回去找根骨头柄插上，自己的搓澡球加抛光工具就完成了。
地上的皮囊还在说道：“我诅咒你，你的每一次胜利都只会带来无尽的空虚……”
对了，还有地上的这些废件也不要浪费了。
白泽看着摆在地上的环形骨质结构，想了想，觉得回头可以做一个骨质的灯笼，吊在栏杆上。
这时，给地上的骨头拍完照的系统小球也飞了过来。
看着巨人手中握着的东西，随即有些嫌弃地说道：
【你还想用这些东西做家具？你在现世中的那套别墅，里面的东西不比你的家具好得多？】
白泽闻言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现世中的一切再好，对现在的我而言也不过是一场梦，难道为了做梦，连现实都不管了？”
而另一边，邪神还在不停地喃喃道：“我诅咒你，你的智慧会成为束缚……我诅咒你，每一次深思熟虑都成为自我怀疑的源泉……”
这时系统看了对方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接下来这个家伙怎么办？要杀掉它吗？】
“当然不，既然它这副形态也能说话，我打算就这么把它固定着，回头继续拷问……”
就在巨人正说着的时候，就听见那喊了许久，已经开始词穷的皮囊张口道：
“我诅咒你，你今后只能，只能吃巢穴化粪池里清道夫排出的……”
就在这时，还没等它把话说完。
就只见一只白色巨手便突然从天而降，顷刻间就将正在说话的口器一把抓起来。
手腕轻轻一拧，便在一片渗人的嘎吱声中。
将皮囊上正在说话的口器连皮带肉拧成了粉碎，本就千疮百孔的皮囊顿时再破出一个大洞。
巨人杀气四溢中，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四周回响：
“嘴巴这么臭是吧？那就祈祷接下来你能挺过我对你的教育……”
邪神微微一愣，随即像是终于找到了敌人的弱点一般，全身的口器疯狂开合，兴奋地大喊道：
“哈哈哈巨人！我诅咒你以后只能吃清道夫的屎！你以后无论吃什么东西都只能尝出屎味！”
【冷静！大哥冷静！别忘了我们要留它一命拷问呐！】
系统小球有些慌张地在巨人面前晃荡着。
而白泽一边伸手抓住地上的皮囊，一边无语说道：“我没生气，我只是希望帮它认清一下……”
就在这时，巨人说话声音一愣，低下头，燃烧着火光的双眼骤然爆发出连系统都胆寒的光亮。
只见那团被他攥在手心，固定了永恒诅咒的皮囊。
此时已经闭上了嘴，彻底地失去了生机。
却是那最后一抹幽魂已经从邪神的皮囊中离体而出。
并沿着巨人的手，缓缓走向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在那里，一群透明的人正微笑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欢迎来到寂静天堂，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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