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答题的完成，魏昌礼和张彩婷在留下联系电话后，便礼貌地先行告退。
紧接着便有门铃响起，眼看着一名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进入房间。
陈灵馨立马端正坐姿。
在外人面前淡定而矜持地看着一盘又一盘的餐点被摆放在透明的茶几上。
芳香四溢的合成肉排在盘子上流淌着混合着香料的汁水。
小小的铸铁锅里，细腻嫩滑的鱼肉片在热油和翠绿蔬菜的拥抱下缓缓跳动。
大龙虾的红壳被轻轻撬开，随着海鲜的芬芳缓缓溢出，在蒸腾的热气中露出晶莹剔透，雪白而丰腴的虾肉……
鼻尖轻嗅，空气中似乎没有闻见辣味。
以至于陈灵馨可以听见肚子里在咕咕叫，好像在说——
可以上了！
拼命咽着口水，陈灵馨等到工作人员走后，才连连喊道：
“小白快看，是好吃哒！芜湖好香，不行我得赶紧拍下来馋死我的好姐妹……”
一边说着，少女兴奋地摸索着自己的裤兜。
然而，空空如也的感觉让她微微一愣。
这才回想起自己的手机早已遍布裂纹，现在连开机都会花屏。
而这全都是白泽的锅，在训练时他偏要把手机放衣兜里。
结果到最后，运动衫被她摧毁的同时，连带着手机也遭了殃。
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里面的照片能够转移过来就好……
少女这样安慰自己。
但很快又联想到自己身上还背负着巨额贷款，商场买的衣服也都损毁了。
对了，就连妈妈在生日时，给她买的大嘴猫t恤也在之前的战斗中破掉了……
唉，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吗？
陈灵馨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心中的兴奋劲也开始消散。
还好自己还有小白。
想到这里，少女又重新振作起来，牵过白泽的手，把他轻飘飘地拉到身前说道：
“小白你要吃吗？哎呀，可是你好像吃不到，真是遗憾呢！但是嘛……如果你能让我亲一口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尝尝……”
看着陈灵馨在坏笑中，夹起一片鱼肉片放在唇间轻咬。
白泽表示情绪稳定，只是将目光转向电视广告，用着没有什么波动的声音说了一句：
【吃完后准备去训练，考虑到你睡了那么长时间，今晚应该也睡不着了，不如晚上我们找点事做……】
吧嗒。
白泽声音一顿，红色的眼眸循声望去。
就看见陈灵馨把筷子放在桌上，低着头，脸颊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似乎察觉到白泽的目光。
少女沉默地咀嚼着鱼肉，用力咽下。
接着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我不吃了，给你吃吧。”
什么情况？
白泽狐疑地问了一句：【很难吃吗？】
真是的。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算了，我也该习惯了。
“很好吃呢，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不是想要逃避训练啦。”
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和着盘里的汤汁，陈灵馨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需要锻炼自己……”
“但是训练之后呢？今晚又有什么行动？是去打哪个帮派？挑战哪个超人？还是想要拆掉哪座城市？”
“反正小白你一定有计划的对吧？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铁打的机器人……”
“每天除了吃和睡，剩下的时间都要不停忙活，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的一切都是不需要在意的……”
话音一顿，察觉到自己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和幽怨，心中发酸的少女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我不该抱怨发脾气的……算了，我没事，还是换人吧，给我点时间休息一下……”
看到少女背过身子，抽出纸巾默默地擤着鼻涕。
白泽想了想，平静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今晚只是日常训练，目的在于让你提前适应在副作用状态下的战斗。】
【至于你所期待的打击帮派或者拆除城市等活动，我很高兴你能保持这份战斗的热忱，但……】
但白泽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的少女突然猛地转身，将他扑倒在沙发上。
黑色的发丝垂下，将表情隐藏在阴影下，陈灵馨咬牙切齿地说道：
“臭小白，坏小白，听不懂人话是吧，你是怎么理解我非常期待这种战斗的！”
“你这个不懂人心的家伙，该做的事情我会去做的，但是稍微关心一下我不行吗？”
“等等！你不要动，我要狠狠惩罚你！”
眼见少女凑下身，张着嘴，朝着自己的脸上咬来。
白泽一个虚化挣脱束缚，当场沉下沙发，接着从另一边探出脑袋，悄悄观察。
看着对方还是一脸不满的样子准备扑上来，白泽有些无语地说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战斗的。】
【所以我刚才的意思是，既然今晚你睡不着，干脆来放松一下如何？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
哈？
什么放松一下？还是我会喜欢的……
是，是我想象的那种吗？
完全没意识到满脸通红的少女正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白泽只是轻飘飘地飞到一旁的电视柜上。
拿起一张游戏光盘，对着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要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游戏吗？可以一直玩到你困的那种。】
什么啊，原来不是……
等等！
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但陈灵馨依旧感到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小白，你居然想玩游戏？你愿意让我玩游戏？”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玩物丧志，还是训练重要……”
“我，我甚至以为你是那种除了战斗之外什么都不想的……”
闻言，白泽有些没好气地把游戏碟放下，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欲望都没有。】
【至于你对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我觉得你应该先反思一下你自己……】
一边说着，白泽还瞥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系统面板。
其实这里的锅，系统也要背一个。
在合作前，是谁言之凿凿地说，只要借助少女的存在就能脱离黑渊的？
一通牛皮吹得哗哗响，说的白泽还以为只要一登录就能免费领取一张金卡。
结果上号一看，啪！白卡一张！
后续需要逐步升星解锁也就算了。
游戏的环境还非常不稳定，一不小心，随时还有撕卡毁号的风险。
这不赶紧抓住一切机会先把少女的等级抬起来，白泽连遛狗的时候都没心情。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陈灵馨已经有了勉强自保的能力。
那么巨人也可以稍稍安下心来，开始享受起人间的一切。
毕竟自己费尽了心思，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感受吗？
暗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因为过于激动，而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的女孩，白泽问道：
【一句话，玩不玩，不玩的话今晚你就自己……】
还没等他说完，就看见少女高举着手，激动地大喊道：
“玩！我肯定玩！训练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吗？”
【至少也该洗澡后吧。】
“好好好，快！小白快合体，我们赶紧吃饭！我现在已经对训练迫不及待了！”
满眼期待的陈灵馨，笑容满面地抓住白泽的手，趁其不注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
与兴高采烈的少女不同。
远方的会议室内，气氛再一次变得有些沉闷。
“异能者伦理委员会怎么看这件事？”
“你们认为白灵馨的存在，究竟是陈灵馨在心理创伤后诞生的精神体，还是因为某种未知的黑渊影响而产生的特殊现象？”
一边吃着盒饭，一边看着屏幕的领导平静地问道。
身边正在凝神看着报告的优雅女士，闻言推了推眼镜，平淡地回答：
“我们猜测这两种情况应该都具备，从有关部门传来的数据上看。
目前并没有发现，其他类似陈灵馨这种会变更样貌的多重人格者，在出现更多例子前，我们可以暂时判定为偶发现象。
同时考虑到白帝的合作条件，是让我们展开对黑渊裂缝的开启试验。
我方专家猜测，或许就像能力者的诞生一样，白帝说不定也是在黑渊的影响下诞生的特殊情况。
而对方想要开启黑渊的原因，或许是想要探寻自己存在的根源？”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另一边正在分发盒饭的主任说道：
“那种事情可以在以后的接触中去发现，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应该如何限制或者约束白帝的行为？”
“从后面的答题上分析，对方的三观和思想虽然谈不上反人类，但是那种利益至上，且行事无所顾忌的风格，显然会对社会造成隐性的威胁……”
闻言，周围正在沉默干饭的对策小组中，有一位女青年举手出声：
“白帝这个人格，在陈灵馨体内占据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因此在如何限制对方的方案中，我依旧坚持通过干涉主人格来削弱她，比如可以安排一场意外的恋情让陈灵馨减少对白帝的依赖……”
在周围人有些沉默的注视下，这名年轻女性的声音突然变得越来越小，显然想起了什么。
艹，我忘了陈灵馨是个有自恋倾向的酮……
对不起，打扰了。
于是把手放下，继续吃饭。
另一小组中，一名瘦高的成员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举起手，语气轻松地说道：
“恋爱什么的都是歪门邪道，力量才是关键。”
“我的建议是尽可能维持陈灵馨的弱小，将她的实力作为一体两面的弱点。”
“具体操作可以通过限制她的训练，以及提供丰富的物质享受腐化她的精神，然后……”
就在他正说得起劲的时候，身边有人在咳嗽声中打断了他的话：
“关于这一点，已经不太可能实现了，你难道没看资料吗？”
“当天晚上检测到陈灵馨不见的时候，第七区最大的帮派就遭到了袭击。”
“虽然现场录像都非常模糊，但是我们根据那种特殊的破坏痕迹分析，那正是白帝特有的念力使用手法，只是看起来强度和规模有些不同……”
“换言之，当天晚上战斗的正是陈灵馨这个主人格，不管这其中是否有白帝的协助，至少她证明了自己有能力干翻一个拥有着复数能力者和重火力的武装势力。”
瘦高的男人闻言，连忙起身翻找资料。
而周围的人顿时就像开启了话匣子一样，每个人都忍不住说两句：
“更可怕的是，白帝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将陈灵馨的能力提高到了这个程度。”
“可想而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实力将越来越强，最后我们连控制她都做不到……”
“话说白帝是不是想借此警告我们，让我们不要对其抱有别样的心思？”
“那不然呢？我们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只能说她的危机意识出乎预料……”
“不过白帝为什么特意选择那个地方？她还有什么目的吗？”
“听说整个第七区都打起来了，而那个卖药的帮派更是急坏了，现在正在全城通缉袭击者呢……”
“唉……总觉得光是如何研究清楚她们，我都能水一篇论文了。”
就在会议室的讨论声愈发嘈杂的时候。
只听那道瘦高的身影大喊道：“不！我不能接受！”
现场气氛一滞，所有人都转过来注视他，就听见男人激动地说道：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偷偷让陈灵馨服用精神类药物，看能否通过药理学治愈她的精神病，从而把白帝彻底消除……”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的桌子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却见正在吃饭的领导突然拍着桌子，大声说道：
“够了，我们能采取的手段只能是限制，而不是走极端，这位同志请你慎重发言，不然传出去引发了严重后果你自己能承担责任吗？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
眼看着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寂静，他稍稍平复了语气解释着：
“白灵馨的能力在高强度的运用下，还没有出现任何失控的征兆，这种情况所蕴含的价值不可估量，包括国家高层在内，所有人都非常重视她，因此能合作就不要老是想着对抗。”
然而，一直等到领导把话说完，那名瘦高男人依旧有些不服气地质疑道：
“没错，领导说的话我能理解，但我怀疑，白帝的特质会不会像她本人一样，属于偶然不可复制的情况？依我看，我们还是要采取强硬的手段……”
就在他正说着，前方有一道女声传来：“如果你说的是这种特性的话，那她其实不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例。”
你说什么？
闻言，不仅是说话的男人，就连在他身边看戏的研究员也忍不住一愣。
而坐在领导身边，那名隶属于伦理委员会的女人只是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平静地继续说道：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但在二十几年前确实有一名异能者，他的能力不仅没有上限，就连副作用都没有。”
“只是很可惜，受限于我们当时的研究进度，当我们察觉到对方的特殊性时，他已经死了。”
“具体的原因和能力不能细说，但你只要知道这种情况并非孤例就行。”
“因此，纵然白帝的存在非常特殊，但这两者间必然有什么相同之处可供我们研究……”
一旁的领导把盒饭吃完，拿着纸巾擦着嘴。
看着底下的人员都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领导一乐，安慰道：
“对策组的情感专员小林同志，你从情感的角度出发是很好的思路。”
“但既然恋爱的法子行不通，那我们也可以试试友情，亲情，战友情嘛，这世间又不是只有一种感情对吧。”
“我希望她们能更多信任我们一点，至少我们要让那两个孩子都感受到，这世间并非全都是恶意，还有更多的善意值得她们留恋。”
说着，他又看向另一边的瘦高男人，说道：
“而行动专员马同志，你的提议在出发点上看，是很正常的考量，但既然我们无法将陈灵馨视为她们的弱点。”
“那不妨反过来思考，让我们主动强化陈灵馨，给予教育思想的同时，还给她磨炼的机会。”
“只要让她自身强到不再那么有危机感，那么白帝的出现，是否也变得不再有必要了？至少她登场的时候，不再是奔着杀人来就行。”
“你看，这样问题是不是也变相解决了？虽然这其中不乏有些空谈的嫌疑，但这至少是个思路。”
“现在既然老天爷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那这一次我们说什么也必须抓住机会。”
“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总想着走极端。”
“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身上肩负的重担，不允许我们继续沉默下去，都动起来，今晚接着加班！”
————
晚上，电视机的宽屏被分出了两边画面。
身上带着沐浴露香气的陈灵馨，此时正披着一头湿润的黑发坐在地上玩着游戏。
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柄浮在空中，上面的按键正不时敲动着。
“小白你在哪？家里好像来怪物了，我们的墙被拆了！”
【我在挖矿，怪物你搞定，我现在缺黄金，你知不知道黄金在哪一层？】
听见少女的问话，白泽抿着嘴，仔细分析着屏幕中的像素点哪里藏着黄金。
“哎呀还等什么黄金，快点帮我嘛……”
陈灵馨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注视着身边专注地打游戏的银发少女。
大腿在地上悄悄地用力，控制着身体缓缓地挪动。
直到某一刻，她移动到了白泽的身后。
接着便小心地伸出手，将那具轻盈而柔软的身体揽在怀中。
成功了！小白现在就坐在我的怀里，而且他没有跑！
陈灵馨两边鼻孔喷着气，脸上的笑容完全抑制不住。
而白泽感受到少女在身后主动当起了人肉沙发。
在发现对方没有动手动脚后，也主动地往身后靠了靠，舒服地躺在她的怀里。
于是陈灵馨更兴奋了，双手颤抖地控制着人物在画面里疯狂转圈。
【你在干嘛？我记得木头好像不够了，我在找黄金，你去砍一点过来。】
听着白泽的话，少女笑着说道：“我来了呐，就是这个副作用好难受啊，手指都不听使唤……”
不过说着说着，仿佛想到什么。
陈灵馨垂下眼眸，看着银发少女雪白而细腻的脖颈就在自己眼前尽情展示着。
悄悄地吞咽着唾沫，大腿悄悄夹紧对方的细腰，同时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
“小白……我这就给你砍树，不过，我给了你这组木头后，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
【算了，我自己来。】
“等等！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小白你不是说好了不嫌弃我的吗？”
听着白泽毫不犹豫拒绝的声音，心中好像被插了一箭的少女不甘心地喊道：
“我把这个黑曜石给你好不好，还有，我给你找黄金！还给你找钻石，你要多少我都找给你怎么样？”
本想拒绝的白泽突然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权衡利弊。
接着，在陈灵馨紧张的期待中，只听那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那就做好长期挖矿的准备，钻石可以不要，但我要做一把黄金座椅，像山那么大的那种，所以我们一起挖好了。】
他，他同意了？从来不愿意和她同睡的小白同意了？
游戏，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发明！
被巨大的惊喜贯穿的少女忍不住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一边控制着人物前进，一边喘着气，低声确认道：
“那，小白，那我们要挖到什么时候？黄金那么少，万一玩到明天的话……”
【不至于，虽然之后还要安排你去上学，但我们至少有几天的时间来玩，所以你累了就去睡觉。】
你累了就去睡觉。
没有注意到对话中的细节，少女只是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果然，他心里有我。
心中被某种灼热的情绪充斥着。
陈灵馨眼帘半合，低下头，缓缓地靠近着怀中少女白嫩小巧的耳朵。
近了，更近了。
直到她的上下唇轻轻碰和，牙齿像是品尝细嫩的鱼肉片一般将耳朵咬住。
抿住嘴，轻舔着冰凉的柔软。
接着少女的声音从喉咙中咕噜地发出，似乎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说道：
“小白，灵馨突然觉得好困，我们先别玩游戏了好不好？”
嗯？
这才多久你就困了？
白泽先是看着少女屏幕上正在不停撞墙的人物。
接着感受着耳尖的湿润和温热。
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
你莫不是在消遣老子？
只见白泽突然低下头，脱离了对方嘴唇的含咬。
接着动作迅猛地抬头，后脑勺在少女茫然的眼神中朝着她的下颌骨猛砸而去！
“啊！！！”
少女仰着头，缓缓倒下，安详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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