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宁拨通了电话，说道：“妈，满妹开彩票店的事办成了。”
张秀玉的声音有些激动：“这么快？”
一宁平静地说：“我发条短信给你。叫她按这个步骤去办就行。”
张秀玉叹了一大口气，说道：“这下就终于圆了她的心愿。你发给我。”
一宁详细编了一条短信，发送后，开着车回城。
路上，接到曾天亮的电话，说听说他回来了，能不能聚一下。
一宁笑道：“改天吧。”
一会儿又接到刘家山的电话，说好久没见面了，听说你出去又回来了，能不能聚一聚？
一宁说：“好，我有时间主动打你电话。”
边接电话边开车，半个小时才开到枫叶路。
当他在枫叶茶馆停好车，何局长早就到了，打来电话说：“到210包厢来。”
这是一间老茶馆，设施有点陈旧。不过，何局长特意选这个地方是有用意的，不热闹的地方，碰到的熟人就少。
他在210包厢上敲了敲。何局长过来打开门，说道：“这个地方很安静，不叫服务员来煮茶，就我们两人聊聊吧。”
说罢，给一宁倒了一杯茶，又发了一支烟。
何局长说：“你是既懂彩票又懂算命，我从来没有算过命，你帮我算一算行吗？”
一宁吐出一串烟泡，笑道：“从来没有算过命，证明你不相信命运。”
何局长点点头，吸了一口烟，说道：
“我父亲不信这一套。从小就鼓励我，人只能靠自己。所以，我们全家都不信命。老家是农村的，一共三兄妹，个个考上大学，现在都在外面工作。”
介绍完毕，何局长凄然一笑：“但是，我现在有一点点相信命运了。”
一宁反问：“为什么呢？”
何局长说：“我今年42岁了。毕业分配就到市体育局上班。32岁就做到副局长，算不容易吧？从一般副局长，5年内就干到常务副局长，也就是第二把手。
从37岁开始到现在，我们局里换了两任一把手，按理，我应该提一提吧。就是升不上去。曾经的刘局长走了，来了周局长。周局长走了，来了一个叫曹经天的局长。
我这个常务副局长，就是提不上。你帮我算算，是这个副局长做到了尽头，还是今后有点什么出息。”
一宁说：“按一下你生辰八字，我给你轮一轮。”
何局长报了八字后，一宁半闭双眼，仔细给他轮了起来。
轮完，他望着何局长，缓缓地说道：
“你37岁那年没机会，是确实当不上。但是今年这一次，你正好42岁，理应当上。”
何局长一听：“命中理应当上，结果没当上，这是不是说命运也算不准吗？”
一宁摇摇头：“命运中有一项叫【强夺】。就是你理应成功，却被外力劫持。”
何局长一听，脸都变色，问道：“你的意思是被人做了手脚？”
一宁也不说穿，只笑笑。
何局长说：“一宁，我跟你说几句内心话吧。”
一宁再点一下头。
何局长说：“我与周，面和心不和。这个人是笑面虎。任何人跟他相处，都觉得他好打交道。但他心思非常厉害。
现在调进来的这个新局长曹经天，是周局长的同学。当时我上的呼声很高，但临到任命时就换了人。所以，我一直怀疑是周从中作梗。”
一宁微微一笑，说道：
“官场上的事，我知之不多。但八字中有一项叫【反夺】，就比喻你丢了一件东西，本来可以寻到，但你没下力气去寻，它就真丢了。你仔细去寻，就可以找到。”
一宁用这种打比方的话告诉何局长，其实，这是可以失而复得的。这也是他师父教给他的话术。不说透，点到为止，让别人去理解。
何局长一听，瞪大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收集一些证据，把现在这个曹经天挤走？”
一宁说：“何局长，我本来就不该干预这些事。但你一直对我好。我在内心上也偏着你。这种事，你要仔细想一想。
至于你要为干部谋福利，让他们的亲戚都是开一个彩票店，这个，你千万不能做。你的干部再拥护你，对你的提拔没有一点用。”
说完这句，一宁指了指楼顶的天花板。
何局长一下就明白了。
接着，何局长又问：“今天和他们说了，想要你再提供一点新条件，这个事，以后就不提了？”
一宁点头，说道：
“过一段时间，你就告诉他们，说我赵一宁没有研究出什么新条件。你想想，你们的干部亲属都是办体彩店，别人怎么想？
一是因为你们有审批权，所以，你们的自己人办个店子很容易。二是一些不真相的人造谣，说你们知道内部号码。
这个，凡是有点知识的人都不会相信。但是，有些人偏偏要造谣。加上你们亲属的店子生意好，就是跟老百姓抢生意。
所以，这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以为团结了你的下属，你的基本层就稳了。不对。反而让曹局长对你防备，打压。
所以，你根本不要去管这些事。你应该找新来的在工作上，生活中的漏洞。对不起，这本来不是我应该说的。”
何局长的内心狂跳。
这个年轻相师，老练得惊人。他心里全听进去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说道：
“一宁，我是个安分守纪的人，其实嘛，也是没有什么志向，追求，平安度日就行。”
一宁知道何局长说的全是假话。也不揭穿，而是和何局长谈起了生活。比如说，他准备承包一个茶馆，以后在茶馆卖彩票。
说到这点上，何局长表态：
“一宁，我可以不办彩票店，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大力支持你。说句内心话，我真愿意跟你坐一坐。你是年少而志高，年轻而沉稳。跟你在一起，人的内心都澄静多了。”
“谢谢局长肯定。我家住在状元街，爹娘一辈子就只做一件事，卖豆腐。日子过得不那么舒服。特别是有个叫肖丽丽的街坊，一直欺负我家。
所以，上次我们到他家吵了一次。
压迫啊，就只好反抗，不反抗就永远受压迫。局长，你对我这么关心，我就有句话送给你——平安度日是度不好日子的啊。”
何局长身子一怔。给了一宁一支烟，又聊起了其他事情。
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才散去。
何灿开着车，奔跑在街上，他想，这个赵一宁不简单。以前低看了他，以为他只会打彩票。对了，看相算命的人都是人精。这个人要好好结交成真心朋友才行。
上州华灯四射。似乎永远灯红酒绿。在华丽的外表下，有多少颗像何灿一样的心在澎湃，在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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