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菜做完了之后，郑暖暖和秦战就坐在周师长，邓政委，林局长这一桌吃饭，边吃边聊。
靳毅和秦薇就坐到秦铁柱这边一桌吃饭，忙碌了，一整下午了，现在都快六点钟了，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这边也是边吃边聊。
有一部分战友吃了差不多了，陆陆续续跑去西瓜地摘西瓜去了。
秦战一边剥虾放到了郑暖暖的碗里，边和周师长聊天，突的想到了那天在郑村看见的一幕，洞脚坡无名烈士的坟包，他的脸色十分严肃，抿一口酒：“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同你们商量一下。”
周师长敛眉：“你说？什么事情那么凝重。”
林局长：“阿战，你就说，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的，就凭多年的战友交情，一定会帮到底，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儿。”
邓政委：“有话快说，这不像你的作风，冷面阎王快刀斩乱麻的人，别跟娘们似的。”
空气莫名变得有点凝重。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洗耳恭听着。
秦战坚毅目光看着战友们：“前段时间我陪妻儿回娘家一趟，经过当地的一片坟地，洞脚坡那一片林子，有不少无名烈士坟包，长年没有人祭拜，也没有人烧纸钱，甚是凄凉
我们也是军人，他们出生入死结果就这样子…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要接他们回到烈士墓园，你们怎么看？”
话落一瞬间，大家沉默了良久，在座多数人都是军人，听到这些话，脸上神色动容不已，有的人眼眶微红，嘴唇紧抿，共情中，无法想象自己若战死战场，却成了无人问津的坟包。
没人给自己扫墓，烧纸钱，心里头一片哇凉哇凉哇凉的。
林局长：“阿战，这事我来安排，一定会将烈士他们接回来，安葬在烈士墓园，让他们看一看，祖国的繁荣昌盛，不能让他们葬在犄角旮旯里。”
周师长：“这样子吧，战争那么多年了，荒山野岭到处都是有无名烈士坟包，我们组织一个寻找烈士遗骸的部门，专门寻找我们的战友，接他们回家，让他们都葬进烈士墓园。”
“对，一定要风光大葬，举行仪式一定要到位，不能草草了事。”邓政委说道。
其他战友：
“我们虽然是军人，可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拜托林局长，帮我们把兄弟们接回来。”
“若有需要？请你尽管吩咐。”
“不求别的，最起码清明节的时候，有人给上个坟，烧炷香，或者点根烟。”
“接他们回来！”
“接兄弟们回家！”
“敬礼！”
战友们，端起手里的酒碗，站姿笔直目光坚毅，对着天地，酒洒在脚下一片黄土。
一阵微风吹过来，仿佛回应了一般。
这个画面让郑暖暖眼睛胀胀，很想哭，她忘不了那天看见坟包的军人，那影子狼狈着吸烟，就像饿了好久的魂魄，这得多久没有人祭拜了。
如果真的有阴间，那些无名的坟包，没有人祭拜是多么的可怜，仿佛孤儿一般。
她猛地灌了一口黄酒，才让自己那颗柔软的心，静了下去。
愿你们都能回到烈士墓园，不再孤零零待在荒山野岭，无人问津。
秦战给自己满上了一碗酒：“今日是我们夫妻两人入住新居的日子，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时间，千里迢迢跑过来吃喜酒，这碗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林局长：“祝你们夫妻两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邓政委：“战啊，好好待人家小姑娘，不能辜负了人家，争取三年抱俩娃，百年好合。”
“祝你们恩爱到白头，家庭幸福，早生贵子，到时你们生了孩子，记得请我来喝满月酒。”周师长说道。
郑暖暖：“谢谢，我也随意一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祝大家身体健康，事事顺利，步步高升，幸福美满。”
下一秒她来一句：“今晚不醉不归，我干了。”
战友们：“好，嫂子，干了。”
周师长笑得合不拢嘴了，好久没有这样子开怀了，小姑娘还是一个性情中人：“哈哈，好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下次你和阿战到我们北方做客。”
郑暖暖愣了几秒钟，咧嘴直乐：“那感情好，我还没有见过下雪天，不知道堆雪人好不好玩，北方的炕是什么样子的，我喜欢北方的朋友，爽快，不扭捏，有什么说什么，不用人猜半天。”
这边的冬天，除了下雨天特别冷，要么就是下冰雹，春天夏天秋天？刮台风比较多，还真的想去北方看一看，体验下当地风俗民情。
邓政委吧唧吃了一口鱼肉：“秦战，你一定要带着暖暖到我们北方军区看看，见识下我们北方的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那边也有少美食。
冬天没有什么猎物可打，最好秋天的时候过来，那时候可以打点猎物，山上很多野鸡，兔子，野猪，狍子等等，还有冬虫夏草，那边的军嫂经常骑着马儿去挖冬虫夏草呢。”
“好，我一定带着妻儿回一趟部队，到时我亲自带着她去打猎。 ”秦战笑了笑道
秦战习惯性给她剥大虾，夹她喜欢吃的菜，一一放进她的碗里，看着她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冬虫夏草？？哇塞，好东西，老值钱了，她真想立马去北方挖冬虫夏草。
郑暖暖有点醉意了：“你也吃啊，别看着我吃嘛，老公，我好看吗？”
秦战：“好看，你负责吃就好了，我的手臂长夹到好菜给你吃。”
郑暖暖：“谢谢，老公。”
秦战捏了捏她的脸蛋：“傻瓜，谢什么谢，我是你的老公，以后不许说谢谢了。”
“不，不许捏我的脸，我还要吃东西呢。”郑暖暖娇嗔道，桌底下脚丫在勾了勾男人的裤脚，在他的脚腕挠痒痒。
“调皮，别闹了，再闹我就还回去了。”秦战点了点她的鼻尖，嘴角无限温柔笑意。
桌底下，郑暖暖捣蛋的脚丫被秦战的脚，紧紧夹住，她动弹不了，只能放弃了挣扎了，张着小嘴哼哧哼哧吃着碗里的菜，不管她怎么吃，碗里的菜只会多，不会少，这样子下去，她减肥太难了。
他们面对面坐在一起，偶然来个眼神拉丝，微笑中透露着深深的爱意，对话充满了温暖和甜蜜。
大家时不时目光投放在两人这边，看着他们一刚一软，莫名觉得很般配，赏心悦目。
饭桌上的菜肴秀色可餐，有酒有肉，吃得个个肚子圆鼓鼓，有的人还真把肚子吃撑了。
这边有说有笑，秦建国这边个个都黑着一张脸，郑少兰受不了，眼珠咕咕噜噜转动，视线落在秦小宝身上，小孩子的忘性大，就从她下手吧。
秦小宝玩了好一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要走去找她妈妈，一道大红色的衣服女人挡在自己的面前，吓得她一大跳。
“你，你要干什么？我爸爸妈妈就在那里。”
郑少兰瞳孔微颤，好半晌才回过神，一脸讨好：“你一个人在这里玩儿，阿姨陪着你玩好不好啊？”
她笑眯眯放柔了目光看着秦小宝，小孩子忘性都是很大，事情隔着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忘记了吧。
秦小宝小脸皱成了一团，一脸茫然看着郑少兰：“我才不要你陪我玩呢，坏女人哼，你那么坏？你妈妈知道吗？”
说罢，秦小宝迈着小短腿往郑暖暖方向跑去，留下郑少兰气的直跺脚，小杂种，早晚一天落在我的手里，看看我，到时怎么坏给你看，眼神阴毒，一脸狰狞。
这一幕落在了秦战的视线里，他是在喝酒聊天，每时每刻他都在警惕着，犀利的眸子从郑少兰身上收了回来。
郑少兰打了寒颤，怎么感觉有点冷，明明是夏天，当她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这画面。
秦战温柔地喂着秦小宝喝水，郑暖暖拿着手帕细心给她擦干净了小手，三人的脸上都是幸福、温馨的笑容。
为什么坐在那里的女人，不是自己，这里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才对。
郑少兰气愤不平也没办法，只能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去，目光一直盯着秦战这边。
李桂芬突然站了起来 ，往秦战那边走去，刚好秦小宝在爸爸妈妈这里吃到东西了，往后退的时候，撞到了李桂芬。
没等秦小宝开口说对不起，李桂芬就像抓住了机会一般。
“真是失礼人，毛毛躁躁撞到人了，不知道说一声对不起，果然有妈生没妈教的孩子，野孩子。”
他们可是秦战的养父母，居然没有出去招待他们进来，害得他们站在那里被人看笑话。
乡下长大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就是有区别，走路毛毛躁躁的，城里的孩子才不是这样子，见到认识的人，斯斯文文，嘴巴甜甜喊一声阿姨。
穿得那么好的衣服，这衣服一看就是质量极好，她都没见过那么好看，又时尚的衣服。
在这个穷乡僻野的地方，用得了穿那么好的衣服吗？就应该穿补丁的衣服，破破烂烂才对，住着就该是土坯房，农民就要有农民的样子。
本以为，养子带着四个孩子找不到老婆了，他不仅没过得穷苦的日子，还娶上了婆娘，瞧瞧，这女孩不会是未成年吧，谁家那么没眼光，将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带着个拖油瓶。
“阿战，你怎么回事，看不见我们来看你了吗？半天也没见你带着婆娘过来跟我们打个招呼。”
她一副高高在上看着郑暖暖，仿佛她就是尊贵的长辈一般。
那一句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让郑暖暖火气噌噌直冒天灵盖，这就是书中那位瞧不起乡下人的养母。
她要是没记错这朵老花菜，此时应该得了妇科病，霎时浑身冷冽气息散开：“阿姨，你~”
豆豆：“宿主，有任务。”
郑暖暖：“纳尼？”
豆豆：“暴打老花菜一家，奖励百年鸡血藤10斤。”
郑暖暖：“豆豆，我接了，没有奖励我也接了，好久没打架了手痒，大力丸效果真好。”
豆豆：“……宿主，你加油，不许别人帮哦。”
郑暖暖：“小意思，不需要人帮。”
李桂芬感觉到了郑暖暖那不对劲的眼神，身子微颤：“怎么，你还想打长辈不成？”
她意识不对往回退了两步。
这个女孩的眼神很可怕，就像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魔，这是要撕了她的样子。
“阿姨，我没记错的话，你恨不得和我家老死不相往来，哦，你是不是忘记了，断亲书可是你们这边要求签字的，怎么了？这会哼哧哼哧跑来我家，打什么亲情牌？当我们是傻子吗？”
郑暖暖冷冷呸一声：“呸，你们可是一向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哦，对咯，我没记错的话，四个孩子在你家生活时，听说你经常虐打他们对吗？不给他们吃饱饭？
还威胁他们不可以跟阿战说，来我跟你算算账，旧账新账一起算，免得你们老是凑到姑奶奶面前，蹦达，真烦人。”
这话一落，秦建国脸色一变，腾地一下站起来，没想她私下做的事情，已经都传出来了，连阿战的婆娘都知道了。
李桂芬咬着后槽牙：“你，你，你别胡说八道。”
下意识扫一眼周围的人，大家的眼神古古怪怪盯着自己看，就像看着人渣一样。
“你，别胡说，我，我们没有瞧不起乡下人，别乱扣帽子给我们。”
郑暖暖双拳紧握咯咯响，灵动双眸含着戾气，嗓音如寒冰：“你为什么给我四个孩子吃冷菜冷饭？为什么说小宝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你为什么得知阿战是乡下人的孩子，为什么急着逼迫着阿战签下断亲书？
他每个月都将津贴给你寄回来，孝敬你，狠心将他赶出去的时，你就给他100块钱，让他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搬出去。
你得还我钱来，我公公也养大你的儿子，辛辛苦苦将他供上了大学，我婆婆生病期间，白眼狼的秦涛不管不顾，养条狗都知道看护家院子。
养你儿子，啊呸，就你们这样子的父母，根源就是在你们这里了，底根都坏透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不管我公公怎么细心教导，就是掰不直白眼狼的秦涛。
如今为什么现在跑来我家撒野，你们这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婆婆公公是善良人，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可不善良，我的家人，谁若敢欺负了，来都来了，我们就好好算下总账。”
她往回走两步，瞟一眼秦战面前的一碗酒，伸手端起来一饮而尽：“辣辣辣，真爽。”
秦战没来得及拦住，完了老婆喝醉很可怕的，有他在，哪怕她捅破了天，都有他顶着，他正要说话的时候，他老婆声音传来了。
郑暖暖眉间狠戾一闪而过，对着秦战温柔道：“老公，你算下你这些年给老花菜寄了多少钱，咱爸也养了她儿子，我要账，她儿子可没有好好孝敬咱爸妈，你也没必要孝敬他爸妈。”
秦战一本正经在那里算账，平静诉说着自己的童年过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幸好他每次得到任务奖金都存进了银行，要不然自己亏大了。
“头三年每个月18块钱是648块钱，之后都是35块钱一个月，6年是2520块钱，总计9年了。
粮票、肉票、布票、工业票，还有一辆自行车170块钱，缝纫机200块钱，三门的大衣柜120块钱，至于那些营养品什么的就算了，总数：3658块钱，票折成现金500好了，加起来就是4158块钱。
上学的学费是我自己挣钱，自己去找校长谈好上学，他们都未曾问过一句，也没有问过我要不要学费，哪怕我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了，他们只会不分青红皂白，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是个闯祸精，让他们丢尽了脸面。”
李桂芬瞬间气炸了，还想要账？怎么不上天，颤抖声音：“你们……”
“艹，我要杀人”听到自家哥嫂说的话，秦薇怒火中烧，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
她哥小时候都过得什么日子，一想到秦涛在她家过得可是少爷一般的生活，她要撕了那厮。
靳毅强压着怒火，他也生气，紧紧扣住了秦薇的手腕：“薇薇，女孩子家家别说脏话，先别冲动好不好，别打扰咱嫂子要账，没看见嫂子她就像个要战斗的狮子吗？”
秦薇就像个气炸的火球，靳毅没办法直接嘟着她的唇，将她护在怀里，嗦吻了一会，轻声道：“别急，找个时间我们去套麻袋，到时让你来出气。”
片刻，秦薇安静了下来，眼泪啪啦啪啦地流下来：“呜呜呜，毅，我哥太可怜了。”
秦铁柱和王秀兰走近了前面，气愤怒瞪着秦建国夫妇。
“老婆子，先让暖宝算账先，待会我们再算账。”秦铁柱压抑心中的怒火，低声安抚着自己妻子。
“老头子，我恨你，当初我说了秦涛不是我儿子，你不信我，看看这对夫妻都是什么人，就这样子对我们的儿子。”王秀兰单手叉腰，眉心紧蹙，脸颊也因怒气染上了绯红。
秦铁柱：“……”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但凡自己相信老婆子的话，儿子早就找回来了，当年在医院生孩子的人不多，要是去好好去查找，绝对能找得儿子回来。
他的儿子却要自己挣钱交学费，可想而知，儿子上学这条路得多难，就他一成年人挣钱供一个大学生，很是吃力，何况是个小孩子，他好气啊。
周围的人气愤不已，特别是周师长，邓团长，林局长等人，他们是知道这四个孩子的来历，怎么能容忍烈士的后代，被人如此对待。
没想到得是秦战是自己勤工俭学的，养父母还是职工人员，竟然让孩子自己挣钱读书，好气啊，真想揍人。
“我就说嘛，我们秦场长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找到这一家人进来，原来是瞧不起咱们乡下人的孩子”
“虽然不是亲生的孩子，好歹也养了那么多年了，哪怕养只小猫，小狗，突然不远了，自己也会伤心的，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断亲书都写了，这一家人的心肝得多冷血啊！”
“堂堂秦副厂长，竟然没钱交学费给孩子上学，对方的父母砸锅卖铁都供你们的儿子上学，你们呢？却让一个孩子自己想办法挣钱上学，你们还配为人父母吗？”
李桂芬气节败坏：“别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我们没有虐待他，谁叫他年纪小小那么聪明，他都会自己去报名拿回来书本，自己都会报名上学了，我们还去学校做什么？”
谁料，众人听见这些话，表情怒气冲天，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真想拽进巷子里狠狠揍她一顿。
郑暖暖：“我男人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你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别找借口了，快拿钱给我，那四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不是野孩子，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刚才说那些话，我会揍到你走出去，没人认得出你来。”
能干的人就活该干多事儿，不能干的人？岂不是就捡漏了，等着坐享其成。
就像有的家庭，孩子多，父母都是比较宠小儿子，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是想到小儿子，大儿子他能干，挑得动家中的大梁，就得多干点事情，挣得钱还得帮衬小儿子，就不会想过大儿子干活很累，他需要是家人的关心，他也有自己的家庭。
秦涛脸色一滞：“郑暖暖，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动不动就是钱钱钱。”语气刺人。
秒变惭悔：“过去就过去了，过去是一场误会，我们都是一家人，两家人都是姓秦，多有缘分啊，我们还能向以前一样，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烤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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