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冤枉,我蔡家是皇商,多年供应朝廷粮食,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叶怀昭和窦则颖并排坐在韩承钰的下首,看着堂下冷汗横流、体型富态的商人,一个端着姿态,一个面目冷硬严肃。
“蔡员外,本次一共从你们蔡氏粮铺购买粟米两百石,你可知情。”
蔡明远擦着额头的汗,“小的知情,我们蔡氏一直与朝廷合作,粮食价格童叟无欺,本次的官粮,事关西北灾民的生死,更是犬子亲自督办的,绝不会有人欺上瞒下、以次充好的事情发生啊。”
窦则颖放下了茶杯,“哦?亲自督办?”
“没错,此次本来轮不到我们蔡氏,但我们的粮仓在平洲,距离定县可节约三日路程,我们接到通知时,分外重视,务必要将这一差事完成的漂漂亮亮,这一点叶大人也是知情的。”
叶怀昭点了点头,“不错,运送粮食的民夫,每日口粮的损耗也是极大,所以我们为了节省开支和时间,有一半的粮食,都是直接从平洲的粮仓调过去的。”
窦则颖瞟了二人一眼,冷笑着说道:“好,那么,你与叶大人之前并不认识,对吗?”
蔡明远继续擦着脸上的冷汗:“没错,这位叶大人是户部信任的员外郎,但我们蔡氏可是与户部与朝廷合作过二十多年了,口碑与质量一直都有保证,怎么可能出现此种纰漏。”
窦则颖将手中的麻布袋递给了叶怀昭,袋子里面的缝线处,有一个红色的蝇头小楷,“乙辰。”
“的确是在线的笔迹无疑。”
叶怀昭接过袋子,对窦则颖和蔡明远说道,说着又拿出了随身一个记录的本子,交给了韩承钰,韩相爷负责监督核查此事,但如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官员考核时间,韩丞相分身乏术,便让自己的儿子来跟进。
“下官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将所有的装粮的袋子,都按照天干地支的顺序来编了号,只要这粮食没有中途被倒出来调换,那么均可溯源。”
韩承钰点了点头,“此法以后应当多加提倡推广。”他翻了翻叶怀昭递上的名册,“这从甲到丙,所有的粮都是来自蔡氏,而这些出了状况的都是乙字号的粮,均来自平洲的粮仓。”
叶怀昭拱了拱手,“对,但不排除路上有人调换了粮食,或者进行了投毒。不过根据窦大人提供的袋子,的确是叶某当时亲手做的记号无疑。”
“好,我已经命人,前去平洲,将那同仓的粮食取样本调入京师,我们便可看出,究竟是整个粮仓的粮都有问题,还是只是送去赈灾的有误。”
蔡明远不停的抹着额前的冷汗,两位大人针锋相对,看着互相的眼神都带着刺,想来是积怨已久,而自己这次处于风口浪尖,虽然得到了那位的保证,但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大人,从平洲蔡记的粮仓,取样带回的粮食已经经水路运了过来。”
“好,那么就当着叶大人、窦大人、还有蔡员外郎的面,一起来查看一番吧。”
说完对身边的官吏说道:“去把来自太医院的一位副院四名院判,还有来自民间的五位大夫请进来吧。”
说完方才对着几人解释道:“丞相吩咐过,为了以示公正,太医院和民间的大夫各一半,诸位没有意见吧。”
这下就连窦则颖都没话说,他看了看手里的名单,不管是出自太医院的太医还是民间的大夫,都是有口皆碑,名声很好的那种。
“去把那些食用了稻米中毒的人,抬上来。”
抬上来的几人看年龄都是青壮年,却各个骨瘦如柴,脸上的肉早就没了,只剩下皮还挂在脸上,显得颧骨尤其突出,嘴唇干裂,面色痛苦,在木板上蜷缩着身子,捂住肚子哀嚎。
窦则颖看着那不听哀嚎的人,愤怒的说道:“大人,这些还是青壮年,有些老弱,第二日便死了。”
韩承钰的脸色也不好看,对着堂下的十位大夫说道:“劳烦十位医者,看看这三人身体情况如何,分别写在纸上,呈交于我,另外,这边有十份粟米,麻烦各位大人,再仔细的辨认一番可有问题,依旧写在纸上。”
在场的大夫看到蜷缩在地上几人的惨相,都慌忙蹲下身来,望闻问切,并不停的交流几句,面对那堆粟粒时,却都不禁眉头紧皱。
一炷香之后,韩承钰拿着这些大夫递交的字条,看过之后又一次传给了叶怀昭和窦则颖。三人的面色均是异常阴沉。
“来人,将蔡明远拿下。”韩承钰沉声道。
“蔡氏粮铺,悉数查封,蔡明远家人全数押入刑部,所有工人悉数扣押。”韩承钰站了起来,气势迫人。
“大人,小的冤枉啊!”蔡明远挣脱衙役的手,倒在地上。
“冤枉?”窦则颖将手中的字摔到了他脸上,“这十名大夫,难道都会冤枉你?这些灾民,所中之毒,均和你送去的赈灾粮食,以及你库房中存放的毒性一致。”
蔡明远不可思议的看着纸上的字,大声分辩道:“这怎么可能,我蔡家经营粮铺五十多年,从未出现此等纰漏,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求大人明察啊。”
叶怀昭站了起来,面上也是一派想不开的神色,“大人,此事的确疑点诸多,蔡员外是户部同僚举荐给下官的,无论是信誉还是价格,多年来都是有口皆碑,用毒粮食毒害灾民一事,没有必要也太容易暴露。”
“哼,巧言令色。”窦则颖站了起来,指着叶怀昭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包庇不成?”
叶怀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窦大人,此前你无凭无据,在大殿上便指此事是叶某所为,幸好叶某预先做了功课,稍微查验便能洗去嫌疑,但如今,我不过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你便空口无凭的指责在下包庇。”
韩承钰打了个手势:“怀昭,我知晓你的顾虑。”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可能他们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去平洲粮仓调粮,蔡明远的儿子当时正在指挥人将同批的粮食运走倾倒,被我们拦了下来,运进了京城。而这些与交给你的赈灾粟米,都是同一仓的毒米。”
“那不是毒,是诅咒!”蔡明远边喊边被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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