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很长的一段时间，迟暮再一次梦到心中的那场大雨……
她梦见自己无意间得知冷月娥要出国的那天，梦里的那张脸是如此的决绝。
就像是被人当头喝了一棒，突然就被打懵了。
她转身想走，不想和冷月娥再有什么纠缠交集。
可画面中的那张脸突然就变成了许佳人的。
许佳人抬头对她说：“我要走了，我要出国了。”
她震惊地抬头看过去，许佳人正拖着行李箱决绝地大步向前走。
她慌了，她想要追上去，但她的灵魂像是被身体分离了出来。
身体只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受控制，只能无助痛哭，向前不了半步。
她看见许佳人离她越来越远，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她还看见许佳人就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近乎残忍地开口：
“我还小，外面的世界还没有看过呢，以后也会遇到很多人，你不该困住我……”
迟暮看见自己呆愣地在原地站了许久，原来，自己也会成为那个困住她的人吗？
她往后退着，不停地退着，不愿听到这样的话。
可是许佳人的声音如影随形，她一直后退，声音却越来越清楚。
她上前想告诉许佳人不是这样的，也想让梦里的自己不要后退。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她就看着许佳人转身决绝地走，没有为她停留，也没有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她看见梦里的自己只能无力地垂下手，几近是崩溃地开口：“别走——”
为什么又要出国？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出国？
“别出国——”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挣破黑暗，终于睁开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迟暮看见，许佳人就待在她身边，一只手紧紧牵着她的，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心。
她看见许佳人眉头蹙起，轻轻地开口问她：“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迟暮对上那双眼，愣了愣，而后就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委屈。
来不及回答许佳人的话，先一步把许佳人抱在怀里。
回想到梦中的光怪陆离，迟暮难得地喉头哽咽着。
拉开身位和许佳人对视几秒，迟暮忽然有些后怕，她在怕些什么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
重新靠在许佳人肩上，隔着衣服小小的咬了一口，似是在惩罚许佳人在梦里走得那么决绝。
许佳人难得地安静，她没有追问，只是双手放在迟暮背后小心拍着。
也不知道是在对迟暮还是对自己开口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那都是梦，都是不存在的，都已经过去了……”
迟暮靠在许佳人年轻的肩膀上缓了一会儿，随后自己撑坐起来。
沙哑地开口：“我吵醒你了。”
许佳人只是摇头，“没关系。”
两个人重新躺下，明明还是抱在一起，明明姿势也和以前每次睡觉的一样，但许佳人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如明镜’这四个字也可以用在夜晚的失眠上。
她一闭上眼，脑袋里就自动循环播放迟暮做噩梦时无意中吐露出来的那两句话：
“别走——”
“别出国——”
是谁要走？又是谁要出国？
呵，反正是谁都不是她。
该是迟暮的前任吧？
迟暮从来没有讲过关于她前任的事情，所以她们就是因为一方要出国才会分手的对吗？
或许夜晚真的就适合去思考一些事情。
她接着就想到迟暮也是出了国的。
所以？大胆猜一下，迟暮出国是不是就是为了前任？
许佳人脑补了一个最合理的故事：前任因为出国和迟暮分手，迟暮为了追回爱人，于是也跟着出了国。
再合理不过了，没有其他故事能比这个更加合理了。
真可惜，她在她们俩的故事里连名字都没有。
所以，迟暮那时应该也是很爱的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最后还是分了手，但一想到，迟暮曾经也用过爱她的方式去爱另一个人，许佳人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尤其是：她发现自己并不确定迟暮现在心里是否还有前任的影子。
如果有，迟暮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希望？
如果没有，迟暮为什么在梦里还会想着前任？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前几天放在心上的结并没有解开，而是被她特意藏起来了。
压根经不起什么狂风暴雨，两句做噩梦的呢喃而已，那结却越涨越大。
许佳人越想越难过，越想这件事情就越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认知冒出来的一瞬间，许佳人的泪止不住了，大滴大滴地砸在枕头上。
脑袋里眩晕起来，是先前喝过酒的缘故吗？
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为什么呢？她哪里比不上迟暮的前任呢？
脑袋里又突然闪过一道倩影，更难过了，她好像真的比不上……
她紧紧攥着手，死死忍着喉咙里的呜咽声，越发觉得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无能狂怒的表现。
许佳人真的不想这样，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要她冲到迟暮面前，声嘶力竭地质问迟暮：你心里是不是还装着你前任？
姑且不说许佳人没有勇气这样做。
就是真的这样做了，她想要从迟暮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呢？
在她问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答案的是与否早就不重要了。
许佳人抹了把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开始反问自己，她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迟暮心里依然装着前任？还是迟暮到底更在意谁？
都不是！
许佳人一次次地打破自己的疑问，又一次次地重新问自己。
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迟暮的过去，哪怕是迟暮曾经也为了另一个人翻山越岭。
她不在意这些过去，她在意的是现在！
她在意的是现在迟暮的心里想着是谁，不是谁更多一点少一点的，是完完全全的，是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那种。
她已经错过了迟暮的年少，何必在意那些已经过去的，她要的是现在。
那么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迟暮心里还会有前任吗？
许佳人叹了口气，小心从迟暮怀里退出来。
她摸着黑去了洗手间，打开洗手间的灯光，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睛红彤彤的自己，嘴一瘪，又委屈了。
明天醒来眼睛肿了怎么办？迟暮一定会发现，到时候怎么回答？
她垂下头，又小心溜去厨房，打开冰箱取出冰块敷了半天。
靠在迟暮经常坐着的吧台处，对面就是一扇小小的落地窗，看着窗外。
眼睁睁看着天色是怎么一点一点变明亮的。
许佳人出来没有带手机，担心自己离开太久迟暮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而担心。
把握在手里已经化的差不多的冰扔进垃圾桶里，再抽张纸巾仔细擦干净手上残留的水渍。
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躺下来的一瞬间，迟暮有了动作，但是没醒，只是往她这边靠了靠。
许佳人顺势躺下，不过没往迟暮怀里钻，她的手抓过冰块，有点凉。
卧室里重新陷入了安静，清晰到许佳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一晚上闹腾了太久，以至于许佳人现在到了床上都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原来才过了几个小时不到啊……
许佳人难得没滚进迟暮怀里，而是规矩地在自己那边昏睡过去。
以至于当第二天早上迟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又冷又空的。
目光下意识看向旁边，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许佳人离自己那么远干什么？离的远就算了，怎么连被子都不好好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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