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耿喝了口茶，讲述起自己当初配合贾淼调查黄炳权的事情，尤其着重描述了其中与项小满师徒有关的部分。
谢无赦听完，不由暗暗思忖，为何初见还如一个乞丐，短短数月就摇身一变成了书院学子，而那书院还是由贺氏商行刚刚建成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他，才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可既然他与贺氏商行有这么深的关系，那之前为何还会有那般落魄？
“项公，项公……”谢无赦盯着刘耿，“刘将军，我想知道，一介寻常老者，何敢当此称呼？为何敢当街扇堂堂县尉的耳光，贾淼又为何如此尊敬他？”
“我也不甚清楚，至于贾淼，那是因为师徒俩是他的救命恩人。”刘耿又将贾淼与项谨师徒的渊源讲了出来。
“原来如此。”谢无赦点点头，又问，“刘将军，项小满武艺如何，他师父的武艺又如何？”
“这……”刘耿想了想，除了见过项小满接荷包时展现的身法，以及项谨扇李文德耳光的动作，其他的还真没见过，便摇头道，“实不相瞒，我并未见过他们施展武艺，想来该是不弱。”
“肯定不弱！”
“何以见得？”
天色渐暗，谢无赦起身点燃了蜡烛，烛光映照下，他的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刘将军可还记得，昨日城楼上，项小满手里的那杆枪？”
“枪？”刘耿回忆着，虽有印象，却想不起那杆枪有何特殊之处。
他想不起来，是因为当时的注意力并不全在项小满一人身上，而谢无赦，却是全心都在注意项小满。
“那杆枪锻造精美，不似凡物。”谢无赦走了回来，坐回原位，“更重要的，是那杆枪的分量。”
身份使然，注定了谢无赦的观察能力要比常人高出几个档次，从项小满执枪的动作幅度，他一眼就看出了枪的重量比寻常枪矛重了不少。
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如果武艺不佳，拿一杆那样的兵器，非但提供不了助力，反而还会成了累赘。
谢无赦解释完，刘耿依旧眉头紧锁：“武艺高低又如何呢？谢都督有话，不妨直说吧。”
谢无赦笑了笑：“刘将军，你来帮我出个主意，如何能让项小满身边的那些黑衣人现身？”
刘耿一惊：“谢都督，你真的认为那两次遇袭与他有关？”
“邺邱城外或许不是，但天中县那一次……”谢无赦冷哼一声，“我仔细回忆了当时天中县的形势，思来想去，除了项小满身上满是疑点，再也想不出别的了。”
刘耿听明白了，谢无赦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可要真的要调查项小满，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毕竟他与贾淼的关系摆在那里，而且项小满本人也并无明显的过错。
“谢都督，既然你有所怀疑，不如暗中调查，若真的查出什么，再做打算不迟。”刘耿谨慎建议。
谢无赦不以为意，轻轻摩挲着右眼上的眼罩，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心里也已经有了别的打算：“刘将军，你可曾想过，若那些黑衣人真的与项小满有关，他们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
刘耿一愣，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还未确定，又何谈目的呢？
“若他们真的与项小满有关，又是什么关系？主仆？还是朋友？”谢无赦轻声说道，“不管是什么，目的总该是和项小满一致，那项小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刘耿微微摇头，自己与项小满的交集并不多，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几次见面，自然无法判断他的真正目的。
“藏头露尾，总是为了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谢无赦冷冷一笑，“既是见不得光，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见到光。”
刘耿眉头微蹙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无赦便对门外喊了一声，“王乾！”
一名力士应声进入屋门，躬身见礼：“都督。”
“传令，今夜子时，花间酒楼，刺杀项小满。”
“是！”王乾领命，直接退下。
刘耿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沉声说道：“谢都督，此事万万不可！”
谢无赦斜睨着刘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刘将军，密令司的决定，你还无权质疑。”
“谢都督，项小满虽然身份可疑，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行事，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无赦冷笑一声：“刘将军，你可知这世上，解决麻烦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是什么？”
刘耿一脸疑惑，不明白谢无赦的意思。
谢无赦淡淡地说道：“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将所有的疑点和麻烦，彻底消除。”
刘耿心中一凛，明白谢无赦已经下定决心，不由得暗暗担忧。密令司的手段向来狠辣，可项小满就真的好对付吗？以张峰的实力和那所谓的杀手组织，再加上贺氏商行的护卫，若因失手而引起他们反扑，那造成的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谢都督，项小满毕竟是贾淼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贾淼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刘耿还在试图劝说。
“贾淼？”谢无赦冷哼一声，“倘若此次刺杀真的能引出那些杀手，以贾淼当初包庇的行为，你以为本督会饶得了他？”
刘耿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悦：“那若与项小满无关，或许说，引不出来呢？”
“引不来便引不来了。”谢无赦无所谓地说道，“密令司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本督也是依法行事！”
刘耿一听，顿时哑然。密令司的确有这个权力，但凡有威胁到朝廷稳定的因素，它都可先行解决，再禀告皇上，尽管是没有证据。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刘耿沉声说道，“但本将还是请你三思而行，毕竟此事关系重大。”
“本督自有分寸。”谢无赦语气平淡。
刘耿见谢无赦态度坚决，知道再劝无益，无奈，只能拱手告辞，心中暗暗盘算，自己该做些什么。
夜深了，花间酒楼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后院的一间厢房还亮着灯。项小满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兵书，却心不在焉。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项小满抬头：“谁？”
“你说呢！”门外传来张峰的声音。
项小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睡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那我走了啊。”门外张峰的声音显得很遗憾，“唉，好不容易找贺澜讨了一壶好酒，本想跟你分享一下呢，看来你没口福喽。”
几乎在他声音刚刚落下，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身影从屋内迅速窜出，向着张峰左手抓了过去。
张峰咧嘴一笑，身子一侧，便轻轻松松躲开了去，同时还不忘伸了下脚，紧接着便是对着趴在地上的项小满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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