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沧公主，那个谥号为“灵任”的夏朝皇后，金展的生母。
壁画上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双手被捆在身后，仰头大笑着。
既然她是玉沧公主，那她面前被面具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就是夏武帝了，石头后面是一大帮士兵，也都戴着整张面具，看不见脸。
小少年知道得多，说道：“这个夏武帝因为玉沧公主坑杀了大夏四十万降卒，所以当着士兵的面亲手剐了她，你看那边——”
金卯顺着他的手望向对面的石壁。
壁画末尾，一个骷髅架被四分五裂，分别散放在五处小山上。
“这五座山就是樊川的五座神山，中间这处就是天宁，你在外面可听说过樊川魔女的事？”
金卯点了点头：“听过，人们说樊川的五庙底下镇压着魔女，从高空俯瞰，整个樊川就是一个睡卧女子的模样。”
“他们说的魔女就是玉沧公主，”小少年认真看着金卯，“可那是一个讹言，玉沧公主的身体被人分散开放在这五处，是为了让她进轮回。”
“她临死前诅咒夏武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那时突然得知自己全族几乎被这负心汉屠杀殆尽，绝望之下，她选择让灵魂灰飞烟灭，以此换最后的五十个族人保全性命。”
金卯惊奇道：“她会术法？”
“她会招魂。”
会招魂也会送魂，她在血泊中大笑着，送走了自己的无数个来生。
金卯望着那状如人形的山峦，说道：“是谁逆天改命，送她入轮回？”
少年叫金卯看那壁画上面容模糊的人。
“是金先生，金先生在两国奔走阻止大战，但最终失败了，后来他带着玉沧公主的尸体，护送着我族祖先和托铎王子及五十个玉沧人来到樊川，在这里住了好些年。”
“你入谷前看到的那片桃林就是他亲自种的，墨宝也是他养的。”
那壁画上的人画得十分简略，面上还有一层浮灰。
金卯抬手擦掉灰尘。
指尖下的人物很白，眼线极长，眼线下的两颗黑点子就是眸珠了。
凭这粗糙的画像，很难看出这人的长相。
金卯瞧着壁画：“这位金先生的来历，你知道么？”
小少年说道：“他是云间的。”
“还有么？”
“没有了。”
金卯顿了顿，趁着外面雨还大，他从开头看了起来。
壁画上没有文字，金卯一帧帧的看过去。
有时是一个人，有时三五个，有时是一群人。
一开始那金先生站在旷野上，随后进了夏宫。
他大概是被封了个官职，坐着车驾去参加宴饮。
流觞曲水宴后，他身边就多出了一个男人，对方拿剑抵在他脖子上。
后来他持着旄节到了西域，不久后夏军便杀进来了，他被玉沧士兵绑在木架上，火烧起来时夏军突袭，将他带走了。
他四处流窜着回到夏朝，抱着一个婴儿交给一对老夫妻，然后两国正式交战了。
玉沧公主坑杀了四十万降兵后不久便死在夏武帝刀下，他跪在远处似乎是想救她，却被男人死死抓着，男人死在夏武帝手上，被他烧成骨灰。
后来他带着骨灰盒以及残存的玉沧国人南下，来到晴央，将盒子埋在小桃树下。
最后他在一个和尚的协助下分解了玉沧公主的尸骸，离开晴央，将之埋在不同的山脉中。
壁画到这里就没有了。
画壁画的人是晴央人的先祖，知道的事到此为止。
金卯问少年：“你们是玉沧国人？”
“不是，我们是那位将军的族人。”
少年指着拿剑抵住金先生的男子。
“就是这个人，大桃树下埋的骨灰就是他的，他母亲是玉沧人，夏武帝恨死玉沧了，所以要诛他九族，不得已，先祖们只好南迁来晴央，改名换姓。”
金卯：“那你们原本姓什么？”
“萧。”
他还想再问几句，雨停了，太阳从阴沉沉的云层里透出来。
少年背起背篓，打算再找找药草就回去。
周围没有野兽，他就懒得管金卯。
金卯看到一颗当归，喜滋滋的蹲在地上挖起来。
一双手忽然捂住他鼻子。
浓烈的迷香钻入鼻腔，意识猝然昏沉。
小少年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你怎么……”
他呆了一下，望着那面容温润的男子。
男子长得像一块美玉，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心冷，却仍旧散发着一股子书香文雅。
“你是谁？”
男子没回答他，抱着金卯，向他说道：“太子的人在谷中围杀樊川王，谷中鸡犬不留，你赶紧逃吧。”
“你骗人！我们有墨宝！”
对方看了他一眼：“那条巨蟒么？药倒了。”
——
谁能想到，我又双叒叕三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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