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晼瑜下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
眼底冒着亮光的大儿媳妇。
她微微眨眨眼睛，迎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晓欧有话儿要说？”
林晼瑜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沙发那边走。
孟晓欧看到公公走进卫生间。
想着房子这事儿，早晚公公都能知道。
她笑着，看向坐到自己身旁的婆婆。
“妈，我想跟局里递交分房申请。”
“你们局里要分房子？”
林晼瑜停下手上倒热水的动作，偏头看向大儿媳妇。
“外面一点儿都没在传，你们局里要分房的事儿。”
“新家属院，是爸他们设计院施工建造。”
“我们局也怕分房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局里想按抓阄来决定住在哪儿。”
“嗯，你心里要是已经想定要递交分房申请，那就递交。”
“现在住房越来越紧张，以后还不一定有没有分房机会。”
“你够级别就别错过。”
“嗯。”
孟晓欧默默点头，她看婆婆这样不在意分房的事儿。
一时间，有些茫然。
在她看来分房子这样重要的事儿，在婆婆心里似乎也不是很大的事儿。
林晼瑜没听到大儿媳妇说话，稍稍转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心里一想，明白她纠结所在。
现在人对于分房子都很看重，在他们心里那是自己一辈子要生活的地方。
大儿媳妇也这样想，才一直纠结她只能分到筒子楼的事儿。
殊不知在很多人眼里，能住在筒子楼里也是好去处。
这时候，农村户籍和城镇户籍的生活天壤之别。
城镇居民有固定供应粮，如若不是遇上像之前三年灾害那样严重的天灾。
他们住在城市里，怎么样都不至于挨饿。
农村居民不仅要自己种粮食自己吃，还要给城镇居民供应粮食。
还有在农村改革，和城市化进程背景下的半边户。
夫妻俩一方农村居民，一方城镇居民。
多是男方因为受教育，遇到进城工作的机会。
女方自己留在村里赚工分，女性赚到的工分不多的话。
年底家里粮食不够吃，买粮食需要用粮票，那是半边户家庭的难题。
她看大儿媳妇坐在那儿不说话，伸出小手握住她的手。
“这事儿，没有需要犹豫的地方。”
“你心里觉得，自己没能分到干部房可惜。”
“殊不知，等你是干部时。”
“局里可能已经没有房子，重新再分房给你们。”
孟晓欧愣愣的看着自家婆婆，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晼瑜没再管她，起身进到卫生间里洗漱。
等一会儿，她还要去单位上班。
这时候，物件都是公家分配凡事由公家说的算。
寻常人哪里会考虑到，他们很多人家在公家分配的房子里。
要几代人挤在一起，住十几甚至几十年。
“爷爷，我奶奶又没起床吗？”
白晔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两个小孙女问自己话。
他笑着抬起双手，摸摸她们两个人的小脑袋。
“奶奶在卫生间里洗脸，你们俩小脸儿洗没洗好。”
“没洗过的话，去找奶奶。”
他们一家子吃过早饭，除了还在家休产假的李方蕾和新生的二孙子。
都骑上自行车，各自去单位上班。
方竣骑上家里的三轮车，载两个小孙女。
林晼瑜跟在后面，骑着他那辆八成新的自行车。
今天和昨日一样，她做好手上要处理的工作。
起身锁好办公室门，就进到空间里。
她推开主卧门，看白晔躺在床上看闭着眼睛。
笑吟吟的爬到床上窝进他怀里。
白晔顺势抱住怀里人的身子。
“晼晼，我跟你说件事儿。”
“嗯？”
林晼瑜微微抬头，看向白晔。
看着他有些严肃的面孔，压住自己心里的好奇等他开口。
“发生什么？”
“孙建国可能在外面有人。”
“我还不确定，就是有些事儿说不通。”
“我们俩以后，注意些尽量避免跟他们家频繁打交道。”
“要是哪天，因着我们撞破他的秘密。”
“多多少少，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啊？”
林晼瑜听完他的话，久久不能回神儿。
在这个流氓罪能判死刑的年代，还有人敢在外面胡来？
白晔想着自己今早看到的事儿，陷入回忆。
今早，他骑着自行车来单位上班。
他想着自己和晼晼，晚上要带着两个小孙女住在家属楼。
特意跟以前一样，从四合院那边家里带一些蔬菜过来吃。
他回家属楼放蔬菜的时间，正好在大院门口看到从隔壁丝绸厂家属院里匆匆出来的孙建国。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孙建国从那儿出来。
他也不是，唯一一个看过他从丝绸厂家属院里出来的人。
大家知道，他们家有个远房亲戚住在丝绸厂家属院里。
可自己刚才锁屋门时，明明听到赵唤娣在屋子里跟他们大儿子念叨孙建国昨晚又在值夜班。
要知道，他们单位保卫科值夜可是早上八点整才下班。
他们上班时间，也是保卫科换班时间。
“唉……”
林晼瑜，听完白晔说他发现孙建国可能有人的整个过程。
忍不住轻轻叹气，这事儿八成不是阿晔会错意。
她重新在白晔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好。
不禁伸出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这样的话，我们还真要离他的家远一些。”
“如若有一天，真有人撞破孙建国的事儿。”
“这人也不能跟我们有关系。”
“想来，赵唤娣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男人真好没心没肺起来，哪里还管儿女家庭。”
“这要是让人抓住给贴上大字报，赵唤娣自己可以跟他离婚一走了之。”
“她和孙建国的那几个孩子，苦日子在后面。”
“想着跟和你说一下心里的猜想，我们俩也知道以后怎么行事。”
“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
“这丝绸厂家属院里，都是筒子楼。”
“家家户户挨着一起住，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共用。”
“孙建国要是真有猫腻，也应该有其他地方。”
“嗯。”
林晼瑜点点头，没有再继续想着孙建国反常
他们夫妻两个人，没有在别人家的事儿上放太多心思。
不一会儿，就双双入睡。
京市入春是一幅流动的画卷，白家小院里海棠、紫丁香、白玉兰、牡丹争相开放。
这几天，是张梅家大儿媳妇的预产期。
刚刚进四月中旬，他们家就安排她住进二宝他们医院妇产科病房。
张梅就在妇产科做护士，范小娟跟方蕾和晓欧生产时一样，医院里的事儿早就都安排妥当。
这会儿，林晼瑜带着两个儿媳妇从医院里看过范小娟刚刚到家。
周日闲时总是短暂，她躺在凉棚下看着满院繁花。
心底格外平静。
家里小孙女儿们上学的事儿，因着方竣毛遂自荐，说以后都由他接送两个外甥女儿上下学。
阿韫和意意，就还在她们局里学校上学。
林晼瑜想到这儿，脸上的笑容又深一些。
方竣这是心疼他姐姐，怕蕾蕾受累，又不忍她受母女分离之苦。
如若两个小孙女儿，在阿晔他们单位学校里读小学。
自己在孩子们上学的晚上，确实不会折腾回四合院里住。
老二他们两口子，不去家属院看孩子的话。
就得时隔一个星期，才能见到两个闺女儿。
以后方竣接送两个小家伙上下学，自己跟阿晔也乐得自在。
她躺在摇椅上，摇着摇着就自己给自己摇到入睡。
等她再睁开眼，正自己躺在卧室双人床上。
她坐起身子，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写字的白晔。
“阿晔，你在做什么？”
“睡醒啦，我没事儿练练字。”
“这毛笔字时间长不写，总觉得手上生疏。”
“晚饭给你提前留出来温在锅里，我下楼给你端上来。”
“吃过晚饭，要是还想睡觉的话再继续睡。”
林晼瑜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七点三十分。
自己从下午两点，一直睡到这个时间。
现在，倒是精神得很。
她看到白晔拎着食盒进屋，笑盈盈的走到沙发旁坐好。
看着他从食盒里一样一样的端出菜，放在沙发前的角几上。
“今晚儿媳妇，做的辣椒炒鸡蛋有些咸。”
“你注意点，别坏嗓子。”
“好。”
林晼瑜看一眼坐在一旁的白晔，笑着点点头。
目光就放在饭菜上。
葱炒排骨、黄瓜炒鸡蛋、辣椒炒肉和煎豆腐。
再加上玉米粥。
她不禁下意识伸手，摸摸自己有些饿的肚子。
浅笑着拿起筷子吃饭。
饭后，等她洗漱好从卫生间里出来。
白晔已经在厨房里洗好碗。
深夜，林晼瑜和白晔依偎在一起睡的沉稳。
还不知道，在不远处白晔他们单位家属院。
旁边的丝绸厂家属院，后面胡同中的一个小院儿里。
孙建国，正抱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睡得香。
女人轻轻睁开眼睛，看向身旁躺着的男人面露不愉。
自己没有工作，男人死的早。
婆家嫌弃她在家碍眼，娘家大嫂弟媳妇也容不下她。
她遇上孙建国，倒是在他身上捞不少好处。
林晼瑜和白晔，他们自从说好忙完工作就在空间见面。
两个人上班日子，都变得比之前更轻松闲适。
这一天，林晼瑜下班回来刚推着自行车还没走到自家楼下。
就听到附近传来吵闹声，中间还夹杂着摔东西声音。
现在多数人家矛盾都不少，婆媳矛盾、夫妻矛盾、姑嫂矛盾、妯娌间的矛盾比比皆是。
大家住在一起，时间长小矛盾积攒成大矛盾。
多数人家就算是闹到动手，也舍不得摔打家里物件。
她不禁有些好奇是哪家人，舍得拿自家东西出气。
这是有多严重的问题，不能解决。
“晼瑜，等等我。”
林晼瑜走着走着就听到身后，刘春青喊自己。
她笑着转身，站在原地等她。
两个人并排往自家楼下走，谁都没说话。
这吵闹声，随着她们的脚步越来越清晰。
直到她们俩站在自家楼下，楼道门口围着一些附近家属楼的人。
大家都张望着往里看，好像真能看清晰听清楚人家在吵闹些什么一样。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林晼瑜看周围人越聚越多。
她挽着刘春青的手，两个人从人群中间挤进去。
楼上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林晼瑜不由顿住脚步。
偏头看向刘春青。
她们没再说话，一起抬脚继续往楼上走。
只是脚下的步子，都不由自主快起来。
林晼瑜，看到白晔抱着双臂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
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一边走一边看向声音来源。
虽说，这家属楼里的邻居阿晔都跟她简单说过。
其实，她真正见过的人不多。
这会儿，她看着孙建国家门口赵唤娣正挡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
这应该是她儿子。
林晼瑜目光又移到，站在他们对面的女人身上。
等着他们继续说话。
白晔笑着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媳妇儿。
稍稍俯下身，在她耳边低沉着声音缓缓开口。
“晼晼，先回屋放好手袋再出来。”
“等会儿大家散去，注意到你手袋都没送回家。”
“影响你在家属院里的形象。”
他说完，看着自家媳妇儿圆睁着漂亮的眼睛。
无声笑起来。
林晼瑜目光穿过人群，看向站在王长景身旁的刘春青。
她手里的教科书，都还没来得及送回家。
她收回目光转身进屋，放下手袋就转身出屋。
跟白晔一起站在自家门口。
林晼瑜看赵唤娣，瞪着她面前的女人就是不说话。
心里有些着急。
“孙招娣，你在丝绸厂的工作必须让给家金。”
“家金不能再继续回东北下乡，他在这四九城必须有工作才能留下来。”
“你运气好，占着年龄大的便宜。”
“初中毕业，国家就直接给你分配进丝绸厂里做工人。”
“要不然，你再休八辈子也没那个命找到大女婿这样有工作的男人。”
“现在，你男人孩子都有。”
“没有工作，也不用下乡去种地。”
“该让你弟弟过上好日子，以后你再婆家也能有人给你撑着。”
“要不然，你娘家没有兄弟帮衬。”
“看你那几个妯娌，不得一起欺负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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