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不断播放着北境军队在东欧糟糕的战局。
凌霄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知道就是那些败退，要将叶雨菲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那句话。
“能不走吗？”
叶雨菲的眼眶中闪烁着泪花，语气却异常坚定。
“不行。”
凌霄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他明白自己没可能把对方留下来。
他们甚至不是恋人，就连开口的资格，都算是自己僭越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已经向安娜提交了归队申请。等她今晚签完字，明天我就要回前线了。”
“前线？那不是很危险吗？你们在大撤退啊！”
凌霄急了，他知道部队溃退意味着什么。
常规部队的败退很容易出现一溃千里的局面。
如果最后的部队被追兵咬住，肯定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叶雨菲踮起脚尖，这才够着凌霄的头发。
她像一个在安抚小朋友的大姐姐，微笑着说道：
“所以，才需要一个传奇女狙击手，带着天降神兵为他们断后呀！”
叶雨菲说得轻松，但每个字里都蕴藏着生死一线的危机。
凌霄感到胸口发闷，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的面前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他既不能让叶雨菲忘记过去，也无法让她留在当下。
凌霄所有的骄傲与自信，在她的身上都显得那么可笑。
“我可以做什么？任何可以为你做的？”
“再为我做顿饭吧！管家。”
晚上，凌霄拼尽今生所学，准备了一桌精美无比的菜肴。
为了给小老外复刻一道烤牛肉，他下午还特地去商场买了一个电烤炉回来。
虽然是在家里吃饭，叶雨菲也选择盛装出席。
那一袭黑色的晚礼服美妙无比，刚一露面便将凌霄迷得失去了方寸。
她的头发被整齐地挽起，露出优雅的颈部线条和完美的肩膀。
“雨菲，你今天真漂亮！”凌霄凝视着对方，动情地说道。
“瞧你说的。”
叶雨菲假装不在意地从他身边路过，忽然又转过身来，冲他俏皮一笑。
“我哪天不美啊？”
晚餐的菜肴十分美味，精致的造型和用心的调味让叶雨菲赞不绝口。
凌霄无精打采地拨弄着碗里的食物，毫无食欲。
“你也吃呀，这些菜多好吃。”
叶雨菲将小嘴塞得鼓鼓囊囊，显得十分投入。
见凌霄没有兴致，她放下刀叉，一溜烟地跑回了卧室，叮铃咣当地不知在翻找什么。
片刻之后，她举着一瓶伏特加回到餐桌边。
“来，姐陪你喝一杯。”
“我才出院，你就要跟我喝酒？而且，我也不会喝。”
凌霄本能地拒绝，他不喜欢酒精的味道。
“可是今天咱们不喝，以后说不定就再也没机会了。”
叶雨菲的话脱口而出，反而让凌霄的心里更加难受。
他是真搞不懂这小老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也不相信对方看不出自己的想法。
60度的伏特加晶莹澄澈，被叶雨菲熟练地倒在两个小酒杯里。
她将其中的一杯推到凌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来嘛，就陪我喝一点嘛！”
凌霄没有回应她，端起酒杯就往嘴边送。
叶雨菲迅速拦住对方，略显不悦地说道：
“等一下！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喝伏特加还有什么讲究吗？”凌霄感到不解。
“你得这样。”
叶雨菲端起自己的酒杯，吹一口气，说了句“巴呀喝勒”，随后才将酒液一口饮下。
那浓烈的刺激感立刻激得她眼眶泛泪，马上往嘴里塞了一片香嫩的烤牛肉。
“伏特加得这么喝才行。”
见叶雨菲说得一本正经，凌霄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你这样子，活脱一个老酒腻子。”
“别废话，我一个女孩都喝了，你还留着养鱼吗？”
“好好好，要是我喝倒了，记得把我送医院去。”
凌霄说完，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吹气，喊话，一口闷。
伏特加无色且清淡爽口，不甜、不苦、不涩，只有烈焰般的刺激，顺着食道热辣地流入腹中。
叶雨菲见状，用手捏起一片烤牛肉，塞进凌霄的嘴中。
不知是被烈酒刺激到了，还是凌霄对食物的本能反应，他居然毫无意识地含住了叶雨菲的手指。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双方的心跳因酒精而加速，使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叶雨菲慢慢地从凌霄的嘴里一点点将手指抽离，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酒精以极快的速度侵占凌霄的意识，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我不知道你走之后，我要怎么办。”
叶雨菲凝望着他，没有回答，只是为两人重新倒满伏特加。
“喝酒。”
凌霄的酒量很差，加上空腹饮用伏特加，很快就醉得迷迷糊糊。
坐在他对面的叶雨菲虽然俏脸微红，但显然没有到喝醉的地步。
强烈的眩晕感，夹杂着无法言喻的疲惫，让凌霄意识到自己很快就会倒下。
他支撑着逐渐不听使唤的身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不留神就失去了重心。
叶雨菲就像是预料到凌霄会这样，早早地就过来扶助了他。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喝一点就醉，醉了就要逃。”
“我以前……没喝过酒……”
凌霄听着叶雨菲模模糊糊地数落，晕得东倒西歪。
“喝过啊，在北境的时候，在我们那个小家里喝过的。”
叶雨菲说着，将凌霄扶到一边，让他舒服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她知道自己这时说的话，大部分都不会被面前的男生记住。
明早，凌霄就会发现自己断片了，就像从前他陪叶雨菲喝酒一样。
“骗子，说好会永远记住我的。怎么就偏偏把我忘了呢？
连高中的陈瑾你都记得，为什么就记不住我呀？”
叶雨菲无力地趴在凌霄的胸口，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菲菲……我不想你走……你还会回来吗……”
凌霄呢喃着，两只手无意识地抱住了胸前的叶雨菲。
“如果，战争能够结束。如果，我能活到最后。
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喜欢上其他人。
我一定回来找你，告诉你我们之前的所有事情。
做你的女朋友，陪你践行我们之前所有的誓言。”
叶雨菲的声音在颤抖，她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一个故事中能有一个如果就已经是上帝的眷顾了。
“菲菲……我爱你……”凌霄轻声唤道。
仿佛是曾经的自己，操控着嘴巴，再一次说出了灵魂深处的告白。
叶雨菲心头一颤，所有的委屈与酸楚缠绕上心头，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沙哑。
他抚摸着凌霄的脸，深深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双唇之间熟悉的触感，让叶雨菲所有的倔强与矜持瞬间消散。
她如寻回丢失玩具的孩童一般，疯狂地想要弥补离散时所有的遗憾和亏欠。
她的双唇游走在凌霄的嘴唇，脸庞，脖颈和胸膛，仿佛想要将他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凌霄，我爱你！”
叶雨菲只敢在凌霄没有意识的时候说出心中的依恋。
即便，她无数次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战争没有结束，分离始终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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