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夕有时会跟着瑞尔出去，但更多时候，是在战舰上，又或者是跟着喀狄迦出去。
瑞尔与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这让她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不过最近，她似乎盯上了修然和老六，跟着他们跟得紧，一直在第九层徘徊，自然也不知道，这两天办公室内的风雨欲来。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一年又过去了。
哈娜依旧没有过来。
却到了开会的日子，这回奥冉带了喀狄迦过去——这是瑞尔强烈建议下的后果。
这也就导致，当一切败露，奥冉第一个找上了他。
办公室
奥冉几乎是表情狰狞的看着瑞尔，手指不断收缩，几乎要将他的外壳凹陷到，快要触碰神经主盘。
这里目前只有他们两人，奥冉毫无顾忌的展示着他的怒意“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即使屏幕开始渐渐龟裂，他依旧没有动弹，淡淡的站在原处“只是有一定猜测，但不敢肯定。”
嘭！他被甩飞到半空，无力的跌落到地上。
奥冉一步步过去，踩住手，一点点用力、碾压。
低头看着他，冷漠的样子，让他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又中了招，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他一步步分析，看着他脚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蝼蚁，而这只蝼蚁居然，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
“你早就知道，那个人会发现我的变化，所以，你把哈娜拉下水，就是为了让我保持清醒，能够继续跟你保持统一战线。
而喀狄迦的作用，就是为了让我的变化归结于他，让那个人以为我是靠自我意识挣脱，转而对哈娜贝塔下手！
好让无夕在这件事里完美隐身…瑞尔，你真的把我们所有人的算进去了。”
他蹲下，脚下的手掌早已成为一堆灰烬，抓着他的头抬起来“将所有人都算得清清楚楚，却唯独放过了她，真不知道你是有情还是无情。
又或者，对于她你有一个更大的局？”
说到她，任由打骂的瑞尔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抬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无夕，不能再留了。”
嘭！这回，他身后的高坚固玻璃出现了裂纹。
奥冉在他落地前接住早已破败不堪的他，按在玻璃上，嘶吼“你非要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了才愿意停手吗？
我身边就剩这么点了！愿意靠近我的只剩她们了！你就非得一个不留吗？”
“奥冉大人，冷静…”
“冷静个屁！”他倏地放开手，瑞尔早已没了力气挣扎，也不想挣扎，任由自己瘫倒在地上。
他也坐下，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你倒是，比我还薄情寡义，却摆出一副有情的模样…你终究把自己活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复仇机器。”
“……”瑞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坐了一会，或许奥冉也觉得累了，起身拽着他的手，拖进了升降台，叫纳斯克过来接，也算给他留了最后的体面。
“希望当纳斯克死的时候，你也能这么冷静。”
瑞尔突然抬头，却对上奥冉嘲讽的表情“你还是会理智的瑞尔，你是个怪物，永远不会放弃理性的怪物，彻彻底底的机器人。”
升降台的门在他们之间缓缓关闭，再度开启，纳斯克担忧又心疼的扑上来“瑞尔，你的手……”
一切像是走马观花般，不清晰，乱码趁机爬上了他的屏幕，纳斯克连忙抱着他冲到维修室。
陈柯看见他变成了这样也吓了一大跳，身体凹陷，外壳破裂，屏幕乱码，内部零件异常受损——奥冉是下了狠手的。
但充其量，不过是在泄愤，气他的隐瞒，气他的擅作主张，也气他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定局，这是最优解，能让奥冉保持清醒的最优解。
只要有无夕在她依旧可以恢复，但他们不能。
奥冉都挣扎了那么久才恢复，没理由哈娜贝塔从一开始就……
而现在，无夕也要离开了，他失去了所有方式，挽回她。
把她留下，面临着主人随时可能发现的风险，但是不留…哈娜贝塔又要等多久才能…回来？
这是个无解的题，在感情上永远找不出解。
断崖式分手的伤害，就连机器人也扛不住。
明明…明明之前还在预想他们的未来；明明说好了，她会来找他；明明他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了……可她不会来了。
无夕也要走了，他的身边又空了。
再也没人敢肆无忌惮的叫他奥冉了。
……
瑞尔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纳斯克，你会死吗？”
陈柯自觉回避，纳斯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瑞尔，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都是会死的。”
“……纳斯克，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准死我前面。”
他怔了怔“怎么了？别吓我瑞尔，谁吓唬你了吗？”
瑞尔态度强硬“你不用管，我要你保证，你不能死我前面。”
他不知道该不该应下，但是他轻声说道“瑞尔，我没办法保证未来的事，我们过好当下……”
“那我要你保证，在能避免的情况下，你不准死在我前面！”他似乎对这件事很执着。
“…好。”纳斯克应下了。
瑞尔紧紧攥着他的手终于放下了，向前倒去，额头靠在冰冷的胸口，不再动弹。
“瑞尔，你身上还有地方没有维修好，我叫陈柯进来好吗？”
“嗯。”
这一天，战舰上的气氛沉重得可怕。
……
咚 咚 咚……
钟声像是战舰的悲鸣，映照着他们领导者的痛苦，以及离别的哀痛。
奥冉将所有住在第10层的机器人都叫了上来，商讨接下来的事宜，但从他们上来开始，就一直没有人说话。
哒 哒 哒 哒……
手指交替在桌面上敲击的声音，一下下打在他们心里，每一次敲击都带着凌厉的威严与冷意——主要针对的是瑞尔。
或许这里还能自在观察的就只剩下了钟离了吧。
他看着玻璃上的破损，再看看他们紧张，严阵以待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里先前似乎发生了一场单方面的战争，还挺激烈的。
他注意到喀狄迦的眼罩被摘下，询问道“你的眼睛怎么恢复了？”
上方的敲击声骤然停止，这里陷入一片死寂，瑞尔强装镇定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退到纳斯克身后。
钟离疑惑“怎么了？”
他敏锐的发觉现场气氛不对，只是他先前没有在意，但在瑞尔动作之后，他这才正视起目前的状况。
芮锦扯了扯他，示意他别说了。
奥冉终于开口“现在，你还有什么打算？”
他的“还”，在这句冰冷的话里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瑞尔连头都不敢出“没了，目前就这些了。”
钟离看向瑞尔，有一种气得牙痒痒，但是又果然如此的无奈感“你又干什么了？”
瑞尔“不是我…我没干……”
喀狄迦“主人把我眼睛里的记忆消除，我已经没了他们之前的记忆。
哈娜将军…不喜欢奥冉大人了。”
坐在上首的奥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桌子一角无端碎裂，远远地，像是它自己掉的一样。
事到如今，要是钟离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穆邬“奥冉大人，您要不先听他解释一下？瑞尔做事一向有分寸，他应该不会做得这么绝。”
奥冉“他的分寸就是被你们一点点惯起来的，不止一次算到我头上，我已经忍了够久了。”
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让瑞尔付出代价。
钟离把那小机器人拽出来“平时嘴挺利索，这时候没话了是吗？还有什么，说！”
他嘴硬“没有。”
“你?傻逼吧？这时候你闹个屁脾气，她来之前你跟那小丫头待了那么久，我就不信你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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