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抬眸看赵暄一眼说道：“福康和李玮的婚事是朕十年前就定下的，这事是绝对不可能更改的。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掺和。”
赵暄闻言惊讶，没想到官家对福康公主的婚事如此坚决。
不过既然他答应了福康公主，那自然是要尽力一试的。
“爹爹，你就只有我和大姐姐两个孩子，我也只有大姐姐一个血亲手足。爹爹，大姐姐她不喜欢表叔。表叔和大姐姐还差着辈份呢，表叔是我和大姐姐的长辈啊。爹爹你将大姐姐许配给表叔，这岂不是乱了人伦。”
虽然知道官家不高兴，但赵暄还是硬着头皮说。
赵暄实在想不明白，官家一向仁慈心软，为什么会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如此狠心。
一个皇帝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表弟，做这样的事，就不担心被后人耻笑吗？
皇帝不都是重视自己的身后名吗？
官家非常生气，怒将手中的书砸到了桌上。
“朕都说了让你不掺和此事，你为什么不听朕的话？是朕太放纵你了，你拿朕的话不当回事吗？”
赵暄跪下：“儿臣不敢。”
“爹爹，儿子只是希望爹爹你能怜悯大姐姐。儿子知道爹爹你想要将大姐姐嫁去李家，是想保李家荣华。爹爹，应该不希望大姐姐嫁到李家之后之无嗣，应该也不希望李玮娶了大姐姐之后无后吧？”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诅咒福康吗？”官家非常生气。
官家为什么想要将福康公主嫁去李家，不就是希望他百年之后，借着福康公主的公主身份保李氏一族荣耀。
以前赵暄还没回宫，官家就只有福康公主一个孩子。官家是希望福康公主和李玮生下带有赵李两家血脉的孩子的。
赵暄听官家质问，他震惊抬眸看着官家，失望说道：“爹爹，你就是这么想儿子的吗？大姐姐是儿子唯一的手足，儿子怎么会诅咒大姐姐呢？”
对上赵暄失望的眼神，官家的怒火像是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
“那你方才之言是何意？”官家语气温和了许多。
“爹爹，这是我让皇城司调查的资料，你仔细看看吧。”赵暄将带来的资料呈给官家。
官家接过资料，对赵暄说道：“你先起来坐下吧。”
赵暄起来坐下。能坐着他当然不愿意跪着。
官家拿着资料看，越看越惊心。
他猛然抬头看赵暄问：“这些资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赵暄平静说道：“这些是我让皇城司调查的，是汴京城里近五年内表兄弟姐妹近亲结婚所生子嗣情况。其中因无嗣和离的夫妻有近三十对，生下孩子体弱多病的夫妻有二百余对。”
“几乎所有表兄弟姐妹近亲结婚的夫妻，都有孩子生下之后因为体弱而夭折。另外还有一百多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不是天疾就是异形，他们的父母都是表兄妹。”
“另外还有百余妇人，怀胎之后频繁小产，最后伤身早逝。有不少女子死子的时候年岁还不足二十。这些资料还只是汴京城的一部分，若是全部调查完会更多了。”
“仅是汴京城的一部分，这数据就如此骇人。若是整个大宋，可想而知每年会有多少孩子夭折，会有多少女子早逝。”
“女子亦是大宋的子民，亦是爹爹你的子民啊。”
“爹爹，大姐姐和李玮也是血缘近亲。而且我听苗娘子说过，大姐姐年幼时曾得过疫病身体不好。”
“若大姐姐和李玮成亲之后怀上孩子，因为大姐姐身体不好，又因为是近亲结婚，大姐姐的孩子没保住伤了身子。爹爹，你难道还想经历丧亲之痛吗？”
“爹爹，大姐姐可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赵暄将数据提出来说给官家听，就事情往严重了说。
他就不信官家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说得再多，也不如事实数据有用。
赵暄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给时间让官家自己思考。
只见官家紧紧的握着手中资料，他垂眸沉思，脸上神情挣扎。
官家的确是希望唯一的女儿因嫁人生子早亡，可是李家也是他放不下的。
章懿皇后生下官家之后，官家就被先帝所给章献皇后和章惠皇后抚养；官家是在十多岁以后才知道自己另有生母的。
先帝死前留下遣诏命章懿皇后为其守皇陵。官家与章懿皇后生前也就见过几面；没有真相处过，也不知哪来的感情。
在章懿皇后死后，官家和章懿皇后的母子感情爆发了。官家一直认为自己没有章懿皇后生前孝顺章懿皇后是不孝。
然后想将对章懿皇后的亏欠弥补到李家人身上。自官家亲政之后，官家就一直抬举厚待李家。为了保李家荣华，更是想将女儿嫁到李家去。
若是官家将福康公主嫁给官家表兄弟的儿子，福康公主的表兄弟也就罢了。偏官家是个大奇葩，不想将女儿嫁给表侄，竟想将女儿嫁给表弟。
真是个大奇葩。
他严重怀疑当年官家是因为多无子，求子求疯魔了，人变得不正常了；才会做出这么奇葩的事。
官家有纠结，赵暄在心里吐槽官家。
赵暄摸了摸袖兜里还没拿出来的东西，他在犹豫要不要今天拿出来。他亲爹还在纠结福康公主的婚事，今天似乎不适合将东西拿出来。
父子多年，赵暄早就发现官家这人不仅优柔寡断，耳根子软，还有不轻的心理疾病。就是官家一遇事就喜欢内耗自己，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当然憋不住的时候 ，偶尔他也发癫。比如对温成贵妃无底线宠爱和给温成贵妃祖宗赠官，从温成贵妃的父亲，到祖父，到曾祖父……若是张家族谱记得清楚，只怕官家会给追赠到祖上十八代去。
这种事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干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不是正常人。
所以赵暄得出结论，他亲爹不正常。
同时他又庆幸自己不是一般人，他只会遗传到优秀的基因；这种发癫的基因是遗传不到他身上的。
父子俩各想各的，不知过去多久事，官家突然问赵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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